玲珑反应过来,上前就给了小桂子一巴掌。 “大胆小桂子,竟敢毒害菡修仪!说,受何人指使!”月如也不禁怒从中来,上前一脚踹到了小桂子。月如长时间在宫外生活,自是有一些拳脚功夫,而这小桂子只是大内的太监,一时也被月如一脚踹到了地上。 “公主何必再问这些事,奴才断然是不会说的。”小桂子在地上冷冷道。 水菡儿只是痛心地看着小桂子:“小桂子,告诉我,这是为什么?难道你从一开始就难道在清心宫里你和我们共患难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娘娘,您大概是个好人,您只想待在这冷宫,就连皇上数次提起要接您回冷宫,您也回绝了。但是,您在这冷宫之中,我们这些奴才跟着您能得到什么?我在宫外还有家人,他们需要我去养活!我娘重病,只有那个人才能给我钱让我给我娘治病!只是,很不刚巧,娘娘恰巧是那个人要对付的罢了。”小桂子淡淡地说着。 “那人是不是皇后!”水菡儿痛心疾首地开口问道。 小桂子也不回答,似是默认了一般只是道:“今日之事,是小桂子对不起娘娘。” “怪不得常常皇上一来清心宫,皇后那边就得了消息,原来竟是你背叛了娘娘!”琉璃喃喃道。 “既然被娘娘和公主发现了,那要杀要剐便奴才听候处置。”小桂子跪着道。 “杀?!”月如淡笑着,“不如我们去皇兄面前和他好好聊聊皇后的丰功伟绩吧。” 小桂子脸一白,他记得陌筱筱说过,若是事情败露了,捅到皇上跟前去了,那他的家人就当下小桂子凄凉一笑:“公主无凭无据,可莫要冤枉了皇后娘娘,否则,可能要连累的娘娘给小桂子陪葬了!” 说完这句话,小桂子忽然眼中精光大盛,猛地朝边上的柱子撞去,随着一声闷闷的“咚!”,小桂子的身子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事情就在一瞬间发生了,快的让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 “不要!”水菡儿魂飞魄散地大喊,而后冲上前,查看小桂子的伤势,“小桂子,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要你的家人,不要你的娘了吗?!” 小桂子奄奄一息地道:“娘娘您您是个好人,小桂子此生对对对不起您,下下辈子一定给您做牛做马赎罪”而后就消无声息了。 水菡儿愣愣地看着小桂子的尸体,一点点没了温度,知道月如和琉璃上来搀她,她才回过神来,空洞地问着:“我错了吗?我是不是错了?” 月如搂着水菡儿道:“嫂嫂,这件事不怪你,你莫要为此自责。” 沉思了许久,水菡儿抬眼看着月如道:“我一直觉得待在冷宫很好,但是,我没有想过小桂子,琉璃,玲珑跟着我在冷宫是不是也是好的。我一直想着要为爹爹和哥哥翻案,洗刷冤情,但是我始终害怕出了这冷宫,会面对更多不堪的,丑陋的人和阴谋,我太自私了是不是?” 月如摇摇头:“嫂嫂,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担心什么,只是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不能回头了,所以你不要太自责,现在最重要的而是以后你要怎么走。” 水菡儿微微一愣,扯开一抹笑容道:“是,我要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走,我不能一直这样逃避,爹爹和哥哥还等着我为他们沉冤昭雪,水氏一族还等着我来扛起担子,我还要保护琉璃和玲珑!” 琉璃和玲珑看着水菡儿的脸上扬起从未有过的希望和光芒,好像她忽然间又成长了不少。 月如命人来将小桂子的尸体带走好好安葬。水菡儿浅笑着拉着月如的手道:“月如长大了,懂得的道理都比姐姐多了,今天的事情,真的很谢谢你。” 月如不好意思地笑笑:“嫂嫂还跟月如客气,只要嫂嫂想通了就好。那我就跟皇兄说去,姐姐已经定了主意要回凤鸾宫了!” 水菡儿摇摇头,制止道:“不,皇上那儿已经被我回绝了数次,想来也不会再提了回凤鸾宫的事情,还是要顺其自然。但是在这冷宫里我也会努力的。有些事情,还是让我自己处理的好。” 月如点点头答应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有些事情在冷宫里的水菡儿往往是鞭长莫及,何况她现在是一个弃妃。但是想起之前寒天辰数次提起要她会凤鸾宫,她在心里暗暗打赌,自己虽然不是寒天辰爱的人,但是在他心底也是有一个位置是自己的,想来找他要一些东西应该是不难。 这几日,水菡儿在房里好好的思考了自己接下来想做的事情,让月如帮忙告诉寒天辰自己有事要和他商量,想见他一面。许是最近天气凉了,夜里又翻来覆去难以入睡,有些着凉,水菡儿觉着身子有些乏力,而后在屋里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让琉璃见寒天辰来了叫醒她。 结果一睡就睡到了傍晚。午膳时间一过,小木子就来传令说寒天辰让水菡儿过龙翔宫一叙。些许水菡儿倒是奇怪,因为向来都是寒天辰来清心宫,虽说这回是自己找的寒天辰,但是也没道理让她去龙翔宫的,万一要是撞上了陌筱筱,且不说自己这边怎么样,光是寒天辰都要向陌筱筱解释一番吧。 小木子望着水菡儿的模样,倒像是知晓了水菡儿的心思一般:“皇后娘娘染了风寒,这几日都在宸佑宫内养着。这些日子,边境的战事又起了,皇上日夜忙着大抵是有些乏了,现下刚从墨香阁里忙完出来,所以才让娘娘过去一趟。” 水菡儿感激地一笑:“有老沈公公。” 小木子微微点点头:“奴才瞧着娘娘的脸色也不大好,娘娘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水菡儿浅笑着道:“大抵是这些日子睡的不好,脸色憔悴了。” 小木子不再言语,带着水菡儿往龙翔宫去,这一路上倒是没遇着什么人。 到了龙翔宫大殿门口,小木子停下脚步,转身对水菡儿道:“娘娘进去吧,奴才在外头候着。” “公公不进去通传一声吗?”水菡儿疑惑道。 “皇上吩咐了,娘娘您直接进去就行。”小木子恭敬地答道。 水菡儿点点头推门而入。 多久了,她多久没来这龙翔宫了?大殿里的一切似乎都没变,桌椅摆设也都是老样子,依旧燃着淡淡的龙涎香。座上那个仿若神祗的男子,左手支着好看的脸,一双素来迸出犀利目光的星目此时微微闭着,右手在檀香木的桌案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听见动静倒是马上睁开了眼睛。略有倦色的脸却不妨碍此时他身上浑然天成的天子之势,让水菡儿不禁屈膝恭敬地行礼道: “参见皇上。” 寒天辰倒是邪魅的笑了笑:“朕竟不知现在的你还能有这么恭敬的时候。”声音略带沙哑和轻微的鼻音,水菡儿一听就略略皱眉。 他也生病了? “你是不是不大舒服?”水菡儿开口道。 “没什么事,近来天气转了凉,宫里的御医都忙的不可开交了,没事就不要惊动太医了。”寒天辰轻笑着,“难得听月如说你要找朕商量事情,趁着朕现在还不忙,说来给朕听听。” 水菡儿跪下道:“臣妾想向皇上要五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哦,菡儿要侍卫做什么?”寒天辰饶有兴味地问道,用手稍稍揉了揉发疼的额头,“清心宫缺少人手吗?” 水菡儿挺直了身子道:“我想要为我父兄翻案!” 寒天辰倒是微微一愣,嗤笑着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下一秒,敛起了所有表情冷声道,“你这是在质疑朕的旨意!” “我知道,但是水家叛国的事情臣妾没有见到所谓的证据!而且我怕皇上被有些人蒙蔽了眼睛!”水菡儿朗声道。 “大胆!”寒天辰拍案而起,忽然感觉一阵晕眩,他强忍着道:“你是说朕是昏君?!”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皇上的勤政治国的心被某些乱臣贼子善加利用了!”水菡儿想着早就思考好的理由。 寒天辰听着这话倒是略略压下怒火:“你只要五个武功高强的侍卫?” “是,只要五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臣妾自己会安排他们去查该查的事情,皇上也可以尽管去问这些侍卫他们查了什么。这其中若是查出某些人真的冤枉了臣妾的父兄,还请皇上为水氏一族翻案!”水菡儿的话铿锵有力。 寒天辰望着这样是水菡儿不禁痴了,他的菡儿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她成长了,有一个女子应有的坚韧和睿智的光芒散发出来,她说她要自己安排这些人去查,他忽然很期待现在的水菡儿能够做出什么样的惊人之举。 “这样的你比起从前的水菡儿倒是更招朕喜欢。”寒天辰嘀咕着,许是有些昏昏沉沉,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那,朕就借你这几个侍卫,必然是武功最上层的!”寒天辰淡笑着揉着头道,糟糕的是,现在他的头怎么越来越沉了。 水菡儿欣喜异常,没想到寒天辰竟然答应了。刚想说什么,就见着寒天辰左手不断地揉着头道: “你先回去吧,朕一会儿还要去墨香阁处理些事情。” 水菡儿见寒天辰的脸上已经泛出了一丝异样的红色,他原本好看的眉也皱到了一块,显出难受的神情。当下心里一动,朝着寒天辰走去。 寒天辰正难受着,没有听到水菡儿走过来的动静,忽然就感到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贴上了他的前额,忽尔睁开眼睛看见水菡儿焦急的神色。 水菡儿手下的皮肤赤热的烫手:“你发烧了!我去传御医!” 寒天辰皱皱眉:“不用,这点病明日就好了,朕还要去墨香阁。你和我一并走吧。”说着就要站起来,忽然就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晕眩,寒天辰踉跄了一步就朝后倒去,水菡儿慌忙扶住他,接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住了,寒天辰的脸埋在水菡儿的脖子里,水菡儿一惊,他已经烫的吓人了,气恼地道: “都这样了你还想去墨香阁,是想昏死在半路上吗?!小木子!” 一直候在外头的小木子听见里头水菡儿着急和愤怒的喊声,慌忙推门而入。一进去就见着寒天辰将头埋在水菡儿身上,双手环着水菡儿的腰,饶是小木子这老人也不禁低头,更是疑惑这水菡儿叫自己进来干什么。还没等他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完,就听水菡儿急急道: “皇上病了快去请御医!” 小木子一听正急着要往外跑,就听见寒天辰带着鼻音的声音道: “不用,朕休息一会儿就好!” 水菡儿愤懑地跺脚道:“这件事容不得你做主了!小木子!快去!” 小木子被水菡儿话中隐含的威仪震了震,慌忙跑了出去。今天皇上脸色看起来就不好,果然是病了。 寒天辰苦笑着环住水菡儿的腰,声音嘶哑地道:“朕竟不知自己何时变得如此矜贵了。” 水菡儿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到寝殿躺下,给寒天辰盖上被子,道:“这些日子大概是天气有些凉了,皇上定是又为了前线的战事在墨香阁里又熬了几个晚上,这样铁打的身子也禁不住。今晚不许再去墨香阁了!好好休息!不然我去告诉太后,让太后来管管你好了!”水菡儿没有在意到自己说话时了什么样的语气,只是气呼呼地说着, 寒天辰牵出一个微笑,算是回应。原来菡儿可以有这样强硬的一面,虽然她用带着命令的语气在说话,不过这样倒显得她分外的可爱。 小木子领着御医急冲冲地赶来,御医慌忙行了个礼,赶紧给寒天辰把脉。 “怎么样了?”水菡儿着急地问。 这御医是上回为水菡儿治疗箭伤的太医,见是冷宫里的菡修仪竟在龙翔宫,也不禁愣了愣,却还是恭敬地答道:“回禀娘娘,皇上这几日操劳过度,又着了风寒,这才发起了烧,其他的并无大碍,只是皇上需得静心休养,切莫再操劳了,至少也要等这烧退了方可。微臣这就去给皇上开药。” “有劳御医。”水菡儿道。 等小木子领着御医下去,水菡儿拧了冷帕子敷在寒天辰额头上道:“冷帕子能降降温,你要不要喝水?”寒天辰的脸现下已经烧的通红了,她嫁给他这么久,倒真没见过寒天辰生病,大抵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病来如山倒吧。 寒天辰点点头。难受地蹙着眉,闭着眼,没有瞧着水菡儿眼里的心疼。 “来,我扶你起来。”水菡儿倒了杯水,将寒天辰扶起来,他真重,不知道是不是寒天辰故意的,整个人都软绵绵地靠在水菡儿身上,水菡儿只得勉力撑住他,将水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了。 大概也是真的病的严重了,一杯水花了好长时间才喝完,杯子里的水刚见底,小木子就端着药进来了。水菡儿连忙让小木子过来帮忙扶着,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就一面将勺子递到寒天辰嘴边,一面说着说着:“来,把药喝了再睡。” 寒天辰靠着小木子心里暗暗的不快,瞧了水菡儿一眼,想说什么似得动了动薄唇,水菡儿就一勺子喂进了寒天辰嘴里。 寒天辰猝不及防尝到苦涩的汤药,囫囵咽了下去,沙哑着皱眉开口道:“好苦。” 一句话倒让小木子和水菡儿啼笑皆非,这句话略略带着撒娇的口气,水菡儿倒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寒天辰,只有从小就看着寒天辰长大的小木子微微一笑。 “良药苦口,再苦也是要喝的。”水菡儿半哄半笑地说着,说着又将勺子递到寒天辰唇边。 寒天辰瞪着水菡儿,忽然就像是有了力气一样,夺过碗一口气就喝完了。 水菡儿好笑地看着寒天辰,让小木子扶着他躺下,命他去换盆水,寒天辰原本还想和水菡儿说些什么,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小木子回来时,见寒天辰睡着了,轻声道:“娘娘,皇上睡了,您且回去吧,这儿有奴才守着。” 水菡儿揉揉眼睛笑着道:“没事,我守着吧,不然半夜他醒了又要去墨香阁,怕是你拦不住他。”说这话时,水菡儿的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 “那娘娘您有什么事,就叫奴才,奴才在寝殿外守着。”小木子低头退下了。 水菡儿看着寒天辰的睡脸,不禁低低笑开,这趟倒是难得,看见了寒天辰的另一面,这样如神明的男子竟然会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啊。她的手不禁抚上寒天辰的脸颊。只是不知道陌筱筱是不是也见过他的这一面,心里又开始泛酸 寒天辰猛地睁开眼,这一觉倒睡的真好。看外头的天色应该是过了辰时了,小木子没来叫醒,今儿个早朝应该是去取消了。忽然觉得口渴,想起身喝水,一动就发现有东西压着被子的一角。寒天辰偏头一看,竟然是水菡儿。她趴在床沿睡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高挺而不失小巧的鼻子下泛着淡淡粉色的菱唇,眉间微微皱起。 她竟守了他一夜?!寒天辰心里动容不已。记忆里除了母后,再也没有第二个女子待他这般,就连陌筱筱也没有。 小木子此时瞧瞧推门进来,见寒天辰醒了正盯着水菡儿看,轻声道:“菡修仪怕皇上半夜醒来又去墨香阁,就守了皇上一夜,四更时奴才原本想进来看看皇上您醒了没有,是不是要去上早朝,娘娘说让皇上您好好休息休息,就做主取消了早朝,娘娘说,等您醒了她亲自向您请罪。” 寒天辰怔怔地看着水菡儿,心里忽然觉得温暖。她真的守了他一夜。 寒天辰小心起了身,将水菡儿轻轻抱起放到床上,轻声吩咐:“不要吵醒她。” 临走前,寒天辰深深看了沉睡这的水菡儿一眼,不自觉地扬起了笑容,心里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心下失笑,这样的感觉似乎在面对陌筱筱时也没有过。没来得及细想,小木子就前来轻声道: “皇上,边境有昨夜连夜送来的军情。” 当下寒天辰阔步朝墨香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