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时间已过三点。 小乖吸着鼻子,趴在桌上不想动,阳光西斜,照了她半身,然后小乖没有来地想起一首歌,名字叫《半面妆》。 夜风轻轻吹散烛烟 飞花乱愁肠 共执手的人情以成伤 旧时桃花映红的脸 今日泪偷藏 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 人扶醉 月依墙 事难忘 谁敢痴狂 把闲言语 花房夜久 一个人独自思量 世人角色真是为谎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 发带雪 秋夜已凉 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小乖在心底轻哼。世人大都不像林黛玉一般多愁善感,只是无奈太多,哭,不是一种解决方式,却应该是一种释放手段。 小乖枕着手,眯着眼睛看窗外,对面也是一座玻璃墙的高楼,在阳光下也是熠熠发光。有只鸽子从楼前经过,接着又有一只飞回来,然后又飞过去,飞回来,绕旋而上,最后立在塔楼顶端,迎风拨动羽毛,面朝着太阳。 小乖不知道飞来飞去的鸽子是不是同一只,它们毛色一样,身姿相同,也许是同一只,也许是不同只,没有人知道。 哲学上早有个立论: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当你第二次踏入一条河流时,河流已经变了,可能它的温度,它的流速,它激起的水花高度,它里面鱼的个数,等等等等,都已经发生了变化,尽管有时候这变化微不足道。 于是小乖猜,回来的鸽子已经不是去的鸽子,尽管它们毛色一样,尽管它们身姿相同,但它们内心的想法,或多或少,都已经有了变化吧。 原来都和人一样。她心里这样想。 小乖有阅读的爱好,却没有买书的习惯。 现在已经是四点将尽,五点将近。窗外阳光已经变得黄灿灿,像烤玉米饼的香味。对面楼顶的鸽子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幢楼在车水马龙之中,孤零零地对着夕阳沉默。 小乖开始收拾,她把果皮纸袋都装进垃圾袋中,提在手上,然后将抱枕坐垫放进书包,背在背上,尽管看上去和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里面的东西,却已经少了很多。 把书放在书架原处后,小乖走到阅览室门口,把羽绒服拉链往上拉了拉,吸一口气,拨开门帘,推门出去。 外面没有想象中的冷,却也没有比想象中暖和多少。小乖站在站台,查到车次,就静静地等。她喜欢听歌,尤其在有心事的时候,这和世界上大部分人相同;只是在专心致志地做某件事,或者专心致志想某件事时,她还是喜欢将耳朵放松,而且,她已经将等车算作其中一件事。这就和许多人不一样了。 车已经来了,还好没多少人,小乖刷过卡,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已经开始堵起来,车子走走停停,喇叭长鸣。 小乖打开手机,三条未读短信,都是来自韩松。 他说:小乖,今天老师讲了新的一章哦,还挺难的,你这次的周考肯定没我考得好了。 他说:小乖,她们要多喝水啊,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才想到贾宝玉说过,女人是水做的,哈哈哈。照我这逻辑男人岂不是要吃泥? 他说:小乖,快点好起来吧。 小乖笑起来。然后眼波流转,又看向窗外。 夕阳打在她脸上肩上,金黄一片,好似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