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似轻风 第76章

现在的社会越来越讲究物质，而我们的心却更迫切的需要精神的给养。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于是我们更多的把一个人的成就同他的物质和地位画上了等号。其实，很多时候，成就只是种下一个善良的种子。 胡杨的父亲并没有种下善良的种子，因为他与儿子的生疏使他失去了与儿子的交流的机会，有些话恐怕蝴蝶是永远听不到了；过去胡杨也没有种下善良的种子，因为他心中曾经怀有仇恨，这种仇恨束缚了他，蒙蔽了他的眼睛，让他不能梦想照进现实；过去的宇航同样没有种下善良的种子，他的单纯挣脱不了现实的生活，自己的梦想狭隘而自私，他种下的种子也只会是被社会煮熟了的种子；现在的胡杨既有可行的想法又不会受现实所左右，他可以做一些曾经不可想象的事情，这样胡杨才有可能种下一个善良的种子。 进书房后，胡杨之父取出了一个精美的首饰盒，从里面取出了一条项链，竟然同胡杨现在脖子上戴的是一模一样的十字项链。 “这两条项链，本是一对，这两条项链是我们的定情之物，是我们私奔出走时，用尽所有的积蓄所购买的。 你的那条项链是一把钥匙，我的这条项链同样是一把锁。一把通往内心深处的心锁，这个小小的锁子困了我二十年。今天就让我们打开这把锁，将这一切做一个了断。” 胡杨的父亲用着手中的钥匙打开了另一个精美的日记本，将他拿到了胡杨的面前。 “我以前总是觉得对你亏欠太多，总想着应该给你一些弥补，可是每次当我想靠近你的时候，你都离得我好远，远到我们没有办法交流。 这些年，我思前想后这些年所发生的这些事，实在是我这个父亲做的太失败，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甚至都不配称为一个父亲。在你们母子贫苦无依的时候，我不在你们的身边，为你们排忧解难，以至于你的母亲被残酷所压垮。以前，我每次与你说这段的时候，你都会说我是一个懦弱的混蛋。现在，我也不想找什么借口，我承认自己的懦弱让你们母子饱受苦难，我的懦弱让你不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我的懦弱让我不敢面对你，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我是一个罪人，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胡杨的父亲无奈的摇摇头，继续说道：“我现在已经明白，过去的罪孽已经无法改变，唯有通过现在的努力来消除过去的业障。我想在你的面前做一个不算严肃的人生忏悔，你愿意吗？” “我愿意，我们都会愿意的。” “二十几年前，我同你现在一样是个刚出生社会没多久的小伙子。毕业没多久，我就被分配到了一个部门的机关里，做一些简单的文案工作。这些简单的工作对于当时的我太过轻松，闲来无事的我就喜欢闲逛，在这种闲逛之中有了一次美丽的邂逅。 邂逅的美好是每个处在花季年龄的少男少女所梦想的，我同样也不例外。我和你的母亲虽是一个单位里的，平时因为身处科室不同，竟从未见过面。那一天当我来到机关家属院后面的小花园时，竟发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在那里画画。那一刻的美好，使我一辈子的快乐定格在那里，那是一种真正的快乐，不夹杂任何的其他因素。 美丽的姑娘在那令人不舍的黄昏里身处一个令人做着童话般梦想的地方，这样的画面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见到的。邂逅本来是双方的，可是这次的初见却是我自己的邂逅，当时的我一直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静静地偷看，深怕自己的出现会谋杀这个童话。 从那以后，我就会特别留意这个女孩。她的纯真仿佛是那个小镇所独有的，在她的背后会有一种光环，让你看到美好和神圣。这个窈窕淑女让我失去了理智，我疯狂的追求让这个没有父母的姑娘投入了爱情的怀抱之中。你的母亲姓刘，名字叫做心莲。这个外表青春靓丽的姑娘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在外表甜美的背后隐藏着一颗苦涩的心。 她的父母在那十年动乱中双双逝去，只留下她一个人孤苦无依。我也曾发誓要让她一辈子幸福，没想到现在这已经变成空头支票。 我的父母对我们的感情阻力很大，最后只能选择私奔，没想到还是被逮了回来。回来之后，我们发现有了你。 如果当初我决心大一点，我就不会谋杀这场童话，更不可能让你成为最大的受害者。 我一直认为是我的罪恶让你成为了一个不能见阳光的人，我的罪恶被累加到了你的头上。” “也许吧，但我有一种更好的解释，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为了追寻某种美好的东西，他深处黑暗中就会把这个世界看得更清。只要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就是无憾的人生，剩下的，不需要多想，想也无用。” “没想到现在的你的心智已经如此成熟，看来这几年你的经历让你受益匪浅，你获得了成长。不管怎么说，心莲的离开都是我心里一个解不开的结。那几年我们一直住的那个家属院中，也是我的意思，我最美好的快乐都定格在那一瞬间。如果不是你的坚决，我们也不会搬离那里，来到这里。 可以说，在这里我并不快乐，抑或可以这样说，从你的母亲在我的面前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被自己的内心囚禁。我曾经花了很长时间去寻找你们，可是始终没有任何线索，直到你的母亲去世的前一天，她才打电话给我，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 当时我并不想让你沉浸在痛苦之中，于是将你母亲的葬礼一切从简，然后就把你带回了家中。我本想让你融合到当时的家中，却没想到你的内心已经被上了锁，不管我们怎么努力，你都离我们越来越远。父子感情的苦涩让我将大部分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工作中来麻痹自己的神经，这几年在工作中，我投入了太多，以至于现在累坏了身体，医生说我现在是胃癌晚期，即使动了手术，也是时日无多。如果弄了个元气大伤，更是不值。” “什么时候发现的？” “半年前吧，你也知道我原来就有胃病，加上这几年工作量大，这病就恶化了。你许阿姨曾经劝了我好几回，但我只把这善意的劝告当成耳旁风。我想为你拼出一个前途，让你可以自由自在的去活，让你的病情得到最大程度的控制。这就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心，我本以为这样做，我的内心就不再惶恐，但是我发现我越是努力，我就愈加没有安全感。我甚至怕，我会永远失去你，失去一个在你面前忏悔的机会。”胡杨的父亲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说：“你打开这个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好好的看一看。” “这好像是一份遗嘱。” “是啊，这是我为你们立的一封遗嘱，我想将名下的一半遗产继承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好吗？” “你许阿姨和你妹妹都觉得这个遗嘱很好，现在就看你的意见了。” “我想不如拿出这些钱来在这里办一个梦想基金会，帮助那些找不到工作的年轻人创业致富，更好的追寻自己的人生价值，这样，这笔钱岂不是更有意义。” “你这个想法太好了。” “这个想法其实并不是我想出来的。” “不管是谁想出来的，这个想法都是非常好的。取之于民，就必须用之于民。这件事就交给你和老张去办了，我想你们一定会做的很棒。你是我的骄傲，现在是，将来也是。” “谢谢，这件事就是我这一生的事业，我会尽力将它做好。” “我对你有信心。” 胡杨的父亲拍了拍胡杨的肩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和他说：“现在的这片天空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了，让你们的梦想在这广阔的天空中振翅高飞吧。” …… 胡杨在这个别墅里呆了几天，几天中他知道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体会到了很多。 “您就别送了，我会照顾好胡总的。” “老张，这天色黑，开车要小心。”胡父拉着胡杨的手说道：“记得常回来看看。” “我会的。” 胡杨的离开是因为目前他心中有一件事放不下，这件事让他吃不下，睡不着，这是他的一块心病。 有句俗话：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系铃人就是沈新海，想要解下这个铃铛就必须去见这个沈新海。 这沈新海也是流年不利，新来的公安局长认法不认钱，他以前的几起案件在社会上都有着很坏的影响。这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是烧了他，嚣张跋扈惯了的海哥在监狱了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人来看他，以前的下属早就鸟兽散，过去的朋友避之不及，更别说去看他，这被人遗忘的海哥没想到还有人来看他。 “怎么会是你？林宇航那小子怎么样了，整容了吗？” “你认错人了吧，难道我整了容你就认不出我来了，海哥。” “是你，林宇航。” “你说的部分对，部分不对。” “哪些对，哪些不对。” “我曾经是林宇航，现在我就不只是林宇航了。” “哼哼。”沈新海冷笑了几声，感叹道：“这可是现代版的狸猫换太子呀。那胡杨哪去了？” “他死了。” “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我说的对不对？没想到我沈新海沦为了别人的棋子，还真是可笑。” “你说的对，这一切都是胡杨的安排。你我都是这个安排的受害者，不过，我现在就想知道燕子去了哪里？你们把燕子怎么样了？” “我能把她怎么样？我能把她怎么样？当日你从我的身边把燕子带走，弄得我威严扫地，我就想给你点教训。当得知你们的行踪时，我就找了一些社会上的朋友帮我来做这件事。不怕告诉你，我当时想的是废了你一个胳膊，让你变成一个废人。但胡杨给我一笔钱，让我毁了你的脸就可以了。我一想毁容这招也挺狠，还能弄一笔钱，就答应了。 至于燕子，我只是把她带回了北京。我对她一如以往，她是女人，我不会对她动手。但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为了你而不惜离开我？” “她是我儿时的伙伴，她是我喜欢的女人，没有她我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就这么简单。” “我有点明白了，原来有这么回事，那你就不能怪我对你进行报复，这是爱情的代价。不过作为交换，我可以给告诉你，在我被抓后，燕子就失踪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 “这是真话？” “你觉得我有必要向你撒谎吗？在里面的几天，我也想明白了，人的一生不管干过什么都会付出代价的。我的不择手段让我身陷囹圄，你的当中抢亲让你受到报复，一切就像那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以前的郑燕就是一只在风雨中无家可归的燕子，我替她遮风避雨，成为的只是一个她避雨的地方。天晴以后，她还是会飞走，我不是她的归宿。” “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会这样想。” “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