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逆流成河的季节 第51章

季承顿了一下，看着她，眼神专注。“至少，请你相信，我的肩膀足够的宽阔。” 酸涩的鼻息，皱起眉头紧闭眼眶，承载不住的承重全部都流了下来。 呜咽声泛滥成泣…… 没有能够安慰的话语，突然地季承回身飞起一脚，踢走了古旧墓碑下就要脱落的石块。 “你干什么？”凌晴紧张地爬起来，拉住他。 “即使是无比贵重的石头，如果不能踢飞的话，就根本无法向前走。” 低下头，她随着季承的目光看去。石碑缝中爬行着的小虫，纤细的蛛网缠住了触角，挣扎着，深深地陷落。 “多么美丽的手啊！既然爱得如此深沉，不愿轻易放手。那为什么不亲手打破那一块磐石，从坟墓中爬出来呢？”季承俯身蹲下，将它捡起来，轻轻放在她的手心。“总不能输给那些石板缝里的小虫吧……” 讶然地凌晴睁大了眼，抬起头。凝视着身下季承仰起的坚定笑颜，确实是一如太阳般美得耀眼。“多可怜，看你差点就把我淹死了。”说着他照旧无赖样地把胳膊挂了上来。 眼泪笑了。 “把你的手给我，好吗？”季承伸出结实温暖的双手，脸上带着前所未有认真。 “对不起，你还是走吧。”轻轻捧着季承的手，将他的手心合起。 她不能再冒这个险。侧着脸，凌晴落下的刘海扫在眼眸的前方。“世界的这一半不晓得另一半的快乐，同样的也不会懂得另一半的哀伤。” 季承一把拉过凌晴的肩，强迫她看着自己。 “是，我是不懂你在顾虑些什么？”静默的她，一直垂着头。季承努力玩笑，想打碎这个僵局。“你知道吗？什么两个世界，什么门当户对，我不在意！” “傻子……”无法传达的心情，凌晴哽咽着。“很多时候，人生的无奈就像那一条小水沟，多少人都以为能够轻易的跨过去，结果却失足，栽在里面。” “相信我，一定能做到，我会跨越给你看的。”季承强行将她拉如怀中，双臂紧紧地相拥，像是要把灵魂也融进去的样子。 “你太自信了。” 凌晴把脸贴着季承滚烫的胸膛，听着心脏跳动的起伏声，许多话不知如何出口。这是她握不住的人。 “为什么你对我这么执着？” “我只是想要坚持理想，追求真爱，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他嘴里听来特别好笑。这个鲤鱼男，看似被豢养的观赏品，却一心坚持着理想逆流而上，希望能有一天化生成龙。 “你没听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理想一但靠向现实就会一点点崩溃，不管多努力都没用。” “我知道，但是我也想看看，是否会有理想照进现实的那一天。” 算了，她不想做个哲人，和他探讨人生。“我累了……”推开他，凌晴嗤笑了一声。“本来就不过是擦肩而过的路人，紧抓着不放也不会有结果的，别再纠缠不清了。” “为什么？”季承拽着她的手。握紧，再握紧。平静的话语，温软的语调，却像剑一般锋利得直刺在他的心头。紧锁的眉头，痛苦地拧着唇。 “什么叫纠缠不清！你难道一点也不爱我么？”拉扯着，季承不肯放手。 “一点也不。” “我不信。”季承拽着她的手，死死地盯着上面带着的银色指环。“如果是真的，你为什么要收下它？” “不过是个廉价的玩具，你也当真？”凌晴脱下手中的戒指。 那一刻，她心中的那扇门扉再一次的合上。 “你骗人！” “傻子，是我不想再骗你。”闭上眼睛，凌晴决然地丢了出去。“就此结束吧……” 季承想要拦阻，却眼看着银色的指环一路翻滚，掉落山去，来不及追赶。那里承载着他好不容易才从心底里挤出来的那一点儿，也是全部的爱，就这样陷落深谷。 “你……”寂落地放开握着她的手，季承无言的转身。 “我以为自己，已经走进你的心里，原来不过如此……”干笑着，他的面容从未有过的僵硬。“我的确——太自以为是了！” 悲伤倾泄的墓园，夕阳落下的身影。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凌晴真的很想追上去。 只可惜有些话，错过了就来不及对你说。 寒冷孤寂的夜晚他走在街上，不仅输了爱情，也输了自己的骄傲，季承的一生从来没败得如此的彻底。现在的自己一定难看得要死！靠在路边的柱子，心里不住得自嘲。 “小帅哥，你一个人啊。”听着甜腻的女人声音，季承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红戴绿，打扮妖艳的熟女正笑脸迎人的对着他打招呼。 原来不知不觉走到了红灯区，看来还不是想象中那么难看，居然还有人来搭讪。“不好意思，我身上没钱。”他明白地掏出口袋，空空的。 “呵呵呵呵，看你长得这么俊，今天姐姐我心情好，不收钱。”嬉笑着，俗艳的女子抹着鲜亮的口红，一直在他的身边蹭。 季承侧身躲开。女人追上来，轻佻地翘起白皙的大腿。“难道你不喜欢么？” “滚…”季承一把推开那个黏上来的女人。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有两个小太保过来推他，显然是和那个女人一伙的。正愁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想要挥出拳头。身后传来，尚禾的声音，“怎么才出院，就想干架了？” 季承收住手，转过头。强压住所有的心事，跟着尚禾回去。 夜里，医院外的绿地上，季承绕着大楼，一圈圈地跑步纾解压力。原以为只有那些漫无目标、不求上进的人才会迷失，原来不是啊！因为太清楚自己想要的，反而更加迷失。如果目标注定无法达成的话，痛苦也会随之百倍而来。 他不想认输，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漫长的折磨人。 原以为闭上眼睛，熬到早上就能迎来曙光。结果是一个阴冷的雨天，阳光被浓厚的云层遮蔽。窗外的雨声滴答滴答作响，心情烦闷地像是被无止尽的雨滴敲打着。 淋着雨，没打伞，他再次冲到凌晴家，敲开她的门。雨水挂在他脸上的脸上，冰凉得像泪一般滑落。风雨拍打下，两个人立在门框边，僵持着。 “不能奢望的就应该果断的放手，不是吗？为什么你这么的固执？” “从前的我以为喜欢这种东西，那么的虚无，就像理想只是骗小孩的说辞罢了。但是我却没有留意到，其实我还是渴望能做个傻子。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凌晴闭上眼，痛苦地皱眉。“你根本不了解我。” “那是你一直封闭着内心，不让我靠近。” 季承俯下身，想要抱住她，凌晴却拿手隔开他说：“别傻了大少爷，我对你只是利用吧。” “你撒谎。”听她叫自己大少爷，季承的心很酸，明明是喜欢却要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你要真想利用，就利用个够本啊！为什么不说话？你要是真的为钱而来，直接说吧，你要多少？” “放开手。”凌晴使劲想要甩开季承的手，屋顶上电线的灯一直闪烁着。忽明忽暗。“你到底要不坦白到什么时候。为什么你会不顾生死来救我，为什么那天扔下戒指时你会流泪。你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突然地一声落雷。屋子的灯灭了，黑暗中，季承摸索着凌晴的脸。“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我想你知道，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轻微的叹息声。在漆黑的夜里，凌晴回拥着他，季承感觉到了肩头上有温热的液体低落，和她掌心的冰冷不同。 不知为何，整个屋子都停电了，季承以保护为名，硬是磨蹭着住了下来。还是那张破沙发，又硬又小，搁着他的背脊生疼。气闷之下，他一脚踹掉了整个沙发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