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王者 第32章 收留小鱼儿

武心染感觉到他的失神，她侧耳倾听，仔细领会着小雨歌谣里满含的希望。 小鱼自顾自地清唱着，他衣衫破旧，灰头土脸，甚至身材瘦弱不堪，却依旧活泼，像一尾穿行在水草里的漂亮金鱼，带着俗世之人所匮乏的旺盛的色彩。 武心染听着耳畔活泼的歌声，忍不住伸手，轻轻搂住陈实，将自己埋在他脏兮兮的胸口。 然后，她稍稍退开一些，俏皮地皱了皱鼻子尖：“还是很好闻啊，你为什么不开心。” 好闻，和不开心，之间有什么必然或偶然的联系么？阿洛悄悄鄙视主人。 武心染将自己凉凉的体温传递给陈实。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瞬间击中了陈实黯哑的心脏。 陈实忍不住眼眶泛红，然后，他猛地转过身去，一串晶莹顺着脸颊缓缓流淌，似乎有着无限的委屈，似乎又有着无限的宽慰，他不知如何形容那种复杂繁芜的感情…… 或许，这是离开京城，被官兵送到太阳城逝火楼之后，他第一次痛快淋漓地哭泣和痛苦。 武心染吓呆，这让她想起早上在屈菡的房间，他被屈菡欺负之后，一个人寂寂站立的模样。 那时候，她其实是想用精神力凝聚成脉冲光机炮，一炮解决了那个叫屈菡的小倌。 可是她忽然想起来，她冲动的想法有点不合实际，因为那儿没有设备没有机器。 就算使用精神力，也只能在身体的限制范围内。她觉得十分不爽。 武心染绕过去，仔细打量陈实的神色，她想看看，这个蓝星男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蓝星人的想法，有时候，让她觉得十分诡异和复杂。 阿洛：“目标契合度百分之五十六，进步了，恭喜主人。” 陈实不好意思地转过身，躲开武心染的视线，武心染再绕过去，陈实又急忙转了个身，两人一个躲一个追，很快，气氛就变得逐渐轻松起来。 连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小鱼都状似起哄地拍着手说：“好像躲猫猫，大哥哥，你小心点，大姐姐很厉害哦。大哥哥加油。” 陈实终于忍不住，停住步子，脸上的泪痕干了，白净的皮肤上，留着淡淡的痕迹。 武心染惊讶地看着他，原来，这就是蓝星人的眼泪。可是，他为什么哭泣？ 阿洛：“主人，难道你不应该问，作为一个雄性，为什么还有眼泪这种东西。” 武心染不解地问：“陈实，你，又被欺负了？我刚刚不是杀了他么？” 她很少开口，可是，每次，送来的都是关心。 陈实抬起手，用破烂的衣袖擦了擦脸颊，熟料，衣袖已经染了尘土，尘土被袖子带到脸上，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灰一条白一条，犹如一只摔在泥地里的小花猫。 武心染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容灿烂如一朵极其幽艳的黑玫瑰。 小鱼惊呆，在一旁兴奋地嚷道：“哇，大姐姐好好看。难怪大哥哥刚才那么伤心，原来如此……换成我也舍不得呀，大姐姐这样神仙似的美人，就是美人谱上面的那些，也比不上！对！肯定比不上呀！大哥哥好幸福啊！” 小鱼在一旁冒星星眼，武心染止住笑容，恢复了淡静。 陈实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狼狈，他有些难堪地红了脸。 只是，武心染的笑容表达着一种善意，陈实又觉得心安和感激，原来，这少女真的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并不肤浅和世俗，而且，比他预想的更好，她身怀绝技，美貌绝伦，却潇洒自顾，温婉大气，毫无半分拘泥之态，更没有黑森林秘境贵女的那种自以为是。 陈实也忍不住轻笑起来，他说：“我去洗一洗，你在这儿等着。” 乞丐庙附近有一条小河，离大庙门口不远，那儿是乞丐们赖以为生的水源。 陈实正要步行过去，却被武心染拉住手：“等等。你的衣服？” 武心染可不是傻子，而且阿洛已经给她输送了一部分蓝星大陆生活常识。 陈实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实够破烂了，他讪讪笑道：“待会儿回城里，我去换一套干净的衣服，不碍事的。” 两人交握的手，互相熨帖着温暖着。陈实心中一热，竟然不想放开。 武心染任由他握着自己，无甚表情地说：“嗯。懂了。” 陈实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走向不远处，武心染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小鱼见状，也跟上。 三人来到小河边，河水清澈见底，河边是一条浅浅的沙滩，滩地里满是晶莹可爱的鹅卵石，有小小的河蟹钻在石子缝隙里晒太阳。 小鱼欢呼一声，脱下破旧的鞋子，赤脚在鹅卵石滩地里奔奔跳跳。 陈实没那么活泼，不过，他也放松下来，河水对岸，是一片野树林，绿荫森森，花草郁郁。 远远望去，就像一条幽长密实的绿带，环绕着这条小河。 陈实快步走到水边，水清如镜，倒影着蓝天白云，游鱼闲适地穿行在石间，小虾安静地匍匐在水底，还有几只少见的白色红嘴水鸟从水岸掠过，留下清疏剪影。 此中悠悠之意，恍若世外。 陈实洗净双手，舀水洗去脸上的尘垢，他回头看了看武心染，武心染正站在不远处。 小鱼在沙滩上玩得欢快，小孩子似乎都有一种亲近水的天性。 武心染看得好奇，也忍不住脱下鞋子，用脚底真实地感受着石子和沙土。 或硬或软，或湿润，或干燥，或冷凉，或温柔。 这就是神奇的蓝星大陆……这就是属于蓝星人类的身体触觉。 武心染微微低着头，仔细在沙滩上行走，留下一串或深或浅的脚印，小鱼见状，跑过来笑嘻嘻地围着她打转：“大姐姐，你真好看，比婆婆说的仙女还好看。比年画里的观音还好看。” 武心染伸手摸了摸小鱼的脑袋，她知道，这是一种亲昵而不失长辈身份的表示。 小鱼果然更开心了，他抱住头：“大姐姐，我回去告诉乞丐婆婆和大乞丐们，神仙姐姐摸过我的头了呀！我也沾上仙气了！以后会不会大富大贵呀？” 武心染静寂地微笑起来，风从河岸上游远远吹来，拂起她的黑衣，她的目光落在小鱼身上，落在洁净的沙滩上，落在不知名的远方，竟然露出几分罕见的温柔。 陈实随眼一瞥，将这幅画境收入眼底，一直静谧无波的心湖里顿时泛起阵阵涟漪，没有前几次那么悸动，却多了一种深入灵魂的颤栗，那似乎是一种更入微的感动。 武心染一直在来回行走，在沙滩上徘徊，她似乎感应到陈实的目光，于是回头看了陈实一眼。 陈实急忙收回眼神，他捧起河水，将裸露出来的肌肤飞快洗净。 “走吧，回城吧。”陈实走到武心染身畔。 武心染穿上鞋子，陈实看到她的脚丫子，白净如玉，形状极为优美。 他又一次红了脸，背过身去，走在最前面，小鱼也连忙跟上他们的步伐。 “小鱼，跟我们一起回城。”走到大庙门口，陈实做出这个决定。 小鱼有点兴奋，却又犯难地说：“可是，大乞丐晚上要清点人数，我怕他们会找我算账。” 陈实指了指大庙：“去跟你乞丐婆婆说一声，去城里借宿一晚，不会耽搁什么的。听说白天乞丐都去城里乞讨或者做苦工？你婆婆在庙里吗？” “在的，她身体不好，已经不去城里讨饭了，她负责在庙里收草药。” “嗯。那你去跟婆婆说一下，不要打扰其他人。”陈实细心地嘱咐了一声。 小鱼立即点头应下，他蹦蹦跳跳地进了大庙，陈实和武心染站在大庙门口。 偶尔两个乞讨回来的乞丐一身邋里邋遢地走过来，看到陈实二人，他们除了惊艳一下，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了，毕竟乞丐也是一种看惯风雨受尽世间冷暖的人。 片刻之后，小鱼欢欢喜喜地出来，三人顺着黄泥官道，回到太阳城城内。 陈实直接去成衣铺里买了两套衣物，自己一套，小鱼一套，两人换上新衣，梳头束发，然后换上新买的靴子，不多时，一大一小两个美男出现在武心染眼前。 她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几眼，然后勾了勾唇角：“很好。” 成衣铺里，有一面一人高的铜镜，陈实站在镜子跟前，仔细整理衣衫。 他长身玉立，清雅如兰，神色清寂，身上带着一股幽邃的兰香，令人见之心悦，闻之忘俗。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知是谁，在柜台旁边轻声赞了一句。 陈实打扮妥当，将赖在试衣间里的小鱼拖过来，小鱼刚刚换上新衣，十分拘谨，他已经多年没有穿过新衣新鞋，被如此对待，一向活泼开朗的小鱼也情不自禁地羞涩起来。 小鱼羞答答极不自在地站在铜镜前面，以手遮脸，不敢正视镜子里的自己，陈实又好笑又好气地敲了敲他的小脑壳：“没事，你长得很俊，不是什么丑八怪。” 难得听到陈实的调侃之语，武心染也禁不住调笑起来：“嗯，小鱼不难看。” 小鱼似乎想挣扎几下，被陈实拖住双手，他悻悻地睁开眼。 铜镜里，还是那个瘦弱不堪的小孩儿，可是，一身新衣新貌，面上带着发自心底的欢悦。 小鱼眨了眨眼睛，镜子里的小孩也跟着眨眼，他笑了笑，镜子里顿时泛出一阵炫目的光芒。 陈实惊叹道：“没想到，小鱼竟然如此出色，倒是我看走眼了。嗯，以后就跟着我吧。” 小鱼立即蹦跳起来：“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