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之恋 第四十七章道别

“回来没几天就又要走了。你长大了，族里留不住你了。”华棠的语气略带点无奈。 里翠微山的清晨，天光乍亮。白野川一行就要离开了，此刻正在在最初进来的那个洞口道别。 “不管走多远我还是要回来的嘛。到时候华棠姐别嫌我每天缠着你学法术才好，嘻嘻。”姜琳拉着华棠的手撒娇。 “你呀。对了，族长有话叫我带给你们。”华棠正色道。 “长老请讲。”蓝芝道。 华棠把目光转向蓝芝，郑重道：“族长说，不管能不能找到你母亲的下落，务必保重性命。不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搭上自己的未来。此去，万事当心。” 其实听起来就是一般的叮嘱，但蓝芝知道这话里藏了另一个意思。如果感觉到了危险，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不要仗着有那个术硬闯。 果然族长还是怕到时候自己的母亲找不到，反而损失掉自己吧。 蓝芝点点头，显得很礼貌：“好。请族长大人放心。我有分寸的。” “嗯，那就好。”华棠看得出蓝芝情商不错，应该能明白族长话中的意思。 “已经学会的那些法术，也要勤加练习。可别在大敌当前的时候又忘了咒语，到时候可没人在后面提醒你啦。”比起华棠来，年岁更小一些的长仞跟这些后辈走得更近一些。 蓝芝想起当时长仞要自己背咒语的情景，不由不好意思了起来。当时她跟着华棠练了一夜的秘术，脑子昏昏沉沉的，哪里还记得什么咒语。白野川那三个看她背不出，怕她尴尬，于是一个个在背后小声提醒。可惜白野川和陆小凯都是半吊子，两个说的不一样不知道哪个说错了，蓝芝不知道该听谁的。琳儿倒是可以信任，可惜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一片嗡嗡声。还好琳儿灵机一动，想起用传音入密的办法只让蓝芝一个人听见。结果蓝芝刚说出来，长仞就给了琳儿一个爆栗。 “传音入密是吧？灵气刚一动她就想起来了，当我傻呀？” 于是这件事就以姜琳泪流满面的跟长仞大哥承认错误告终。 如今回想起在里翠微山呆着的日子，四人都有些依依不舍。这样与世无争、不用勾心斗角，每天一起练练功打打猎赏赏花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过上。 不过有个人倒是很高兴要离开。这种每天修行打猎的生活，陆小凯已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这些日子在翠微山中，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可是把他憋得够呛。 陆小凯曾跟白野川说过，还试图拉着他一块儿跑出里翠微山到外面去。而白野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果断的拒绝了。 “外面有什么好玩儿的，反正我不想出去。” 他曾经漂泊了很多年，再让他找到家的感觉的地方，其实不过是如今翠微山中的那个住着四个人的小院子。 尘世繁华无限，但只有归宿才能让人真正的平静下来。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是最快乐的呢？”某个温暖的黄昏，蓝芝这样问过他。 他从树枝上坐起来，嘴里还叼着一根草，想也没想道：“我们现在就很快乐啊。” “喂，我在认真问你呢。”蓝芝是真的想知道他的想法。 这回他低着头想了两秒，又抬起头来。坚持道：“我说真的啊。现在这样就很开心了。可以看这么美的风景，可以吹山风，可以和你呆在一块儿。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就算是当时逃过了商伊人的追杀，就算是我第一次发现在凡间我想要的一切都能很轻易得到的时候，我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蓝芝眨眨眼睛，没有再说话。或许自己没有他那样的经历，是不会理解他的吧。 所以不管怎么样，自己是不能替他做决定的吧。 “华棠姐姐，长仞哥，替我们向族长大人道谢，我们很感谢她的热情款待。就此别过。”白野川对一路送到这里的华棠和长仞道别。 少年们且歌且行，停留，然后离开。因为这里不是他们的终点，只是驿站。带着厚重的回忆和这里教会他们的东西，他们又踏上了新的路程。 “又要回祁连山了。我也很想念那里啊。”白野川的眼睛有光芒闪过，那些久远的回忆又在他的脑海里重演。 “哈哈，终于能看看你从小一直说的祁连山是什么样子了。你以前说五岁的时候就自己打死过鬣狗，不是吹的吧？”陆小凯也很兴奋。 “当然是真的！不信到了山上，你看看那儿有多少野兽就知道了。我要是五岁还连鬣狗也弄不死，那怎么活到现在啊。”白野川一脸得意。 “真的啊？你五岁的时候就会法术了吗？怎么可能啊！”姜琳觉得难以置信。她五岁的时候还是只小狐狸，整天在第一层的山头间到处乱窜呢。 “琳儿，你忘啦，他本体是金雕！五岁的时候已经够大，会捕猎了。”蓝芝知道姜琳一定是把白野川当成自己一样考虑了。 “啊。对。我倒忘了。”姜琳摸摸头，笑了起来。 温州市街头的一家咖啡店里，阳光轻柔的透过茶色的玻璃落了进来。窗外蒙蒙细雨，让盛夏的温度又褪去了几分。几片飘零的红色落叶昭示秋天的来临。 此刻咖啡馆里人并不多，所以他们说话也就渐渐肆无忌惮起来。偶尔有一两句被侍者听到，也完全不会放在心上。本体。金雕。大概是什么新出的网络游戏吧。 蓝芝抿了一口自己杯中略带苦涩的液体，沉吟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酝酿在脑海中很久的话。 因为白野川在她差点开口的时候偷偷握了一下她的手。 她此前曾经和白野川商量过，所以白野川明白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两个都是极仗义的孩子。陆小凯可以为白野川一句话带着冒着犯戒的危险带着族中古籍跟着他一路逃亡。姜琳为了商伊人的救命之恩为她效力多年未生二心，而且当初商伊人失踪之后，石林、杨费广等等，所有她手下的人都一哄而散，只有姜琳一个人还试着找到她。 所以如果今天自己直接说不想他们一起涉险，他们肯定不会答应。还是旅途上再找借口让他们停下来吧。 蓝芝立即明白了白野川的意思，于是闭口不谈，只道：“光喝咖啡吃点心可不行。小凯你还没饱吧？马上就要去祁连山了，我不能让你们饿着去。走，我请你们吃饭。” “哈哈，蓝芝姐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饱？你真是太好啦！我要吃锦绣鱼丝和爆墨鱼花！”陆小凯早在刚到温州的时候就听路人说过这两道菜，可惜那时候姜琳急着回翠微山，没有吃到。 “吃货。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嘛，怎么知道这两道菜的？”姜琳很奇怪陆小凯这个刚下山一年、昆仑山上土生土长的土貂儿，是怎么听说温州当地的美食的。 陆小凯面有得意之色：“你不知道吧，我每去一个地方之前都会在网上查一查当地有什么美食的。” 姜琳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原来你非要买个手机就是为了干这个啊。我说呢，你在凡间认识的人也就我们几个，要手机干嘛。”因为陆小凯没有伪造的身份，所以他的手机和卡还是姜琳用自己的假身份买的。当时把姜琳奇怪的不行，还以为这小呆瓜在凡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关系。原来。唉，自己真是想多了啊。 “不看看有什么名胜古迹只看美食，你到处游历的目的还真是很明确啊。”白野川也彻底被陆小凯的吃货精神折服了。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小时候我就一直听着族中哥哥姐姐下山游历的故事长大的。但是每一代人讲的东西都不一样，一直在变。这不变的呢，只有两点。”陆小凯摇头晃脑的，衣服传授人生经验的样子：“第一呢，就是世事难料人心叵测，凡人很狡猾不要轻易信任。听他们那意思，要不是仗着灵力傍身，他们可能都被凡人害死好几回了。这第二呢，就是下山后一定要及时行乐。别的东西都被时间淘汰了，只有吃，是一代一代不变的享受，是人生最大的乐趣。” 三个人都听得有点楞。 原来在陆小凯眼里，那些游历就总结成了一个字儿：吃。 “”白野川和蓝芝无语凝噎。 “你那些哥哥姐姐都这么告诉你的？”只有姜琳的脑子还支持着她问出这句话。 “哦，那倒没有。只有胖虎哥这么说。”陆小凯没有察觉到那两个人的无语凝噎。 “那你怎么只听他的呢？”姜琳舒了一口气。要是整座昆仑山都是这样的想法，那修道者界的确从此以后与世无争了。不过恐怕以后修道者中飞升者越来越少，美食家和胖子倒是会越来越多。 “他说的最有道理呗。哎好啦别说啦，先去找地儿吃饭吧！我又饿了！” 白野川和蓝芝摇摇头，跟着他们俩一起出了咖啡馆。 没了茶色玻璃的过滤，阳光一下子变得耀眼起来。 蓝芝看看陆小凯和姜琳的面庞，都是小小的的高中生的样子，就像以前的自己。纯净天真的笑容不参一点杂质。 陆小凯下山一年，还一直跟着白野川和姜琳，在凡间没有太多经历，真的还是孩子。 琳儿从小下山，虽然后来遇到了商伊人，想必受过的苦已经不少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因为我受到什么伤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