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雷阵雨 第41章

慕筱檬把羽绒服的帽子盖在头上，双手环在腹间，表情痛苦地走进临街的一家酒吧。 她连续三天在凌晨才回到出租屋，虽然每次都喷着浓郁的香水，但还是无法遮住身上那股重重的酒气。关谷文奇觉得奇怪，于是一路跟在慕筱檬的身后。 关谷文奇站在马路的对面，抬眼打量写着“Freebar”的黑色门头，并在嘴中念着：“自由酒吧……酒吧。” 酒吧内光线很昏暗，震耳欲聋的舞曲跟着心跳的节奏，好像要把人的情绪推到高处。不停闪烁的彩灯，晃得眼睛发疼。关谷文奇是第一次进酒吧，他更不相信慕筱檬会在这个地方工作。但有时预感往往就是真实，他看见慕筱檬坐在一个年轻男子的对面，手持啤酒瓶划拳喝酒。 当慕筱檬端着托盘从吧台前走过的时候，关谷文奇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被抓疼的慕筱檬扭头看向手的主人，表情变得僵硬。 慕筱檬是被关谷文奇拽出酒吧的。酒吧内的昏暗和室外的晴亮形成鲜明对比，也让慕筱檬的双眼如同针刺般的酸疼。她不解释，只是错开关谷文奇的眼神看向别处。 “你就是在这里卖酒的吗？” 关谷文奇语气平静的异常，慕筱檬却能听到他淡然语气下的愤怒。慕筱檬知道关谷文奇现在有多想抽自己一巴掌，他痛恨这些叛逆滋长的地方，网吧、酒吧、台球厅他都不喜欢。慕筱檬清楚的记得关谷文奇曾说过：一颗心本来就浸泡在淤泥中，怎能再将自己丢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呢？ 慕筱檬低头想着关谷文奇说过的话，倔强地咬着干裂的唇上泛起一层白皮，牙齿一用力，竟然连带着唇肉被撕裂开来，不大的口子瞬间冒出豆大的血珠。 “你的工作就是陪这些男人喝酒吗？”关谷文奇分贝变高，明显在压抑情绪。 慕筱檬觉得应该解释下，至少说明工作内容也能化解这种硝烟弥漫的气氛，她弱弱地回答道：“就只是喝点啤酒而已嘛，还能赚不少钱。” 这句话没能化解关谷文奇的怒火，反而让他更生气，声音似在低吼：“只是喝酒！你还想怎样？来这里的人能有几个好人，他们要想对你做什么你能阻止得了吗？” 慕筱檬很是委屈，在关谷文奇的埋怨声中，她终于大声地反驳：“你以为我想来这种地方吗？明明心里苦不堪言，却还要笑着面对那些人！可是不去能有什么办法，我需要钱啊，我要生活下去的，我不是那个温室里的公主了，我没有人依靠了！”慕筱檬一口气说完，蹲在地上肆无忌惮地大哭起来，无视着人来人往的路人。 心好像被抽打着，关谷文奇忍不住上前将伤心的慕筱檬揽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傻瓜，那么无助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么窘迫为什么不告诉我？需要钱我会帮你啊。” 慕筱檬的脑袋在他肩旁摇动着，她哭泣着说道：“人生悲喜都是我自己的，你何必跟我一起变得不幸呢？” 怀里的人真是瘦的可怜，关谷文奇用力的将慕筱檬环在怀中，生怕一阵风吹过将她带走。而心中的内疚越强烈，他就越想把慕筱檬保护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以内。关谷文奇深吸一口气，望着天空，默默地在心中说道：“慕叔叔，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找你，一切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糟糕？” 那天慕筱檬称病向酒吧老板请了一天假，她和关谷文奇在出租小屋里坐了整整一天，直到暮色降临的时候，关谷文奇终于松口答应慕筱檬继续在酒吧工作。但是作为条件，慕筱檬只做做服务生，绝对不准陪酒。 那晚两人靠在沙发上聊了许多，关谷文奇随着拿出自己的日记本，埋头写了两行，发觉慕筱檬靠过来的时候，他匆忙合上本子。 “高中时老师布置日记作业，你从来都是不交的。怎么这会倒认真的写起日记了呢？”慕筱檬好奇地坐到他身旁。 关谷文奇把黑色本子放回沙发的角落里，随意地回答：“我只是讨厌因为作业而写日记。真正的日记是写内心感触的，写给自己的。可不是写给老师看的。” 这就是长大的痕迹吧。说出的话都能让听者品位上许久。慕筱檬抬手捋顺关谷文奇前额的刘海，浅笑道：“小良子真的长大了。” 关谷文奇扭头也是浅笑，回答：“是我们都长大了。” 城市的年味越来越淡，除了爱玩闹的小孩偶尔点火放鞭炮外，似乎寻不到一丝过年的喜庆。这倒真不如农村，提前半个月农村的老人就开始给孩子置办新衣，除夕后直到元宵节才算春节结束，期间各种集会、庙会更是热闹非凡。 慕筱檬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乡间生活的日子，应该是很多年前了，她想不起来那时自己的样子，只是清楚的记得，热闹的集会上有拥挤却满面笑容的人，捏着各式泥人的白发长须老人，透着甜意的制糖人…… 听说，大海彼岸住着天使，只要怀着一颗善良和爱的心，命运就会朝着美好的方向走到彼岸。 这句话，慕容子诺只说过一次，可慕筱檬却一直记着。奇怪的是，这看似哄骗小孩的话，她竟然相信了。而有时，相信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也是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