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雷阵雨 第46章

慕筱檬终于不用伪装心情了，不用对任何人强颜欢笑了。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板着脸，敏感而警惕地盯着那些可能会伤害她的人。但好在，关谷文奇和许雅洁并不在慕筱檬排斥的名单中。 许雅洁曾给慕筱檬解释过：“哥从小就被领养到我们家，虽然家境很好，但是我妈妈从没有善待过他。他的心比任何人都敏感，而你们相同的伤疤，是哥一直放在心底珍藏的秘密。” 许雅洁说得伤感动人，可慕筱檬却不为所动，她只回了一句话：“也许真正的慕筱檬早在那场大火中死掉了吧。” 整整一年的时间，慕筱檬就保持这种游魂般的状态，偶尔也会在教室内遇见慕容子诺，但慕筱檬每次都在他欲开口前逃离。那时许雅洁参加了一个话剧团，每天上课、排练，大学生活丰富而充实。只有关谷文奇寸步不离的守着慕筱檬，陪她逃课去漾月湖边听夏天的蝉鸣，陪她冬天去凤凰山看雪景，再不就是跟着慕筱檬去酒吧看她工作。 慕筱檬每次都劝关谷文奇去做自己事，或是多花心思陪陪许雅洁。但关谷文奇就像是中邪一样放弃自己所有时间，只要能陪在她身边。慕筱檬想不明白，关谷文奇为什么这样执着，就算青梅竹马也不需如此。 时间就如流水穿于指缝，顷刻流逝。 大三的上学期，课程并不是很多，所以慕筱檬有了更多时间来酒吧打工。 圣诞节的那天，酒吧停业一天，因为老板李云盟要举办了一场生日宴会。直到夜幕降临，慕筱檬才帮忙把酒吧装饰一新，舞池中央摆放着一颗圣诞树，上面缠绕着亮闪闪的小灯泡还挂着一个女孩子的照片，女孩子浓眉大眼长得很秀气，笑容甜美的样子好像是很喜欢酒吧内的彩带和小饰品。 平日里酒吧里的人从未间断过，但此刻空荡安静的酒吧倒让慕筱檬觉得很不习惯。她看着老伴李云盟，问：“生日宴会怎么不见主角和客人呢？” 李云盟笑笑解释道：“那照片上的女孩子是我妹妹，十年前我们全家去海边玩，妹妹落入海浪中，父母去救结果都没回来。”他很释然地看向摆在舞台一角的钢琴，继续说道：“她喜欢钢琴，从小就开始学，还励志考音乐学院。不过她没机会了，我就替她去考了。不过我实在不是学琴的料。” “我可以弹一曲吗？”慕筱檬问道。 李云盟点头，看着慕筱檬坐在琴前，凭着记忆弹起断续的《彩云追月》，慕筱檬眼角流下一行泪，她想起慕容子诺第一次弹琴的样子，温暖的醉人心扉。 后面的曲子慕筱檬早已忘了如何弹奏，她十指停在琴键上，独自品尝内心的疼痛。 “时间会治愈好我们的心伤，家人可以收藏在心底深处。”李云盟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关谷文奇让你开导我的吗？”慕筱檬直截了当地问。 李云盟回答：“是另一个男生！” 慕筱檬冷笑一声离开酒吧，走进漆黑的夜中。 回到公寓的时候，夜空飘起了雪花。慕筱檬的一只脚刚踏上台阶，就与另一个女生撞在了一起。慕筱檬未抬头，幽幽地道歉：“对不起。”刚要抬脚走，却被叫住。 “慕筱檬！” 虽然背对着那人，但一听这尖利的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女生继续骂道：“贱人！狐狸精！不知道给那些男的下了什么药，一个个对你那么死心塌地。看来在酒吧里学了不少抓住男人心的方法吧！” 慕筱檬向后退一步，扭头看着程诗茉画着浓妆的侧脸，轻笑低语道：“就算你学了，也抓不住男人的心。” 没多想，程诗茉两手使劲推倒慕筱檬，台阶不算高，但摔下来时擦到手背的疼痛感还是让慕筱檬皱了下眉头。她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程诗茉因气愤而变得扭曲的脸，问道：“真快啊，上次你把我推倒的时候还是高三，现在我们都大三了。不过你除了会打扮以外，没什么变化。依然喜欢表里不一，依然嫉妒心作祟。” 程诗茉这样高傲的女生是不喜欢被他人评论的，尤其是她讨厌的慕筱檬。 话音刚落，程诗茉上前打了慕筱檬一巴掌，刚想打第二下的时候，右手腕被一只大手用力抓住。程诗茉痛得不禁低吟出声，她抬头望去，是慕容子诺。 对于他的到来，慕筱檬好像并不感到意外，她缓缓起身朝公寓走去，听着身后的吵声和巴掌声，慕筱檬一直如若冰霜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 两人还在纠缠着。程诗茉捂着脸颊痛苦吼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程诗茉从没为任何男生委曲求全过，你是唯一一个，为什么你就只喜欢慕筱檬那个狐狸精！” 程诗茉拉住慕容子诺的手臂不停地摇晃，尖利的指甲划伤他的皮肤，细微的疼痛感再次点燃慕容子诺的愤怒，他嘶吼一声，挣脱程诗茉的束缚，狠狠地警告道：“在那样说慕筱檬你试试看，别逼我打你！” 被拒绝后的人，往往会有两种状态。一个是心痛后彻底放手，一个是心痛后因爱成恨。无疑程诗茉并不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 而那个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已开始准备参加学校的招聘会了，家境不错的人则直接听从家人安排。整个企管一班，就只有慕筱檬和许雅洁不着急，两人经常各自躺在宿舍的床上，有时聊天、有时发呆。 六月底，校园变得闷热又潮湿。慕筱檬坐靠在床角里，从一个收纳盒里翻出了那本《围城》，慕筱檬随手翻开那本书，封面上有些刮痕，书页的尾角半折着，页面有些泛黄，看上去好像是珍藏了许多年的老古董。整本书在慕筱檬的手指下一页页掠过，突然一个书签不知从哪一页中落了下来，上面写了一行字：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相信我！ 关谷文奇的字迹慕筱檬再熟悉不过了，她捏着书签看了许久，笑着自语：“我真的只有小良子了。那个愿望里，父母不在了，喜欢的人也离开了，唯有小良子一直对我那么好……” 慕筱檬看书喜欢折书角，她翻到125页，上面有一句用铅笔标注出来句子：可长日思家，而不可一刻恋家。 慕筱檬猛然合上书。这个时候看到这句话，还真是一个优雅的嘲笑，思家、恋家，她哪还有家可想。都说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可父母已经去了天堂，而这个人间的任何一处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家了。 暑假的前一天，关谷文奇买了两罐啤酒和慕筱檬坐在操场看台上闲聊，毒辣的太阳又在疯狂的释放热量。关谷文奇打开一罐啤酒，空气中离开弥漫着一种苦涩的味道。 慕筱檬拿过另一罐，打开拉环仰头吞下一口冰凉的液体，感叹道：“以前偷爸爸的啤酒喝，总觉得苦涩难以下咽，现在喝在嘴里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因为心比酒苦，所以就变得无味了。”关谷文奇解释道。 “暑假，回家吧！”慕筱檬建议的口吻，突然说道。 这让关谷文奇有些惊讶：“回家？” “是啊，回家！我是没家的孩子，可是你有啊。因为我你三年没回家了，回去吧。”慕筱檬愧疚地劝说。 关谷文奇苦着脸摇头：“回去也是听他们吵架，倒还不如在外耳根清净。” “我想……回家看看” 慕筱檬的声音极小，可还是飘进了关谷文奇耳中，他手一抖，啤酒差点洒在地上，却佯装淡定地反问：“有勇气回去了吗？” 慕筱檬点点头，问道：“对了，很久没见你拿过打火机了，我送你的礼物不会弄丢了吧？” 突然的问题，让关谷文奇惊慌失措，他吞吐地回道：“在在在我宿舍呢。” 晴空万里的日子，总能让慕筱檬的心情变好，她抬头凝望着空中大片云朵和蓝天交织成各种图案，像是画家笔下抽象的作品，让看着它的人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