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封兽 第45章　雪音的怪叔叔

亚特鲁·艾佛特是个知名的唤兽师，他的名声有一大半来自于他拥有火舞者颠伽迦这个事实，剩下的则是对于他精神状态有些疯狂的传言。 他居住的地方也相当有名，不过那并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而是因为这里有幻兽花园里唯一一座火山——颠伽迦火山。当然，在亚特鲁·艾佛特搬来之前，它并不叫这个名字。 颠伽迦火山并不是个原本就存在的火山，它是建造幻兽花园的工匠、魔法师、唤兽师们，花了数百年时间将一座小山丘改造完成的作品，也就是一座人工火山。但除了火山爆发之外，该有的它一样不缺，所以在雷克大陆上非常有名。 “这里看起来好荒凉。”艾薇莉丝看着碎石子路延伸到火山下，整条路和火山周围几乎是草木不生，只有一些芒草和颜色灰绿的灌木稀疏散布着。 他们仰望着火山，好几个喷气孔正喷出大量热气，形成弥漫的白色雾气，再往上看，火山口不断冒出的灰色烟雾被风吹向北方，最后溶入天空的灰色云层里。 “我们到了。前面有一栋屋子，应该就是亚特鲁叔叔的家吧。”雪音喝斥一声，催促座骑往前奔去。 艾薇莉丝放眼望去，整片不毛之地就只有那么一栋灰黑的木造屋子，孤零零地座落在山脚下一堆乱石中。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想住在这种地方，这里看起来一点生机也没有，而且空气里有股刺鼻的硫磺味，不时还会有热风迎面吹来。 “亚特鲁叔叔。”雪音敲着被硫气熏黑的木门，连续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门。 “他不在家吗？”英帕修问，走到旁边的窗户想往里面看，却发现玻璃也同样被熏得漆黑，根本看不到室内。 “我有事先寄信告知他我们要来拜访，”雪音延着环绕屋子的木制走廊往屋后走去，“他不会忘了吧？”她有些恼怒地说。其他人跟在她后面走，一边打量着这栋屋子。这栋屋子有个奇怪的地方，就是它的四面都设置了很多窗户，像是黑色的昆虫复眼一样盯着屋外。 “昨天你们有去找封印神兽的秘密房间吗？”艾薇莉丝想起每次指导者日他们都必须做的事，昨天才出院的她，顺口问了一下。 “英帕修和我有去图书馆继续调查。雪音则是说她有作业没做完，所以自己先回宿舍。”磊伊得边走边用手指滑过窗户，收回来一看，指头都变黑了。“不过我们还是一无所获，就和前两周一样。照我们手中已有的线索来看，如果传说中的秘密房间真的存在，应该绝对是在王宫东殿的图书馆里，搞不懂为什么找不到。”想到对院长的承诺，他烦恼地说。 “可是我们已经把图书馆都找遍了，还是什么都没有。会不会……传说是假的？”艾薇莉丝说完自己先摇了摇头，她心里绝对不希望传说是假的，因为如果传说属实，他们就有机会见到神兽，那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呀。 “就算传说是假的，我们也要找出证据证明，不然以斯拉院长一定不会放过我的。”磊伊得现在很后悔当初怎么会轻易答应院长的条件，好歹也应该先跟他讨价还价再说。 他们绕了屋子一圈回到正门前，仍然没有亚特鲁·艾佛特的影子。雪音看起来非常不高兴，“可恶的亚特鲁叔叔，我都已经先通知他了，竟然还不待在家里。”她气冲冲的走到座骑旁边，举起手大声说，“我现在倒数五秒，如果他还不出现，我们就离开。五、四、三、二、一！好，很好，我们回宿舍吧。真是浪费时间。”她跨上马，嘴里咕哝着说，“下次就算他来宿舍接我，我也绝对不来了。” 她看其他人也上了马，正想狠狠抽一下马鞭狂飙出气时，山坡上突然有人大声对着他们叫喊。 “喂！等一下！”一个高大的男人，顶着一头金色乱发，从山坡慌张的跑下来。 “雪音，那是你叔叔！”艾薇莉丝惊讶地说。大家全都转头看着亚特鲁·艾佛特，他气喘吁吁地绕到大家面前，满头大汗，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们……怎么……要走了？不是……才刚来？”他满脸疑惑地看向雪音，没发现每个人都用奇怪地目光盯着他身上的睡袍和只穿一只拖鞋的双脚。 “你怎么能这个样子？”雪音头痛地说。她现在非常想当作自己不认识前面这个人，骑着马直接走掉，但很可惜大家都已经认出他来。 “我？喔！你说这个，抱歉抱歉，”亚特鲁看了看自己沾了不少灰尘的睡袍，“我早上赶着去帮你们布置座位，连衣服都忘了换，你看我有多糊涂。”他看大家仍盯着他的脚看，于是跟着低下头，然后像是才发觉似的说，“一定是刚才跑下来时掉了。话说回来，你们要去哪？我的意思是……你们不就是来找我的？我没说错吧？” “我们以为你不在家。”艾薇莉丝怕雪音开口骂他，所以抢先说。 “我期待你们来很久了，怎么会不在家，你们想太多了。来，先进屋子里喝杯水休息一下。”亚特鲁和他们握手寒喧，然后走到屋前打开门，睡袍袖子沾到不少门上黑垢。 “你刚刚明明就不在家！而且还穿成这个样子见客人，实在太没礼貌了。”雪音下了马，不停地数落她叔叔，让人都快搞不懂谁才是长辈。 “亲爱的侄女，你对叔叔真是太严格了，”亚特鲁请他们在沙发坐下，给他们每个人倒了杯水。屋内的陈设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和学生的宿舍差不多，舒适整齐，比较大的不同是桌上墙上摆挂了许多幅描绘奇兽的画像。“你要知道，这里不是艾佛特家中，而且我是个唤兽师，我可以自由过我想过的生活，至少在某些地方，我不必再为贵族的面子整天担心服饰和礼仪。我最疼爱的侄女，离开了那个一板一眼的家之后，难道你不想过得轻松自在一点吗？”亚特鲁的话让雪音沉默了下来，陷入思考中。 “我很高兴你们今天来拜访我，虽然我总觉得离我提出邀请的那天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不过一定是你们太忙了。想当初刚进学院时，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当然没心思注意别的事。你说对不对，伯雅先生。” 磊伊得听亚特鲁话里的内容就知道他在调侃雪音不早点来拜访，因此只是笑一笑没说什么。 “对……对呀，我们连假日都很忙的。”雪音虽然这么说，脸却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亚特鲁看到侄女发窘似乎显得很满意，摸摸她的头，然后向众人说声抱歉，请众人稍等，走进了自己房间。也许这是他对雪音的小小惩罚吧，也或许是另一种亲腻的表现，艾薇莉丝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这么想着。雪音则是摸着自己的头，发着呆。 隔了一下子，亚特鲁换了一套正式的外出服，头发也梳理了一下，甚至穿上了一双新鞋，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抱歉让各位久等了，我们现在就往山上出发。” “叔叔，我们才刚到你家，怎么马上又要急着出去？” “要去看琥珀呀，你们难道一点都不心急吗？”亚特鲁觉得不可思议地说，好像每个人都应该要跟他一样，急着去看火舞者颠伽迦。他推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他真的是非常爱他的奇兽。”英帕修称赞地说。 “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他对颠伽迦有多狂热……”雪音叹口气，疲倦的跟了上去。 从山脚到火山口的路程并不长，亚特鲁解释说因为这里原本只是个小山丘，工匠们没有能力像众神一样真正造出一座大山，只好改造山丘的外型来过过干瘾。 众人愈靠近火山口，发觉硫磺的气味愈来愈重，附近的温度也愈来愈高，凉爽的秋日被排挤的不见一丝踪影，加上走路爬坡的关系，每个人头上都开始冒出汗来。 经过一番辛苦的攀爬后，他们好不容易到达了火山口边缘，但他们发觉什么也看不到，因为附近都是蒸气和灰色的烟雾。 “往这边走。”亚特鲁像是完全不受雾气影响一般，领着他们从一列延着火山口内侧往下的阶梯走，他兴奋的样子像极了带着朋友去看自己宝物的小孩。 “小心，阶梯有点窄。”走在第二个的英帕修提醒大家。 艾薇莉丝扶着粗糙的岩壁往下，一开始她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前面雪音的背部引导着她。她往下看，黑色岩石做的阶梯在烟雾中勉强还算清楚，但另一侧却无法看到下面有多深，只能看到灰烟不断从底下窜起，再从上面狭窄的火山口滚滚而出。 “这条阶梯是原本就有的吗？”磊伊得试着找个话题聊，虽然他知道大家正聚精会神的走着阶梯，但他实在无法忍受一行人沉默走路的感觉。 “这是当年建造火山的工匠留下来的，可能是修筑时用的工作阶梯。”亚特鲁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已经抛开他们有一段距离。 “那不会太过老旧吗？”英帕修怀疑地放慢脚步。 “放心，我天天在走也没问题。”亚特鲁说，“当你们可以看到底下的时候，就代表已经走一半了。喔，小心这附近缺了一角。”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变近了。 “可以看到底下，那是什么意思？”艾薇莉丝自由自语地说，然后继续往下走了几步路之后，她立刻就知道根本没需要猜测，原本笼罩整个火山口的烟雾突然往内缩了进去，不再遮蔽住所有地方。现在环绕火山口内侧的阶梯清晰可见，布满裂痕的台阶，似乎比在烟雾中显得更古老破旧。 艾薇莉丝不经意往下一望，从她所站的位置可以看到底下发亮的岩浆正冒着一颗颗灼热的气泡，她所处的高度还有硫磺的气味都让她感到头晕目眩。她努力往岩壁靠近一些行走，但扶着岩壁的手却不小心被锐利的石头割伤，她下意识往旁边缩，左脚一个没踩好，整个人往旁边滑倒。 “小心！”雪音听到她的惊呼声，很快地转过身来拉住她，帮助艾薇莉丝保持好平衡。“好险。”两个女孩都惊险地呼了口气。雪音转回头往停在前面等他们的亚特鲁说，“叔叔，这条路太危……啊！”她才刚往前踏出一步，却踏在缺了一角的阶梯上，直接踩在了空处，身子猛然往下坠。更糟的是，她这时候还紧捉着艾薇莉丝的手，后者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拖得一起往下坠落。 艾薇莉丝面对着上方，惊恐地看着同伴所站的阶梯迅速往上，那一瞬间她甚至产生是阶梯在上升而不是自己在下坠的错觉，但雪音的尖叫与耳边呼啸的风声立刻将她拉回现实，她也无法克制的尖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