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晴天 第13章 一切美好得很凑巧

记忆一下子就扑扑啦啦地飞了好远好远，直到定格在某个仿似还停留在昨天的场景。 骄阳似火，烈日炎炎，又是一年军训日，高二、高三的大孩子们都心满意足地欣赏着高一新生的炼狱之旅，一个二个都乐得呀，小脸上洋溢的都是坐看好戏的满足。 他们一个个都将孔老夫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之类的各种教导统统抛诸脑后，很单纯地寻找着过期无效的简单安慰。 那样透明的小心思，没有城府，没有隐藏，甚至没有来由，那是成年人最最怀念的样子，非但不会让人觉得坏，反而会有一种只属于青春年少的小可爱。 就像小女生都喜欢那种正经里透着些许不正经、安稳里带点不安分的“坏”男孩，痞痞的样子，油油的腔调，但那些许的不正经又不会真正妨碍到整体上的正经，那些骨子里的不安分也不会破坏现实生活中的安稳。 于是，就像张爱玲说得那样——现实安稳，岁月静好。一切都美好得很凑巧。 多好。 当时，娇小单薄的沐晴风躲在队伍中间，时不时地偷点小懒，即便如此，还是累得满头大汗、苦不堪言，可再不情愿也只能默默地在心底把严厉凶狠的教官和不给面子的阳光腹诽了一遍又一遍，其他的，她也无能为力。 其实高一新生的军训哪能有多大强度，教官们都悠着的呢，现在的孩子大多是家里的独苗苗，平日里家人宠着惯着都快上房揭瓦了，要是在他们手上出点什么岔子那还了得，饭碗保不住就不说了，指不定从今以后就再没啥安生日子可过了。 但是呢，既然学校出血花大价钱雇他们来给这些新生一个下马威，想让学生们把平原走马了两三个月已经易放难收的心给拾掇回来，他们好歹也得做出点样子，不能白拿工资不干事，当然了，他们最希望的便是既不伤着学生又有实实在在的成果可供检阅。 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广大教官们都默契地达成了一个共识，有事没事就把那些猴孩子们直接扔到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暴晒，站站军姿啊蹲蹲马步啊什么的都是赏心悦目的节目，反正紧着晒也晒不出什么大问题，顶多一个个的越看越和非洲娃娃们像是五百年前为一家，这刚好也能让他们顺利跟学校交差，如此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你，你，你，你们三个去抬水，记得拿几个一次性杯子。其他人不要动，都给我蹲好了！”戴着帽子依然被太阳晒黑一圈的教官异常焦躁地指点着江山，豆大的汗珠顺着帽檐流淌下来，诉说着气温的暴虐。 几个？几个……几个！沐晴风忍不住悲从中来。这儿有一个排的人啊！都有好几个班了呢，更要命的是还有好多男生，一想到要和他们公用一个杯子，有点小洁癖的沐晴风就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舒服。 不过被教官手指指到的几个男生都非常欢乐地起了身，屁颠屁颠地去搬水了，的确，蹲久了站久了能逮着机会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真的是非常享受的事，哪怕站起来也是要去出卖自己的劳动力。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劳动着的比傻站着的快乐。 只是……可怜了小胳膊小腿的女生们，这么有爱的特殊待遇，轮都轮不到她们。 “唉，咱排里男生也不少啊，干嘛让那瘦猴似的男生去呀？还不如让我去呢！也好歇口气呀！累死我了……”沐晴风旁边的女生偷偷跟她聊起了天，其实周围早就已经怨声载道了，只是他们都控制着音量不让教官听到。 秉承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宗旨，他们学校军训时都是几个班直接并为一个排，所以每个排里既有男生也有女生，这也是为了方便抬水什么的，可是沐晴风就特别不喜欢这种安排，有人抬水的代价就是有人抢水以及共享一次性水杯，这是活生生的得不偿失啊。 沐晴风蒙着好几层汗水的目光追随着那个排骨一样的背影，喃喃道：“是文文弱弱的，唉，真是还不如让我们去呢，我都蹲不住了，我都要晕了，好累啊……” 旁边女生很有同感地低声安慰：“待会喝水时就能休息一下了，撑住啊，一会儿就好了！” “唉……”等吧。反正喝水也是受罪，喝完水还是要受罪，当然，不喝水最受罪。 明显那几个男生也是趁着空子给自己放风去了，不知道耗了多久才回来，沐晴风觉得自己都快等得眼睛冒火了，心想这日子再这样过下去不得虚脱才怪，指不定哪天她就像孙悟空那样变成火眼金睛了。 搬水的几个混小子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来了，教官让排长组织大家喝水，自己则躲到稀有的树荫下拿着帽子当扇子凉快去了。 虽然教官离他们排有一定距离，但毕竟他们还在教官视线范围内，所以喝水活动还是得进行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没人敢趁着这个时间段稍稍松懈，他们很明白，稍微过分一点儿，教官就会让他们知道“累”字怎么写。 看教官那不无得意的眼神，便可以得知他对手下小兵的有序表现的满意程度已然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