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诺晴天 第17章 不怕你迟到，只怕你不来

第三中学的很多人都知道，追过沐晴风的人不少，或者说多到让人咂舌。和沐晴风交好的男性朋友更是数不胜数，但她偏偏就是能把所有关系处理得妥妥当当，同时也坦坦荡荡。 在今天这个物欲横流、滥情滥心的社会，能有这样的品质和能力，就如同看穿世情却能依然保留赤子之心一样，是多么的难能可贵，是多么的值得珍惜。 方辰想，他才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葬送了等待多年迟疑多年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能够接近这份美好的宝贵机会，他暗暗对自己说：“一定要沉住气，一定要。”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你这初来乍到的。这个时间点车也挺难打的，别陪我在这干耗着了，反正我有人接，不急，再联系吧，拜拜。”沐晴风难得的细心体贴，她讶异自己也有这么善解人意的时候，想当年，在上大学的时候，因为不想自己一个人坐长途车回家，她愣是把千里之外的陈锐哲忽悠到了北京，再陪她回家。 后来不知怎么让她妈知道了，给了沐晴风一顿好骂，不过沐晴风倒觉得，她现在不像当初那么自私蛮横并不是倚仗她妈的教导有方。个中缘由，她也不想再对谁提及，那都是她自己心底的旧伤疤，不痛，但细细看去，却也触目惊心。 太多事情，不提也罢。尤其是无法篡改的旧事。 方辰也不勉强，笑着挥了挥手，朗声道：“好的，再见！” 沐晴风也摆手：“拜拜。” 自打盘古开天辟地之日起，就有许多惨不忍睹的活例子摆在我们面前，目的是告诫我们千万别把话说得太满了，沐晴风此刻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估计随便来个人沾一下她就会爆炸。 这都几点了？何景言再不出现，她在车站等待的时间拼拼凑凑都够她再回一趟A城了。 其实，沐晴风最怕的不是何景言来迟了，她最怕的，是何景言不来了。 很多时候，我们并不害怕暮色沉沉，如果知道最终能收获到一个色彩浓烈的日出，那么所有等待的过程就都算不得煎熬。 所以，我们害怕的不是黎明前的黑暗，我们怕就怕经过无边黑夜之后，依然等不到那个翘首以盼的黎明。 那将是一种多么盛大的绝望，沐晴风自认她单薄的肩膀承受不起，她深知自己只有几斤几两。 可在何景言眼里，她沐晴风就像一个真人版女金刚，强大得都快不像个姑娘了。其实很多时候沐晴风都很想问问何景言，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语叫逞强，还有一个成语叫外强中干。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不知道啊……冰块一样的何景言…… 呵，每每想到这里，沐晴风都忍不住嘲笑自己，聪明渊博如何景言，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只是，从来不会把这类词语和她对上号。 沐晴风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悲壮。看不到一点希望，却还苦守残留的火种不放。 如此疯狂，如此癫狂，如此痴狂。也，如此让人绝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沐晴风越等越觉得难受，最开始的愤怒被一点点打磨干净，真的，她真的一点都不生气了，她只是着急，只是害怕。从埋怨走到自责，这不是一个好受的过程。 现在的她是打心眼里着急，本来还委屈得要死，一心想着只等何景言一出现她就要破口大骂，好好地骂个痛快，以泄心头之愤。可现在，她只是特别卑微地在心底祈求，或者说乞求，只要何景言还来，就好，就一切都好，她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要她再等多久也都无所谓了。 其实人都大差不差，刚刚开始的时候，心智都还尚未成熟的时候，梦想总是很大，往往膨胀到快要爆炸，可渐渐地，人越成长，梦想却越小，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慢慢脱离最初的模样。 就像一个个垂暮的老者，眼睁睁看着自己原本健硕的身体一天天萎缩下去，然而用尽力气却也还是无能为力。 于是，只能认命般自我安慰，大家都一样，世人都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习惯就好，接受就好。 然后，也就真的不那么执着顽固了。 等待，真的是最容易消磨意志的东西。强大无比，煎熬无比。 沐晴风忍不住苦笑，那么善变的她居然能安之若素地等了何景言这么多年。从小学的崇拜，到初中的情窦初开，再到高中的依赖，又到大学的耐心等待，然后就从毕业等到了现在，也许还有很久以后的将来，或许，等她烟消云散的那一天，她也无法把何景言从她的脑袋里清除吧。 这么多年，她好像一直都在失去，也一直都在得到。其实她很清楚自己得到了什么，但她一直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失去了什么，可她就是莫名地有一种特别强烈的失去感，强烈到无法忽略的失去感。 很多年后她才明白，那是一种爱而不得的凄凉。她失去的东西都是看不到摸不着同时也无法计量的，与其说是她在失去，不如简单地当作只是时光在飞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