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海洋 第3章　呼吸均匀

我尽量地让自己习惯黑夜，这漆黑的一片，耳边是海浪温和的呼吸声，伴着海滩被拍打的浅鸣，微凉的夜，璀璨的星，这是个很美好的夜晚不错啦，但是谁能告诉我这偶然飘过来的呜呜的呜咽声是什么啊！ 不要想！假的！不要怕，我要冷静，要冷静，快点想点开心的事，开心的事，开心的事……如果说我有真正开心的事，除开傲之外，就只有那个人了吧。 那个我现在还在纠结的人，那个随意就能伤我很深的人，他只要呆在原地，甚至只是给我个他冷漠的眼神，就足够勾起我最深处的恐惧和自卑，在他的面前，我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也难怪每次傲看到我看着夜就会不高兴。 我们初见时，我作为这个家的外来份子，又从小过着比一般人优越太多的生活，自然是骄纵的吧，那时的我，是不是很讨厌呢，所以夜才会是那么的冷淡，而相对的，棉阁光更加的开朗，更因为他那标志性的微笑，仿佛是那么容易的触及，所以，但凡我有什么事，忙于事业的常常出差的棉阁叔叔是指望不上了，那棉阁光当然是我的首选。 但不知道为什么，去拜托棉阁光的事，十有八九是办不成的，棉阁光似乎有一种太玄乎的力量，说来说去，问题还是出在我自己的身上，只有自己去解决。但凡是我鼓起勇气了，不畏惧夜的白眼了，去跟夜提了，反而成功了。 这样有点奇怪的情况一直维持了将近一年，我才渐渐明白为什么。棉阁光总是显得那么开朗和温柔，其实他的心早就有了一道墙，能真正走进他的世界的人并不多，只有他接受的人，才能感受到棉阁光真正的性情，而那些他没有兴趣的人，只会被他的表象迷得晕头转向，被拒绝了还以为是自己的错。但是夜和棉阁光是不同的，他的表面就这么冷淡，一般人看到就会怕了，但若你真正的接触夜，他是柔软的，他是温柔的，在他冰山一般的外表下，有一颗不设防的心，如果说什么是真正让我对夜迷恋的地方的话，就是这里吧。 因为夜，很温暖呢。 这样想着的我居然慢慢地睡着了。梦里是第一次见夜时，当棉阁叔叔要他对我们表态时，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对夜来说，那就是接受了吧。 在模模糊糊快失去神智的时候，一声极轻的开门声让我一下子清醒了，木质的地板传来吱呀吱呀的脚步声，我一下子就想起了咒怨里那同样诡异的楼梯，我握紧了手中的薄被，看着茫茫的黑夜，听觉被放大到极致，那脚步正一点一点地靠近，再靠近。 然后，消失了。 我的恐惧一下子放大到极致，我尖叫一声，掀开被子，去敲隔壁棉阁光的门。 “光！！”他一开门我不管不顾地朝他扑去，抓住他的衣袖死死不肯松开。 光还有点迷茫地样子，但已经先笑了：“花茶，你还好吗？” 我不理他语气中的调侃，只死死地抓住他的袖子，将眼睛紧紧地闭起来。 “花茶你这是在对我投怀送抱吗？” “你这样深更半夜地跑进我的房间好吗？” “怎么不说话？”棉阁光一如既往地调侃我，但见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和他争辩，有些好奇的来捏我的脸，我移开自己的脸，但身体还在不能自主的颤抖，棉阁光也发现了。 “该死！”他低低地咒骂一声，说：“花茶你真是个傻瓜，怕为什么不早说？” 我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捉住他的衣袖，棉阁光看了我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他抱了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很快我就认命地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带我远离一切黑暗的怀抱。棉阁光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说：“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允许你睡在我身边吧。” “我才不要。”我怎么可以睡在别的男生的旁边？ “那怎么办呢？我们就这样抱着到天亮？”棉阁光低低地笑，说：“我是没意见啦，但是花茶你支持得住吗？” “嗯。”我言简意赅。 “诶，我对你这干扁的身材没兴趣的。” 我默默不语。但下一秒，黑暗的空间里飘出了棉阁光隐忍的闷哼。 “花茶你还真是下得了手啊。”棉阁光抚摸着刚刚遭受了我的魔掌的腰，他认命地说：“算了，你去睡床。” 愣了片刻，我问：“那你呢？” “就在这里。”他指指身后那巨大的摇椅，说：“嗯，可以松开我了吗？” 切，说得像是我先抱的他一样，我松开了手，但不知为何心中有一丝丝地眷恋。我快速地溜进他的被子，棉阁光无奈地看着我强盗似的动作，摸摸鼻子，笑笑，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里？”我急了。 棉阁光指指摇椅，说：“虽然我可以睡那里啦，不过我会冷的，大小姐。我去你房间那了被子就回来。” “不要。”我想也没有想就拒绝了。 “我就回来。”棉阁光说着就往外走。 “不要！”我炸毛一样的跑过去，扯住他的衣角。棉阁光转过脸，表情柔软，问出的话却让人火大，他说：“一分钟也不想和我分开？” “你去死啦。”我挫败地咬住唇，说：“我们一起去。” 棉阁光拿来了棉被，整理好躺在摇椅上，我只要偏过头就能看见他，这么靠近的距离让我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花茶你这么怕鬼啊？真是想不到呢。” 被他发现了，郁闷，我闷闷地翻了个身，他以后一定会用这个来欺负我的。 “唉，以后要乖乖听话，不然我就把你锁在一个黑房子里。”他的笑声听起来好可恶，我就知道会这样。 “不过，要是你乖的话，下次害怕，也可以来我的房间啦。” 咦，他在说什么？小时候都是和傲一起睡，傲从来不害怕这些东西，所以我也很心安，后来，只要能将房间的灯全部打开，我也可以自己睡，现在我已经能只开一盏大灯了，但是，心里还是会有点怕。 “听到了吗？”棉阁光突然提高声音说。 “什么啊？” “不要随便地跑进别的男人房间，要是怕的话可以来找我。” “……”为什么觉得怪怪的，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好了，睡吧。” 这一次，一夜无梦，等我醒时，房间里早就没了棉阁光的人影，摇椅上的被子也不见了，应该是他送回去了吧。我看了看手表，已经10点了。 我收拾好，有点不好意思地来到了客厅。客厅空无一人，但却有隐隐的说话声传来，那么温柔的女声，一定是那个紫唇女王了，我在心里这样想。 “……怎么一直在活动四肢，昨晚运动过度？”有点邪恶的声音。 “哪有？我睡在摇椅上，一整晚没睡着。” “真看不出来，你不是喜欢那丫头吗？居然没碰她？” “你在说什么啊！”棉阁光声音听起来有些恼火。 我微微愣了，棉阁光喜欢我？棉阁光喜欢我？不会吧，虽然棉阁光可能不再拿我当要保持距离的人了，他给的笑容很真很暖，但喜欢我？不可能，不可能，他听到端木云霓这么说也生气了不是吗？不可能。 我默念了几遍不可能，快步走向了他们所在的阳台。 “小萝莉，你醒啦。”端木云霓向我挥挥手，笑着说。 “恩。”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啊，你怎么醒得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等到吃晚餐才会醒呢。”棉阁光挑眉道。 我直觉地要回刺他，但刚刚端木云霓说的话还盘旋在我的脑海，再经过昨晚，我有点不敢看他的表情，所以没有说话。 “咦，变乖了？”棉阁光不解地摸摸鼻子，说：“饿吗？” 我点点头。 端木云霓看着走向厨房地棉阁光，朝我神秘的一笑，不说话。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黑面大人啊。 “他去市立图书馆了。”端木云霓似乎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市立图书馆？真像那位大人会去的地方，不过幸好他不在，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我就有种心虚的感觉。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不配啊？小萝莉。”端木云霓看着我突然说。 我瞪大了眼，连忙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看上去差别很大，所以有点好奇而已。” “哈哈……没关系，我的每一个朋友都这么说。当初我决定要追他的时候，我的朋友都以为我只是玩玩，直到我们后来决定结婚，她们还以为我疯了。” 我疑惑地问：“是你追的他？” 端木云霓点了一根烟，说：“是啊，你看到他那种人也以为他的身边会是一个温温柔柔长发飘飘的女人吧，现在想想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我追他的时候可是很辛苦的哦。那个家伙，什么都不说，我做再多他也什么表情都没有，不前进不后退，真是像块木头啊。” 虽然端木云霓这么说，我总觉得很甜蜜呢，我忍不住笑笑，但也同时想起了那个挥之不去的身影，如果说不动如山的话，没有人的体会会比我深吧。只要看到他那张冷冷的脸，我就有点失去一切勇气的感觉，真是很挫败啊。 端木云霓敏锐地注意到了我微郁闷的表情，说：“怎么了？光那个家伙应该不会让你有有这种烦恼吧。” “什么啊！才没有。”我讪讪的摇头，我和棉阁光？怎么可能！ “哈，害羞了！”端木云霓根本无视我的反应嘛，她接着说：“但要说光对你没意思的话，是不可能的吧。光看上去随便的很，可不是随便什么女生都能接近他的哦。” 是吗？的确，棉阁光虽然总是微笑着的，但并不代表他对人就没有防备，虽然看上去很无害，但也很会与人周旋，棉阁光，真矛盾呢。 我说：“没有啦，那是因为我住在他家的原因。” 看着他明显不信的表情，又想起这种事向来越描越黑，连忙转移了话题，问：“那后来呢？你们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端木云霓看着远方的海，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她笑着说：“有一段时间看着他，真是感觉不到一点回应呢。我告诉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放弃吧。如果不是一场意外，我是等不到那个傻子自己告诉我他的感情的了。” “意外？” “恩。你也注意了到了吧，他的腿？” 我乖乖地点头。 “我们去爬山的时候，我攀岩的绳子突然出了问题，把我绑在他的绳子上，自己就那样从我的面前摔下去，啊，太自私了。”端木云霓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的温柔真是深入骨髓呢，我也不禁被感染，微笑着看着远处的海面。 “那时候我才发现，有些人感情会藏得很深，从来不说，不显于言表，但他们的情却也会比常人刻骨得多。小萝莉，睁大你的眼，光也是这样的哦。” 光，是这样的吗？我看着拿来了早餐的棉阁光，不知为什么心思却一点也没在他的身上，透过他的身影，我看到了……夜。比起棉阁光，或许夜更像这样的人呢，不显山露水，不苟言笑，从不出现过分的表情，但夜动心的人，他的温柔，给的人是……织田梦若。 我不由地沮丧起来。 为什么，总觉得不甘心呢，看着端木云霓和赵柯现在幸福的样子，就是想问，为什么我不可以呢？织田梦若，织田梦若，我在考虑的永远都是她，但她已经去了意大利了不是吗？我用力地摆摆头，想把那个温柔纯白的身影摔出我的脑海，织田梦若认识夜比我早得多，也的确是夜欣赏的少数的女生朋友，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织田梦若她去了意大利之后音讯全无，但至少她离开了，这是事实。 我，西凉花茶，不应该是那种连试都没试过就放弃的人啊，如果我连试都没试过，连告诉夜我这份心情的勇气都没有，那我也不值得夜去喜欢吧。 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的说出来，要勇敢地去追求！这才是我的恋爱哲学！ 棉阁光看着我，笑笑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花茶你突然变精神了，但这样的花茶才比较真实呢。” 我笑笑，看着棉阁光，说：“再去一次海边吧？然后快点回去。” 棉阁光看着遥远的海面，元气十足地说：“不行！” “为什么？”我气愤。 “你要先吃完这些啊。”棉阁光指了指我面前的早餐。 疾劲的风不断地刮在我的脸上，棉阁光突然回过头说：“你要去哪？家里还是学校？” “学校没关系啦，我回家吧。”我想了想说：“光你没关系吗？我不去是因为早就有了保送的学校，但是光你，你要怎么办啊？” “哈哈哈哈……”光爽朗地笑了，他说：“花茶你这么说怎么感觉像是老了十岁啊。我可是个男人啊，怎么会需要我的女人担心。” “什么你的女人啊……”我噘噘唇。 “恩，你不用担心，我们家有一个哥哥那样的好学生就可以了，这就是弟弟的好处，可以自由自在地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 “是啊，以专业第一考进全国排名第一的美大，再接连在各个美术大赛上获得优秀的名次，夜在画画上真是新人中的佼佼者啊。”我说，但想起夜近些日子，不由有点担心，夜有多久没有新的作品了呢？他那些色泽鲜明，线条流畅，又包含炙热情感的画，已经有多久没有看见他画了？ “我已经决定成为职业摩托车手了哦。”棉阁光加大声音说，“对了，一个月后，是我的出道赛哦。花茶要来哦。” “恩？哦，好的。”我有点漫不经心。 “说好了哦，到时候有惊喜给你的。” “恩。” “诶，学校那边倒是没问题。不知道哥哥会不会担心我们呢？毕竟我们可是‘消失’了一天一夜呢。” 我猛然瞪大眼，问：“夜他不知道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手机早就没电了啦。”棉阁光耸耸肩，说：“不过没关系，以哥哥的个性，说不定还没发现我们不见了呢。” “是啊。”我想，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吧，毕竟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一路疾驰我们回到了家，才进门就被家里的阵势吓到了。这是……警察？ 棉阁光也有点不安地摸摸鼻子，说：“看来我们好巧不巧地被发现了呢。” “夜……”我弱弱地喊着，正和警察在谈话的夜。 夜一看到我们，先是一愣，那波澜不惊的深褐色眼眸再出现了难以掩饰地光亮，可惜转瞬即逝，我竟然再一次想起了端木云霓的话……有些人感情会藏得很深，从来不说，不显于言表，但他们的情却也会比常人刻骨得多……所以夜，是在担心我们吗？ 夜有些挫败的摸摸额头，对着正在做笔录的警察说：“对不起，他们回来了。抱歉，我太着急了。” 那个年轻的警察倒是很好脾气的没有计较哦，他收起了手中的笔，说：“没关系，谁叫你是梦若的朋友呢。”然后他转向我和棉阁光说：“下次突然出门要通知家人啊，你不知道今天他看上去有多着急啊。” 恩？夜，很着急？真的吗？我看着现在面色沉寂如泉水的夜，真想看看他着急的样子。 夜在我和棉阁光高强度的注视下有点尴尬地移开目光，冷冷地问：“你们干什么去了？” “看海哦。和花茶逃课去了。”棉阁光真是不怕死的说。 我偷偷的瞄着夜的脸色，在他听到棉阁光不在乎的解释后，虽然还是面瘫脸，但我总觉得他在生气还有一点点的……伤心？不可能啊，有什么可伤心的呢？他的目光移向我，我有点害怕地低下头。 “哥你别这样看着花茶啦！”看着我有点害怕地往他身后躲，棉阁光笑着说：“花茶是被我骗出去的。” “就算是这样，你们就不能少让人操点心吗？连电话都不知道打吗？”夜看到棉阁光袒护我反而更生气了呢。 我讪讪地说：“光的手机没电了。我的没带。” 夜深褐色的眼睛盯住我说：“我的号码你不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在心里说，但我们还在冷战好吧，我怎么可能打给你。我幽幽地想，于是没有回答他。 夜突然拨开站在我面前的棉阁光，向我逼来。我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怒火，在他眼眸的深处。 “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快是成年人了，何况还是和光一起。”我有点嘴硬，反正只是一时兴起嘛，何况夜干嘛这样子教训我们啊，只是因为他比我们大两岁吗？ 夜本来缓和一点的脸上却在听见我的话后再次变得更吓人，他捏住我的肩，冷冷地说：“成年人？既然说自己是成年人就不要老是做这么幼稚的事，不要老是让别人为你们担心！不要在有解决不了的事的时候去拜托别人！” 他的手劲大得吓人，我忍住疼痛，也学着他说：“我知道，我不用你管，也不会再去麻烦你，反正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个寄居在你家的陌生人，你也觉得我很烦，我早就知道，不用你担心，等我成年我自然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