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 第43章　冬夜

四下密封起来的小屋里，因着冬日里送来的暖气，渐渐暖和起来，邹悦坐在餐桌前，细心地磕了一个鸡蛋打在已经剁好的饺子馅里，边搅拌着饺子馅，边看着餐桌旁的另外两人。 邹海之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托着个饺子皮，有模有样的竟然是在教屠浩宇包饺子。 “不对，你不能太用力，力气大了该煮烂了！”邹海之抢过屠浩宇手中的半成品，自己又细细地捏了一遍，“好了，你看这样好看吧！” 屠浩宇只笑着，又拿起一个饺子皮像个好学生一样学着包了起来。 一场包饺子运动慢慢悠悠的进行到了下午五六点，连学带做，屠浩宇也像模像样的包了一盘子，只是样子出来后，邹海之笑的差点倒在地上。 “我说这个像乌龟，小姑你看，四个爪子的！”邹海之夹起一个边缘不齐的饺子，笑着说。 邹悦斜了他一眼，指着那酷似乌龟的饺子说：“这哪里像了？这只乌龟没有尾巴的！” “哈哈哈，就是就是，屠叔叔你下次包要把尾巴加上！” 屠浩宇苦笑着，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嘲笑着，又或许，那曾经空白的20年记忆中，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只是他记不清楚了。虽然是嘲笑，可是心里面却没有一丝的反感。 “我算是服了你们姑侄俩的想象力了，这手工活儿，我还是不行啊。” 邹海之见屠浩宇这样服软，更是自豪：“我就跟小姑学了一下下，就包的可好看了，没关系，下次我继续教你！” “好啊！下次我肯定能包得和你一样了！” “哈哈，那我就是你师父了！”邹海之得意的笑着，突然又问屠浩宇，“对了，屠叔叔，后天我们学校圣诞夜汇演，我表演魔术，你也来看好不好？” 屠浩宇看着邹海之一双灵动的眼睛，爽快地答道：“好啊！真正也去看看美萱最近怎么样了。” 一顿饭吃得欢声笑语满堂，屠浩宇从来没想过，在餐桌上也可以有这么多欢乐，渐渐地他想融入这个于他来说陌生的环境中，想象着这是他和他的家人的房子，同坐着的是他至亲至爱的人，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屠家的二少爷，没有那让人喘不过气的集团势力，而是一个普通家庭的一家之主，一个妻子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仅此而已。 天色渐暗的时候，谁都没有提分别的话题，三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综艺节目，跟着电视里的滑稽哄笑一堂，忘了时间，忘了外界风云变化的形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枕着邹悦腿的邹海之嘟着小嘴睡着了，电视里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的几不可闻，邹悦躺在沙发上抚着邹海之的头发，轻声问道：“今天你留下来好么……” 屠浩宇怔了一下，将定在电视上的眼睛移到邹悦脸上，却见邹悦低着脑袋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这才意识到刚刚并不是自己的幻听。 “好。”未有多余的回答。 屠浩宇起身，将趴在邹悦腿上熟睡的邹海之抱起，走进邹海之的卧室后，静而轻的将他放在床上，细细地盖好被子，才跟着邹悦出了门。 星光顺着窗照射进来，客厅里的灯在看电视时便已经关上，这时，只有电视的光在闪着，昏暗中，屠浩宇看到邹悦盯着自己的眸子，欺上前去，说：“你让我留下来，我留下来了，然后呢？” 邹悦听他这样一说，脸上登时蒙上一层火热，好在灯光昏暗，不至于又让他笑话了自己，但是想到他的问话又是一阵的手忙脚乱，她只想留下他来的，然后呢？她实在没有想过。 “然……然后……没有然后……”她怯怯的说着。 屠浩宇一笑，伸出胳膊竟然将邹悦打横抱了起来，邹悦慌乱的叫了一声，想到还在熟睡的邹海之，也不敢大声叫。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呀！” 屠浩宇不理会她的挣扎和叫嚷，转身就推开了隔壁的卧室，往里面走去。来到房间里后，便一下子把邹悦扔到床上，自己则也随后爬了上去。 “喂喂，你别过来呀！”邹悦脱口而出，说完之后，连自己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可是看着屠浩宇渐渐靠近，又来不及去想别的了。 屠浩宇靠近她，抓住她的胳膊，忍不住自己笑出了声。 “你又笑什么呀？” “笑你啊！害怕么？”屠浩宇不怀好意的问着。 邹悦这时直为自己说下留下他的话而后悔，可是事已至此，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怕……怕什么啊我！你别这样啊！吵醒了小海就不好了……” 屠浩宇“扑哧”又是一阵的笑，最后，又近了些揽住邹悦的腰，轻声说道：“好了，我不做什么，就是抱着你行了吧？” 邹悦也回抱了过去，点头。 夜静得似乎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他们就这样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双被，却什么都不做，只是相拥着…… 再多的怨，再多的恨，再多的不谅解，这一刻，都已经烟消云散了，屠浩宇想，过去她便已经深深的扎在自己的心上了，拔不出来，越用力越痛。他也知道坏这里的人曾经背叛过自己，即便是现在，她也对自己有所隐瞒，可是那又如何呢？他除了随自己的心之外，别无选择，再死一次的心，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再次离开她呢？ 忽然又想到他们这次第三次同床共枕的，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不知道是该佩服自己的意志力，还是该说他不敢强迫她…… 他嗅着她发上的清香，紧紧的拥着。 “邹悦……我爱你。”他说着爱情里最庄重的三个字，比任何人说的都要认真都要发自肺腑。 邹悦被这三个字震惊的说不话来，她知道他对自己是用心的，只是没想到骄傲如他，竟然也会说出这三个字，并且，这三个字是对自己说的。他爱她，他亲口这样告诉她的。 邹悦吸了吸鼻子，用力抱了他一下，轻声道：“我也是……”我也爱你。 “邹悦，有没有一个人让你又爱又恨的……”屠浩宇突然问道。 邹悦却不疑有他，因为思绪全被那“又爱又恨”四个字牵了去了。 “有……”她轻轻吐出这个字，让屠浩宇的心猛然一紧。 “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因为在我还恨他的时候他就死了……人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她说的那个人便正是林浩全，这个频频在他梦中出现的人。她以为他死了，只是没想到所有的事情不是她所说的结束了，而是又重新回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对林浩全是什么样的情绪，她恨他，恨他害死了邹愉，恨他毁了她和她的家，可是也后悔着，后悔自己的冲动让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爱他么？她不知道，但是她想他，念他，又怕他…… 邹悦知道自己是爱着屠浩宇的，不管他是不是有一张和林浩全相像的脸，自从她觉得他可能会讨厌自己时而流露出了恐惧之后她便已经陷了进去了。 她将头埋在他胸膛更近了些，喃喃道：“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你也有么？” “有……就是你。”屠浩宇答着。 邹悦闷着声音轻笑，以为他在开玩笑，却不知道他说得有多认真。 时钟不知疲倦的一圈一圈的循环走着，带动了时光的气息，轮回着日夜，时间是没办法重新回去，可是记忆却可以。 邹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枕着屠浩宇的胳膊没有说话后很快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摸了摸身侧，空无一人，床单已经冰凉，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