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人 第5章　记忆

忙碌到夜深，屠浩宇总算是摆脱了一推又一堆的繁杂事务。回到公寓，冲了个澡后，揉了揉发酸的头脑。不一会，电脑显示有视频对话，他悠然的打开。 “哇！大忙人，你终于回来了！”视频里戴维一张俊脸红光满面。 “怎么了？我让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 “这倒是没有，不过有点小眉目。” “说。”屠浩宇一个字简洁明了，完全不对这个嫡亲表弟有丝毫客气。 “回国后，我按照之前我们的猜测，从佟姐身边着手，发现她身边的人被清理的非常干净，似乎从来没有在这个城市生活过一样，可是前几天我查到她去女子监狱接一个人出狱……” 戴维顿了顿，拿起手边的红酒，抿了一口继续道，“我查到那个出狱的女人是9年前本市风云人物叶三川的女儿，叶三川枪毙后，她的女儿也涉黑被逋，直到前几天才出狱。但是这个女人看起来也只是跟佟姐是旧识而已，并不能查到是否跟你有关……” “恩……你可以继续沿着这个线索查下去，不过别跟得太紧，我有另外一个线索要给你！” “不是吧！宇，我可只是你的主治医生，这种侦探活能不能交给狼厉他们呢？“戴维一听有新的指示，立马做苦瓜脸状，他这个主治医生当得可真是不容易。 屠浩宇却是完全不理会他的：“要么，我让人把你送到孤岛上去给野兽治病，要么，你继续听我说，你选吧！” “你，你……咳！好吧，你说吧……”戴维面对着面不改色的屠浩宇只能是举白旗了，谁家人家家大业大呢！ “你去查一个叫邹愉的人。” “就只给个名字？男的女的？多大年纪？在本市？” “我要是知道，还让你去查么？” “你可真会折腾我，好吧好吧，我查！不过……这个名字，你是怎么得到的？” “我最近头痛的时候，会有一些话冒出来，却只记得这个名字了……说不定，这个人与我有关系……” “哦哦，原来是这样，呵呵，我说……其实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过去的事情呢？我听佟姐说你的过去并不那么美好，我倒是觉得你能忘记过去的不开心是件幸福的事情。” 屠浩宇听戴维这样说，自嘲的笑道：“幸福的事情？一个少了20年记忆的人，被人安排着各种身份做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属于自己的事情，这种感觉很痛苦。我要知道我从前是怎样的人，是怎样生活的，我的过去是好是坏，都是我曾经经历过的，可我偏偏不记得了，你没试过，是不能体会得到的！” 戴维大概是从来没听屠浩宇一口去说这么长一段话，一时竟是接不上话来，他清咳两下说：“好！为了你的过去，干杯！“说着举起手中的酒杯。 和戴维刚进行完谈话，屠浩宇就发现玄关处有动静，他顺手合上笔记本，扭过头，便如所料一般看到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 女人见屠浩宇发现她了，顿时眉开眼笑道：“哈，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呢，想突击你来着，怎么每次都被你逮个正着？” 屠浩宇含着笑意说：“是你动静太大了。又去参加宴会了？“那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 蒋薇凑到他面前，双手按着屠浩宇的两肩，动作十分的妩媚，却又没有缺少大家闺秀的优雅：“怎么样？今天是个复古派对，我这身打扮是不是给你挣足了面子。” 屠浩宇皱着眉头看了眼她烫的整齐的卷发，一张清艳的笑脸涂抹着厚厚的粉底，显得更加的白皙动人，性感的嘴唇此时涂抹着艳丽的红色口红，就连礼服也是20年代大上海贵族的风格，俨然是大上海富家美貌姨太太的模样。他猛然翻身，将蒋薇压在身下，伸出手指在蒋薇脸上轻抚，惹得蒋薇“咯咯“轻笑。 “你还没说好看不好看呢？不好看么？“蒋薇撅起红唇继续问道。 “好看，可是不好吃……“说着，手指又清点了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呵呵呵，就是光让你看，不让你吃！” “那我就吃别的地方了。“语罢，便将头埋在蒋薇的颈上轻咬。 “哎呀，你怎么那么讨厌啊~“蒋薇很是享受屠浩宇这样的调笑，这个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冷冰冰的，好似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他总是不说多余的话，不做多余的事情，就连对自己的父亲也是冷若冰霜。可是他能对她说这样的话，即使那眼中仍是无边的冷漠，她也是觉得幸福的，因为最起码他对她是有点不太一样的。她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的场景，他不仅被他一身不同于寻常人的气质和才华家世所吸引，更为他那份让人不敢亲近的冷傲所吸引。 而当她看到他额头上那道让人不舒服的伤疤时，就更是想这个男人能够多点笑，少点痛，索性，他似乎是喜欢她这种性格活泼的女孩的，他身边并没有很多女人，可是她却是能常伴他左右的那个。 “宇……我们什么时候订婚……“蒋薇忍不住还是问出了一直以来闷在心里的话。可是当感觉到听到这话的屠浩宇的反应后却是后悔不已的。 屠浩宇慢慢将身子撑起了，之前的情欲已经消失殆尽了，他向来是自控能力很强的男人，此刻，他望着蒋薇有点惊慌的眼睛，嘲弄的说道：“你要是觉得没名没分不愿意的话早说嘛，我又不是会强人所难的人！” “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蒋薇结结巴巴的就是说不出只是什么。 “行了，你回去吧，我累了……” “宇……“蒋薇的眼中已经有了莹莹泪珠，可是她也知道这个人是说一不二的。只好整理好衣衫带着懊悔的心情原路返回。 蒋薇一走，屠浩宇便觉得这夜静的出奇，或许是他选了个好的公寓，总之，这份静谧却怎么也无法安置住他心中的狂躁，那里似乎有一颗炽热的火球，随时等待着喷发、破裂。 邹悦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回家看望父亲了，纵然她再不情愿，也是要时不时的回去一趟的。她专门挑了一个晴天，赶着中午的饭点提着买好的肉菜，带着邹海之来到郊区的一处旧区。院内，还是曾经熟悉的身影，邻居见到邹悦和邹海之，都纷纷来问候。 “哟，小悦啊，回来了？” “小海，又长高了，好些天没来看你爷爷了吧？” 邹悦和邹海之都是笑容满面的回复者乡里邻居的问候。 一进屋，便有一个中年妇女迎过来：“哎呀，你们终于回来一趟了，你爸爸昨天还念叨着呢！” “我最近工作挺忙，小海也要考试，让你们惦记了。“邹悦看着两鬓已有白发的继母，鼻头不自觉的酸了一酸。 邹海之仰头笑着对李秀梅说：“奶奶，爷爷呢？” “你爷爷在屋里不知道干什么呢，你去看看吧！“李秀梅捏了捏邹海之的小脸说道。 邹海之跑进屋里后，便听李秀梅对邹悦说道：“再怎么忙也要回家看看，你爸爸虽然嘴犟，可是心里还是很念挂你们娘俩的，别跟他置气。” 邹悦一边帮继母把买回来的肉菜放在厨房边说：“秀妈妈，我比你清楚的多，我以后会注意的。” “行行，你知道就行，我一说你们都闲我罗嗦，我不说了还不行么？帮把手，先把饭做了。” 邹悦一出生生母便生病去世了，纵然这样，有着父亲和哥哥的维护下，她仍旧有着欢乐的童年时光，直到邹悦的哥哥去世后，她和父亲的生活便不好过，一方面带着还是幼儿的邹海之，一方面忍受着乡里邻居的闲言闲语，一方面还要承受着巨大的生活压力。这让曾经精壮厚实的父亲邹向南也渐渐的垮了下来，却幸好有也是孤身一人的李秀梅相助，才能让邹悦在之后的3年安心的在日本求学。二人年纪渐渐大了，加上情投意合，便在子女的祝福下领了结婚证，日子算是平平淡淡的过了下去。邹悦是感激着这位继母的无私付出的，从回来后便是将之视为亲生母亲般对待的，她看得出继母是爱着父亲的，可是这个年纪的人似乎对爱不爱这个问题已经不再计较了，只求两人能够平和着过一辈子。 李秀梅让邹悦洗着切好的土豆，自己边切着肉丝边说：“你一会呢，去看看你爸，他最近记性越来越不好，前一段还不小心在浴室摔了一跤，这两天老叫着腰疼，我让他去医院，他又不肯，你一会儿去劝劝他。” 邹悦轻笑：“我爸那脾气，您都劝不来，我去的话不是找骂么？再说了，他也上了年纪了，记性越来越不好也是正常的。” “你别这么说，还是看看保险点。” “恩恩，我看看他今天心情如何，要是再像上次一样把我赶出去，我可就没辙了。” “哎……你们这对冤家父女啊……“李秀梅想起过去邹向南对邹悦的态度，无奈的摇了摇头。 邹悦虽然嘴上说自己劝不动邹向南，可还是在李秀梅让她出去后去了趟邹向南的卧室。 一进门便见邹向南似乎是在摆弄着一台老旧的收音机，敲敲打打后，又放在耳边听着什么，邹海之则是趴在旁边，看爷爷摆弄着。 “小海，你出去帮奶奶端饭，我有话要跟爷爷说。” 邹海之爽快的应了一声便飞奔出去了。 支走邹海之后，邹悦坐在邹海之坐过的位置上，见邹向南好像压根就没注意到她一般，她轻叹一声，想着，父亲还是不想理会她吧…… “爸，我听秀妈妈说您最近腰不好，没事吧？“邹悦小心的问道。 邹向南终于有了反应，看了邹悦一眼继续低头摆弄手中的玩意：“我能有什么事？我好的不得了！” 邹悦大松一口气：“没事就好，有什么不舒服你要说出来。对了，您在弄什么呢？” “这个机器前几天不能听了，我收拾收拾。” 邹悦这才仔细打量了一番邹向南手中的收音机，却是一怔，这收音机在她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就不能用了，父亲怎么又找出来了？ 正疑惑着，外面邹海之清亮的声音响起：“爷爷，小姑，吃饭了。” 饭桌上，只有李秀梅一句又一句的问着邹海之在学校怎么样，成绩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什么的，邹海之也是比平常更活泼的认真回答着奶奶的问题。只有邹向南目不斜视的吃着碗里的饭，突然他猛然把碗一放吼道：“愉仔呢？又不回来吃饭了？” 这话一出，李秀梅和邹海之脸上具是疑惑，而邹悦却是一脸的震惊。 邹向南看向邹悦：“他是不是又和林浩全出去了，这小兔崽子，我真想打断他的腿！” 邹悦只是震惊的连话也说不出来，旁边的邹海之这时轻摇了下邹悦的胳膊：“小姑，愉仔是谁啊？” 他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让在座的四人都听得真切，邹向南一听这话，似乎是从怔忪中惊醒一般，眼神闪烁了一下后，猛然将面前的碗筷扫落，吼道：“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从父亲那里回来的邹悦一直是心神不宁的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她觉得心里一片的冰凉，父亲确实老了，他还以为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