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天真 第34章

“黎萧。”夏天真一进门就看到黎萧端坐在房间里。 “来了，真是对不起你，本来我想亲自去看你的。” “我知道你不方便。”夏天真格外拘谨。 “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所有的。” “嗯。”夏天真原本不想听到这些话的，她想象了无数次相遇的情节，没有一次是想到和这些相似的话，在心理上，夏天真很抗拒。 两个人坐在房间里，几乎无话，面对面地看着，却无法表达或者减少内心的思念，仿佛那些思念只存活于大脑里，见到人了，却无话可说。 每一次见面和每一次对话都在记忆里鲜活，可以回忆却无法实现真正的浪漫或温馨，又或者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和感情。 夏天真很想问，那句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梁薇雅才说的，但是却没有勇气。她坐在黎萧对面，紧张地直玩手指，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黎萧张口闭口都是拍戏的事情，他讲到N机的镜头时，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呢，他以为这是化解尴尬的良药，却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全都是他的世界里的事情，夏天真对那些东西全然不知，她怎么能笑得出来！ 后来，夏天真每每想到这些时候都会嘲笑自己的“单纯”。 或许变成一只性感的小野猫，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善解人意又性感撩人，以只要是男人就无法抗拒的万人迷的姿态站在黎萧面前，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 可是，无论怎么说，初恋都是美好的，都是洁白无瑕的，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如果有了那些遐想中的东西，可能就不是夏天真的初恋了。 从黎萧那里出来已是九点过，好好的一个圣诞节，什么也没有，甚至连一句圣诞快乐也没说就结束了。 也罢，自从夏天真和晓晓、露露分开后，她就没打算能过个什么完美快乐的节日。 夏天真站在酒店门口，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忽然就想到了程昱，想到他说的那些话。 “对，也许我和黎萧真的不合适。” 夏天真这样郑重其事地对自己说，然后拨通程昱的电话：“在什么地方，本姑娘请你吃东西来吗？” “什么地儿？” “去太平洋广场吧。” “那儿消费高！吃什么呀？” “先去给露露和晓晓买圣诞礼物。” “哟！眼看着这圣诞节都快过完了，你才想起给别人准备礼物，够把她们挂在心上的呀！” “你什么意思呀！” “我这夸你呢！你想想，已经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还想着她们的礼物，比从来没有记起过的人强呀！真的夸你。” “省省吧！赶紧的，本姑娘很少主动请客，要来就快点，我在喷泉那里等你。” “好，我马上就过来。哎？你该不是没人陪着逛街，找我替补呢吧！” “就是，怎么地！爱来不来！” “德行，来来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是挺白痴的。” 夏天真笑了笑，然后朝天空大声地说：“夏天真，认真地过最后几个小时吧。哈哈……” 程昱关掉电脑，兴冲冲地出了门，原本他打算把圣诞节忽略了，好好和夏天真过平安夜的，现在倒好，老天给他机会每天都和夏天真呆在一起。 太平洋广场上灯火辉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对又一对小情侣惹红了夏天真的眼。远处一个男生用蜡烛摆了一个心，还拿着吉他对他面前那个捧着红玫瑰的女孩唱歌，女孩的身影有点颤动，夏天真估计是被感动得哭了吧。两人的举动引来了路人的观望，有些路人还在起哄。 “啧啧……真是太夸张了。”夏天真这样自言自语，可心里不免又升起一阵心伤，想想自己，和黎萧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们这样子一次也没有。于是故意转过头，假装没看见。 程昱在远处看到夏天真这个动作后，站住了脚步，眼前这个女孩，看上去居然那么悲伤，夏天真这样的表情从来都没有在众人面前出现过，程昱想，夏天真这会儿叫他出来，叫得这么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大发，在哪儿呢？帮我一个忙。”程昱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什么事儿？我这忙着呢。” “你又没女朋友，忙什么嘛，我想请你帮我追女生啦！” “程少今天是怎么了？你着什么道儿了？” “别贫了，我给你说，你现在去帮我找家西餐厅，然后准备一下，按你追女生的方法安排吧，安排好了就告诉我，我才好带人过来！” “什么呀！现在是什么时间呀！那些地方早就让人订完了，现在正在使用呢，你现在才想起！得了吧你，你还是去你家里吧，反正早晚得带回家的。” “滚！我不管，你帮我想办法，钱记我账上。” “我试试吧。” “什么试试，得安排好才行，我的下半辈子幸福就赌在这上面了。” “兄弟，就冲你这句话，下半辈子幸福，我发子豁出去了。但是你得告诉我，是谁家的闺女。” “夏天真，你认识的。” “啊啊！还是她！我说你……” “就这么说定了，赶紧啊，我现在在太平洋广场，你找个地儿近的。” “走吧！”程昱敲了一下夏天真的脑袋。 “干嘛又敲我的头！”夏天真一脸怒容。 “生气啦！又不是第一次，干嘛要生气？” “就是因为次数太多了，所以就集中在今天爆发了！” “次数多，你应该习惯才是，快点吧，时间不多了，再不去买礼物，圣诞节就过了。” 夏天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在前面，程昱宠溺的笑了笑跟在后面。 “买这个怎么样？”夏天真拿着一个粉色钱包对程昱说。 “给谁？” “晓晓呗。我姐。” “不合适吧，这个钱包也太女人了，赵晓不合适。” “你懂什么，我姐很女人的。你是没看到她的房间！” “行，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 “怎么，敷衍我？那我叫你出来干什么？” “你叫我出来吃饭的呀！” “滚！” “淑女一点！” 夏天真转过脸，睁大了眼睛瞪着程昱。 “我知道你眼睛大，不必再向我展示啦！快点选。” “就买这个了。” “你怎么给她？” “放在她房间里呗，等她留学回来一放下行李就看到我在很多节日给她准备的礼物，她一定感动死的。” “为什么不寄给她？” “你傻呀！寄给她多没意思，她一定会觉得我的做法老土，一定会打电话嘲笑我的。我这样做的话，她一定会认为我没有给她准备礼物，但是当她回来看到这些的时候就知道我有多么用心了。” “没看出来，你的小心思挺多的。” “我是懂晓晓！她总是这样出其不意的，所以我也要这样做，才能符合她的标准。” “哈哈……那露露呢？” “我会给她买她送给我的那种款式的衣服，颜色不同，然后也快递啦，她给我的礼物是快递过来的，上午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也没说要我的礼物啊，估计她也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的，那么我明天再给她快递过去，我要让她知道，明明我们隔得不远，本来我们就应该在一起的，但是她居然不给我一点时间看她，有那么忙吗？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能在一起快乐一会儿，我知道这样做有些任性，可是，我就是想证明，就算是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朋友依旧是朋友，隔段时间见面，时常打电话，这样子才对。”说着说着夏天真几乎快哭出来了。 “嗯，那你赶紧付钱，去下一个店呀！” “知道啦！就拿这个钱包吗？” “你不是说很适合赵晓吗？那就拿这个呗。” 夏天真认真地点点头：“就这个吧。小姐帮我包起来，谢谢。” “小姐，这是你在本店消费的小票，今天我们搞活动，你可以凭小票到前面领一份礼品。欢迎你下次光顾。” “哇！还有礼物哇，太赚了吧。”程昱笑着说。 “这样吧，待会儿领了礼物就送给你吧。当做圣诞礼物了。”夏天真灵机一动。 “你也太抠门了吧，世界上居然有你这样的人。” “帅哥，别忘了我是学什么专业的。” “也对。” “小票拿着，自己去领。” “哇，你这个送礼物的方式真是特别，还得收礼人自己去取呀！没诚意。” “本来就没诚意嘛，怎么，你不要？” “行吧，自己领就自己领。” 夏天真站在店门口等程昱，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看时间，不禁感叹：这个时候还在逛商场的人居然这么多！这令夏天真非常惊讶，好像自从到公司上班后，她的生活就特别规律了，几乎没有怎么晚回家，晚睡觉。 “天真，你看，这就是送的礼物。”程昱用两根手指拧着一个兔子玩具的耳朵。 “这么可爱呀！你不想要吗？”夏天真伸手去抢。 “谁说的。”程昱一下子将手缩了回去。 “那你干嘛装出一副不想要的样子？” “没有啊，我这就将它挂在手机上，刚刚那个女孩子告诉我说，这个是挂在手机上的，叫我送给女朋友。” “那你就送给女朋友哇，干嘛要挂在自己手机上。” “这是你送给我的，我就当是女朋友送的啦！” 夏天真不说话，埋着头直接走向电梯，准备上楼去给钱露买衣服。 程昱跟在后面，将手放进衣袋里，紧紧握着电话，等待大发的电话。 直到走出商场，夏天真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无论程昱怎么逗，夏天真就是不理他。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夏天真站定脚步说。 “好。” 程昱趁夏天真去洗手间的时间给大发打了电话。 “大发，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马上就好，你要知道到这个时候才做这些事情是多么地又难度，不过，兄弟我马上就给你办好了，就等烟花送到。” “哟，不错嘛。在什么地方。” “在双梓路这家西餐厅，上次我们来过。” “我知道。那家的生意不是很好吗？怎么还有空位？” “麻烦你了大哥，这个点儿，情侣们都吃完饭离开了，快点过来吧。” “好，天真过来了，我不和你说了。” 程昱挂掉电话，夏天真问：“怎么了？很忙吗？那就回去吧。” “你这人，不是说要吃东西的吗？” “你不是忙吗？” “不忙，走吧，吃东西去。” “去哪儿？你来定，省得你又说我抠门。” “好啊！” “嘿！你还真不客气。” “跟你还客气什么？” “嘿，听你这口气，你今儿个是想让我破产呀！” “不会，去双梓路吧。” “你是不是预谋好了才出来的？” “夏天真，是你找我出来的好不好！你一叫我，我立刻就飞奔过来了，你居然这么看我！” “行吧，走啦！” “你说今晚会下雪吗？”夏天真隔着车窗望着窗外。 “天气预报说不会下雪。” “哦，真可惜。” “那有什么？你喜欢下雪？” “不是。” “那不就得了，下不下雪都无所谓啦！” “嗯。” “肚子好饿！”程昱感觉夏天真的气氛不对，于是转移了话题。 “你晚上没吃饭么？” “没有你拼饭，我吃什么呀！平时都有你选择，现在轮到我了，我就没了辙儿。” “屁话，那你过去那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喝西北风呗。味道不错。” “什么味儿呀？” “西北风嘛，就是西北的味道。” “去死吧你！真是没个正型儿，公司那些被你迷住的小女生和老女人都是怎么了，居然看上你这么个家伙。” “我在公司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也对，但是都是假象。” “行，你怎么说都可以，前面就到了，我要准备好大吃一顿啊！” 程昱将车停在西餐厅门口，夏天真一下车就发现不对劲，眼看着一家豪华的西餐厅矗立在自己眼前，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的钱包！程昱，你个该死的，真要掏空我呀！ 程昱看到夏天真像踩到大便一样的脸，心里可高兴得不得了。这时大发来了电话。 “到了没？” “在门口。” “进来吧，都安排好了，你们进来就坐在挨着窗户的座位，然后你一个响指，餐厅的灯就会熄灭，随着就有人上蛋糕，你再一个响指灯就亮，玫瑰就上，接下来就是你们吃饭，吃晚饭后，你记得再来一个响指，到时候你们就等着欣赏烟花吧。” “不错，大发，回头兄弟请你吃饭。” “事儿成了，给喜糖就行了呗。” “这个提议不错。” “都说了，你要是忙就不要吃饭了。” “我看你是找理由不请我吃饭吧！” “好好好，你都分不清好赖话！那进去吧。”夏天真的世界一片灰暗！ 餐厅的装修越好，夏天真越担心，她一边走，一边捂着自己的口袋。 一切都按大发说的那样顺利地进行，只是夏天真没了底儿。 “我说，你这不是在逼我么？”夏天真终于忍不住要拒绝了，我们的夏天真可是好孩子。 “你的意思是？” “我可不会背叛黎萧哦，除非他先背叛我。” “夏天真，我可什么都没说，现在你还没和他结婚呢，我想你有权利被未婚男子追求吧。你得给自己留一些选择，到时候要是他背叛你了，你也有退路啊。” “你的意思是我将来会被甩？” “没有。”程昱摇了摇红酒杯：“这酒不错。” “嗤……”夏天真不再理会程昱，起身要离开，身边的玫瑰开得灿烂。 “天真，后面还有好看的呢。” “有好看的我也没兴趣了，你这是糖衣炮弹，可是我是铜墙铁壁。懂吗？” “哈哈……” 程昱感觉自己又搞砸了，他看着夏天真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冲了过去，拉过夏天真，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天真，不要回去。” “……”夏天真只是看着程昱。 “如果你现在回到黎萧身边，也许我们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然后呢？” “我不想有那样的结局。” “如果我们不在我大姨家的公司相遇，我觉得我们也没有见面的机会啊。” “那就是我见到你的机会，只此一次，你明白吗？” “不明白。” “我哥已经决定将我送到美国去留学了，本来这件事情在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应该做的，但是因为你的原因，我没有那么早就离开，现在我哥的公司越做越大，他需要我的帮助，我也觉得我应该去美国，然后回来帮我哥。我这样说你懂么？”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说的时候你还会回来。” “是的，我会回来，可是，你还是现在的你么？” “没那么重要吧。呵呵……”夏天真勉强一笑。 “跟我去美国吧。” “为什么？” “我爱你。” “对不起，我得回家了。”夏天真笑着拒绝了程昱。 程昱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夏天真站在路边拦出租车。 他掏出手机，摇晃着手机上的玩偶，笑着说：“还是要走。” “那个，我先走了，你什么时候去美国？需要的话，我可以去送你。” “再等几个月吧。” “行，那再见。” “拜……” 即使之前有不愉快的对话，或者是没有达成的愿望，但是离开的时候依旧能够正常地道别，这就是夏天真，无论谁，都无法像黎萧那样去触动她的心灵了。 可是，黎萧那个人，为什么总是抓不住呢？ 夏天真想不明白。 程昱拍了拍大发的肩膀说：“没关系，我不会放弃。” “哥，咱还放烟花么？” “你说呢？”程昱笑着说。 灿烂的烟花在空中划出光亮，这片烟花盛开的天空早就无所谓谁再多送它一朵烟花。 它知道自己再怎么热闹，视线里的人，伤心的还是伤心，快乐的还是快乐。 烟花不能改变什么，天空也无法改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