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那样的你 第3章

房间内还有残留的酒味，韩耀俊明显是洗过澡了，穿着灰白条纹棉睡衣坐在书桌前，父子俩多久没有这样的对坐时光了？半年？一年？两年？连韩以东整天数着日子的都不记得了。 “怎么？不想跟我坐一起聊聊？”韩耀俊开口还是一贯严肃，像是对自己的员工一样，韩以东不喜欢他这样，每次他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他就特反感，很多时候他采取的都是忤逆的态度——你怎样对我，我加倍还你。 “不想，我可以走了吗？”韩以东一脸吊儿郎当的无所谓。 韩耀俊看着韩以东，眉头皱了皱，岁月在韩耀俊脸上没刻下多少痕迹，接近四十岁的还拥有自己事业的男人，此刻才是绽放自己魅力的最好岁月，英俊的脸更显深沉，尽是不可捉摸的成熟与镇定，所以他不像赵守环那样对韩以东的反骨之话那般易怒。 “初三的第一个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你的成绩如何？”韩耀俊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眼神犀利，直直看着韩以东。 韩以东听到这里，不受控制地发出“嗤”的一声冷笑，这种冷笑的表情如今已经成为他的招牌动作，但他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在此时对韩耀俊冷笑，韩耀俊向来不过问自己的事他心里是明白的。 韩耀俊不可思议转头认真看了一眼韩以东，这个已经长到一米七个头的脸蛋越来越像自己轮廓的儿子，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已经学到了这一套——鄙夷与嘲笑，这让他有点恼羞成怒，一段时间没见他竟然这样跟自己沉默抬杠？ “冷笑是什么意思？好就好，不好就是不好。”韩耀俊觉得自己已经把态度放到最低姿态。 “不好。”韩以东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你想上什么学校？哪所高中？”韩耀俊没怀疑韩以东话里的真实性，若韩以东回答好他倒还会怀疑。 “跟姐姐一样的高中。”韩以东不假思索。 韩耀俊笑了，露出两排整齐如白瓷的牙齿，韩以东看到他笑，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默默看着这个自己叫了十五年的差点成为别家孩子的爸爸，说实在的，韩以东发觉韩耀俊看起来很英俊，有些时候自己笑的姿态也有模仿的趋向。 “你知道你姐姐念的是什么高中吗？是市里的重点高中，按你的成绩你想跟她在同一间学校学习？你不觉得自己的胃口大了点吗？”韩耀俊说到麦筱君总是这样一幅很自豪的表情，像是任何人都比不上麦筱君一样自满。 “要是我能上呢？你会不会把姐姐接回来家里住？”韩以东像是抓住了韩耀俊自信背后那根拖沓的尾巴。 韩耀俊愣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笔，转身站起来，韩以东看到电脑已经是黑屏的，也不知道他没来之前韩耀俊在思考什么。 “我也这么说，她一个女孩子和你奶奶住一起很艰难的，可是你妈不同意。”韩耀俊第一次露出这么没辙的表情，韩以东看在眼里略觉柔情，令他想起了小时候在奶奶家整个人骑到他脖子上和姐姐嬉戏的时光。 “我妈为什么一直反对姐姐过来和我们一起？”韩以东走到韩耀俊身边问比他高几公分的韩耀俊。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你自然会知道，若想见你姐姐，那，还是努力点考市里的重点高中吧，要是考不上，到时我想想办法，对了，都快七点了，你还不上学？”韩耀俊明显逃避回答这个问题。 “我有时候很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生的爸爸，真的。”韩以东说完就甩门出去了，没有告诉韩耀俊今天是星期天，但交谈的结果还不坏，或者说能见到韩耀俊令韩以东高兴。 韩以东煮好早餐就去叫他们，他有煮早餐的心情也因为他们今天难得都在家，他甚至不怪赵守环了，即使她有再多过错也可以暂时搁置一边。 很明显，他们听到自己叫吃早餐的时候都是很惊讶的，韩耀俊惊讶的是韩以东竟然学会了煮早餐，赵守环则在迷糊中以为自己听错了。 韩以东均给他们白眼，一副不吃拉倒的样子。 气氛是很怪异的，像是走进一个已满座的餐厅，他们三个形同不得不凑合着挤在一起的陌生人，从前可不是这样，韩以东有很深刻的记忆，他们仨会说笑，虽然内容和话题都是关于韩以东，但起码像是一家人的样子，可这种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韩以东没具体的日期，从姐姐来自己的家里开始？不对，从爸爸开始提出离婚开始？ 韩以东不再想这件让他头像是快要爆炸的事情。 “我吃完，先走了，公司今天要开个紧急会议。”韩耀俊看也不看他们，把自己的碗拿到厨房里打开水冲洗，赵守环慢慢嚼着嘴里的面包，装作什么也没听到，也不应声。 韩以东突然觉得难过，莫名其妙的难过，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爸妈貌合神离的事实，但他的内心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还是难过，他每天假装冷漠不过为了逃避想这件应该由大人担心的破事儿，他看了赵守环一眼，披头散发，已经很久没注意过自己的脸面了，他看着就难过。 “妈。”韩以东轻声叫了一声。 良久，赵守环都没回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知道韩耀俊走出去，带上门了，她才反应过来似的，“带药过去没？”但韩耀俊已经发动车子。 韩以东在车子远去后，收拾好碗筷，准备拿进厨房的时候，赵守环突然叫住他：“小东，你觉不觉得妈妈已经老了？” 韩以东想也没想回答：“怎么会呢，跟你出去大伙都以为你是我姐……”说到姐这个字的时候，韩以东停了一下，看赵守环一眼，兀自进厨房，他还是忘不了昨天的事情。 “我不让你见你姐姐你是不是怪我？我知道你在怪我，你们都在怪我，可我这是为了她好，你知道吗？要是她继续在我们家，我真怕哪天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伤害她。”赵守环跟真韩以东进入厨房，站在门口看着他熟络把碗筷洗好，分好类别摆放。 “我不理你什么原因，我也不管你跟她爸有什么苦大深仇，我只想过去找她，或者把她接过来，这两条路任你选一条，总之我是不会放弃的，即使你一遍遍地把我从火车站拖回来，总有一天我还是回去找她的，我去过奶奶家，虽然我忘记她的名字，但我只要说姐姐，肯定有人认识的，要不我就过去她学校找她，找不到就拜托学校的广播台帮忙。”韩以东甩几下手上的水珠后穿过赵守环身旁，走到客厅把手抹干净就回自己的房间，带上门。 “好吧，算我错了，你只要答应我好好过完这个初三，我就把她接回来，好吗？”赵守环想了一下，在韩以东背后说，难得低声下气，她害怕失去韩以东。 韩以东开门，探出头，咧嘴笑了笑：“好，这话可是你说的，要是你做不到怎么算？” “要是做不到。”赵守环作思考状，“做不到的话，随便你怎样。”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复习啦。”韩以东心情大好，庆幸自己没再离家出走，但进去后像是还很怀疑自己的听力或者是赵守环话里的真实性，这答应也来得太快了，所以他又走出来，看了一眼赵守环，直直盯着她眼睛，赵守环也莫名其妙，一动不动看着韩以东，后来，韩以东笑了，“没什么。”就进去了。 赵守环站在门口，看着儿子坐在窗前翻书的背影，瞬间百味杂陈，叹了口气，走开了，回到房间，打开保险柜，拿出自己的私人记事本，翻了厚厚几十页后，把刚才许诺韩以东的事情写下来，默默看了几遍，做了星号。 在赵守环的记事本里，星号代表最重要，最该尽力去完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