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那样的你 第32章

韩以东总觉自己是钢铁之躯，每天的运动量是高中时代体育生的训练频率的两三倍，一度保持着健康的体魄。他想想也该有一年没感冒了吧？竟在此刻来个重感冒，许是家里的吃穿好了，也没什么运动，一到学校什么都没注意，便在万物萌发的春日里感冒。 谭天把热水和药举高了递给他，“韩以东，说实在的，我爸都没这待遇，我今儿就是你孙子了，你还是快点好起来吧。重感冒据说可以增高，但你都长到一米七八了，增高就不是你的事儿了，虽说你爱打篮球，但你这岁数再练几年就没人要了。”他还想开玩笑，但被韩以东一脸鄙视回去。 韩以东其实还没严重到这种地步，只是感冒药吃了增加疲累感，谭天也是鸡婆了些，才有这婢女服侍主人的场面，他撑着手肘，自床上半躺着，一口吞服谭天递过来的药，把杯子交还谭天，继续倒头睡觉。 这一切看在颜顾眼里，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不到谭天竟对韩以东这么好，好到让人妒忌的地步。但也没想太多，微笑抬步便走进去，“一个小感冒还有这么好的待遇，干脆韩以东你传染给我好了。” 谭天刚放下杯子，惊讶朝门口望去，瞬间似是想到什么，马上爬上自己的床拿出长牛仔裤跑到洗手间，他穿的是游泳用的短裤薄T恤，在这个不冷不热的准春天，该是刚起床不久，若出门还是需要薄外套。韩以东微微抬头往颜顾看过去，听出了声音，但真没想到她会到男生宿舍来，相较于谭天的反应，他更惊讶于颜顾的出现。 “你是怎么上来的？”韩以东半起身看着掩嘴偷笑的颜顾，声音有些沙哑，比往常多了些磁性。 “我啊？我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呀，学校是我家，刚开学那天大家打扫校园的时候老师不是说了吗？”一开始与韩以东熟络起来，她活泼的本性便显露。 韩以东笑了，“你忘了那天你迟到老师的责问了？他怎么说来着？‘你当学校是你家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呵呵，我一个病人就不招呼你了，你随便找个位置坐吧，一次性杯子在饮水机旁，那几个人都去实习了，就剩下我俩，谭天今天休息，我一失业人士。” 谭天适时自洗手间出来，套上了牛仔长裤，也未见得形象改变了多少。 “我先下去打饭，你们先聊着。”谭天说着便掏口袋，拿出零散的钱来数 “还是一起去吧，我又不是快要死掉不能走了。”韩以东说着便坐起来，待他下床的时候，颜顾便走向前似是要扶他。 谭天一阵惊讶，有些事情，明眼人是看出来的，即便韩以东没把自己和颜顾那天晚上的事情告诉他，此时他倒也看出了其中的真相，脸色竟不自觉在那瞬间突然变得深沉。 下楼的时候，韩以东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便马上接听。 “姐……是啊，我在学校，哦，好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现在吗？好，我出校门接你。”韩以东说完似是换了个人，挂了电话后，浑身上下都似是长满激情，感冒的孱弱样子早已不见，全被兴奋取代。 他跑出去的时候甚至没有与谭天和颜顾说半句，似是昏了脑袋般神经质。 颜顾定睛看着他飞奔般往校园出去的背影，脸上有苦笑的痕迹，她那天晚上听他说与麦筱君之间的事情，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细节。想不到，她离开这么久，什么都没有变，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单恋，而她更是？虽说极少联系，甚至只在过年的时候问了同学韩以东的号码，发了条匿名信息说祝他新年快乐之类的话，他那时候或许觉得是不认识的号码就没回，此后便不再联系。瞬间觉得韩以东还是个天真的小孩，只要自己爱的人能主动与他联系，便觉开心。 她也何尝不是如此，当自己回学校那天，他自雨中给自己提来一袋水果和一束百合，她便感动得要命，虽是探望病人的的物什，她也觉开心，不去想他送来礼物的理由。那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喜欢的人送的花，还是自己喜欢的百合，在接过礼物转身那刻，韩以东看不见她的泪水。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她患的什么病，早期的尿毒症，回去治疗的那段时间里，她脸色在刚开始看来已经形同中年妇人，皮肤惨白而粗糙。现在倒是好多了，家里人虽说也担心她的病情，但终究没在她面前说过半句沮丧话，病人的心情也关系到康复的速度。 她这个学期说要回来，还和家人商量了一番才做的决定，回来的学习任务变得繁重，落下的科目要重修，好久没看书，也怕是吃不消。但她是要强的人，生命的终结定数，终不是人能把握，她想在这一段自己不知道还能在这世界上走多远的年岁里为家人努力些。 现在只有他们两人，气氛顿时不甚和谐，谭天有心事，颜顾无以名状的失落，彼此都没有开口，只一路碎步前行。 “你最近还好吧？”谭天最终还是想打破这沉默，其实他与颜顾不熟，最近倒是经常在一起吃饭，全因韩以东的缘故，他对这个班上为数不多的女生倒是多了些了解与同情，甚至是否喜欢他也在怀疑，毕竟她给他的感觉有些异样。每见她宠溺般看韩以东眼神他似是有莫名的低落。 “还好，每天都在做腹膜透析。”她答得平淡，不带丝毫情绪，韩以东兴奋向别的女子奔跑过去的身影不断在脑海中萦绕，她顿觉烦躁。 “什么叫腹膜透析？”谭天虽不想问，但还是脱口而出。 颜顾像是早就准备好似的，拿出一张打印版的A4纸，递给他。 谭天看了看，上面有腹膜透析的解释—— 腹膜透析：把一种被称为“腹透液”的特制液体通过一条“腹透管”灌进腹腔，这时候腹膜的一侧是含有代谢废物和多余水份的血液，另一侧是干静的腹透液，血液里的代谢废物和多余水份就会透过腹膜跑到腹透液里。保留3—4个小时后（夜间可保留8—10小时），把这些含有废物的腹透液从腹腔里放出来，再灌进去新的腹透液。这样每天更换3—4次，就可不断地排出体内的毒素和多余水份了。患者及其家属经过教育、培训，掌握腹膜透析操作后，可自行在家中进行腹膜透析。若借助全自动腹膜透析机，每日夜晚在睡眠中执行透析即可，白天的时间可以正常的工作、学习。 谭天便没有再说什么，他能感觉到她的不高兴，但是那下面透着一股逼人而让人敬佩的倔强，若是别的女子，他定会以自己的方式开导，但对于颜顾，他却突然无从开口了。 他从来都不会讨女孩子开心，一直到初中的时候他见女孩都还会脸红，大一的初恋形同无疾而终的闪恋，但所有的经历都是为教会自己成长。即便那女子最终与他分手，还说些伤人自尊的话，他甚至为此哭过。 他终究相信离开的妈妈说过的话——一个信佛的女子，终究还是没有在婚姻里得到善终。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是为了伤害自己而来的，要接纳所有的经历，并从中学会成长，他有今日对待生活的积极态度，所有的理念都源自那个或许早已寻觅哪所尼姑庵吃斋念佛的妈妈的赐教。 初恋教会他的是怎样与女子相处，与自己关系一般的女子之间的相处。 “你，喜欢以东吧？”话一出来，谭天便掩嘴，但说出来的话怎么也收不回的，看来对于这方面还是笨拙有加，只好忐忑等颜顾的反应。 很意外的，颜顾竟然没有生气，倒是用柔和的眼神斜一眼谭天，嘴角里含着笑意，是无奈的苦笑，“你看，你一个旁人都看出来了，他怎会不知道……”说到此处，她突然停下，叹了口气，“只要他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喜欢他就好，我不奢求什么，我自身的情况我知道，保不准什么时候来个一命呜呼，岂不是连累人？我不会去害人了，这话是我妈说的，当时我还哭着跟她吵架，现在我知道这句话是对的。”颜顾说完便抬眼望一眼天，不知是否在掩饰自己不自觉流出来的泪水。 谭天听着很不是滋味，但又不晓得说什么话去安慰，只好继续沉默。他太急于想知道颜顾的事情，想不到会是隐约的伤害，即便她表面假装坚强。 “我们还要去吃饭吗？”颜顾一抬头便笑了，情绪收放自如，谭天看着竟有莫名其妙的的心痛感，他决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不愿给她造成任何困扰。 “你喜欢。”谭天微笑。 “那还是算了……你这种人，真浪费啊，美女当前都不会把握。” “啊？那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谭天很高兴，本以为颜顾不会跟自己吃饭，她话一出，竟像获了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