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你我 第18章 哀伤

“…我在你的眼中，就这么不值吗？…学长…”我看不清背对着我的月琳脸上的表情，却感觉到空气中，散满了浓浓的哀伤。 “…你一定要我说出来吗？！”阿明学长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无论你怎么看我……”月琳的声音有些哽咽，“我都无所谓~只是请你不要否认这个孩子的存在……”没有回答的阿明学长，竟冷冷的别过脸去。 我气的咬紧唇、双手握拳，真的恨不得好好的揍上他几拳，却还是只能隐忍下来，毕竟……月琳没有告诉我，也许她并不想让我介入，想要自己去面对……。 被自己心爱的人以如此的话语、表情对待，月琳一定心都寒了……而我这个好朋友竟然只能躲在背后站着，连一点忙也帮不上………。 “…我知道了，很抱歉打扰了你的时间~学长………”说完，月琳立刻转身走向我所站的地方，在我来不及躲好时，就被她发现。 “言雅？！”此时我才发现月琳那讶异的脸上满是泪痕，叫人看了好心疼。 “言雅？！”因为月琳的惊呼，阿明学长也发现我的存在。 “月琳，我们回家…”我冷冷的撇了阿明学长一眼，拉着月琳回到公寓。 一回到公寓后，我赶忙跑到厨房泡了杯牛奶给月琳喝。 “…言雅，你全都听到了？！”月琳双手握着杯子，感觉有点失神。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偷听你们说话…” “没关系…这样也好…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拿掉孩子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了……”月琳低下眼，一脸的痛苦。 “月琳…”我双手环抱着她，“不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 “嗯…谢谢你…”月琳再度流泪。 而我，只能抱着她，无法给予什么安慰。 毕竟，该抱着安慰她的人，刚刚以世上最残忍的话来对待她…… 在这个小诊所内，每个坐在椅子上的女孩都有不同的表情。 有的好像已经有过经验，所以一脸的无谓；有的一脸紧张又略带感伤，而我身旁的月琳正是后者。只是放眼望去，陪同前来的男人不但少之又少，而且似乎并非都是孩子的爸爸，是另外被拉来作陪的路人甲。 “…言雅…我好怕…”月琳皱着眉心、紧紧抓住我的手，象是溺水的人紧紧抓住唯一能依靠的木头那般的力道。 “…月琳…如果真的不行，就不要堕胎了，好不好？！”看到她这样，我真的觉得好舍不得。 “…我也想留他…可是我很明白这样是不行的……”月琳轻抚着肚子，红了眼眶。 “他毕竟还是一个生命啊…你真的不试着跟你爸妈说说看吗？…你爸是那么明理的人，应该也不会让你堕胎的…”我仍试着说服她。 “不可能的…说出来的话，我没先被打死已经是奇迹了…这个孩子…”月琳低下眼，脸上的哀伤是我用言语也形容不出来的。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下定决心的，竟然真的如同阿明学长说的来拿掉孩子。 拿掉这个已经成为她身体一部分，跟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 “月琳，留下他，好不好？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骨肉啊。你就忍心在他来不及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要夺走他的生命吗？” 在月琳还没回答时，门诊的护士已经走到我们的面前： “哪位是顾月琳小姐？” “…我是…”月琳放开我的手，跟着护士一起走入诊疗室。 “…月琳，生下他！！我替你养！！”当我意识到自己开口说话这件事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因为我的大喊而向我看来，脸上都是讶异满满，就连月琳跟护士也是一样。 “…言雅…”月琳缓缓走向我。“你要怎么替我养呢？虽然你有工作，可是这样还是行不通的…” “我知道，所以我会叫岳江流养！”我拉着月琳坐下来，“放心，他会听我的话的。要不然我就不嫁。”我笑着拍拍她的肩。 “言雅……”月琳一脸动容。 “顾小姐，那你还要跟我进去吗？”一旁的护士小姐走近我们。 “当然不要。月琳，我们走吧。”我趁月琳还来不及反应时就拉她走出诊所。 “月琳，无论如何，这孩子的事就交给我。你不要多想，知道吗？” “言雅…真的谢谢你…”月琳的两颊落下两行清泪。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喜极而泣，也是最后一次看到月琳在我面前哭泣。 “你说说看，为什么我应该去养一个陌生人的孩子？！”坦白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岳江流露出冷然的表情。 “因为我想养，就这么简单。” 我很清楚的知道，这种话是相当任性的。可是，事关一条小生命，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来不及看到人间就离开…… “要养，应该要让孩子的父亲去养。更何况，孩子的父亲并不是没有能力养。” “你知道谁是孩子的父母？！”看到岳江流点头，我心中又是一惊。 他连我身边的人、事、物都知道的那么清楚~但我对于他的了解，却少的连十指都算得出来。 在不久的将来，我将会跟这个男人共渡一辈子~一想到，我什么事都会被他知道、掌握~，对他我却了解的太少，我心底就不禁一寒。 这个男人，真的远超出我想象的，太多、太多了。 “……你既然都知道谁是孩子的父母，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要我不管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就算我领养那个孩子，你能保证我跟你可以给这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吗？你忘了吗？你并不爱我。”听到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愣住。 是啊~如果对象是江隽学长的话，也许我还有把握，但是，我不爱岳江流啊。 跟一对不相爱的父母相处，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很残忍的。 可是月琳跟阿明学长，就有可能相爱吗？ 突然，我脑中闪过那天阿明学长说过的话： “毕竟是什么？！孩子的父亲吗？！现在ONS多的很，我可不想乱认什么野种。” “…无论如何，我就是要养这个孩子。孩子就算跟着父亲，也不见得会比较幸福。” “如果你很坚持，那我也只能让步。但是我希望你自己要想清楚。生命是重要、不可轻易抛弃的，但同时也不能任意的说改变就改变。” “……我知道，我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那就随你吧。” “…真的很谢谢你，岳江流。” “我想听的，不是谢谢。你……”就在岳江流欲言又止的同时，电话铃声响起。 他看了看我后接起电话： “喂…嗯~我知道…好…等一下。”他用左手掩住话筒，“言雅，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学校吧。” “嗯。”点点头后，我走出他的办公室。 “小雅……我再一个礼拜就要离开了…我爸已经帮我把签证跟护照办好了…”学长抬头看着天空，紧紧握住我的手。 听到学长这么一说，总觉得心微微的抽痛着，鼻间溢满淡淡酸味。 “………”我紧咬唇，努力将喉间挽留的话吞回。想说的说不出口，只能让自己发出单音。“…嗯…” “只剩一个星期了…这星期我们搞失踪，好不好？！”学长的语气听来很认真。 “失踪？…好啊…看能不能就让我们失踪一辈子，再也不用去面对这些事情…这样多好…”我把头靠向学长的左肩。 “……那你想去那里？”学长回避我语中的希望，直接切入主题。 “…我听说在垦丁的某处有个叫续情崖的海岸，每对到那边的爱情树祈求的情侣必能得到幸福，相爱一辈子。……学长~我们去那，好不好？”在我抬头看着学长时，这才发现学长一向温柔的双眼，竟有些许水光。 “传说以前在这小乡村中，有一对相恋已久的恋人。但因女子的父亲反对，两人始终无法结为连理。…后来，身为渔夫的男子在一次的出海中丧命，女子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要下嫁给父亲订下的婚约对象。…就在出嫁当天，女子听到父亲和母亲的对话，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情人是被父亲雇人害死的。”就在导游一边解说的同时，我的目光已不自觉的移向崖上交缠的两株相思树。 “难过伤心的她，身穿嫁纱、奔出家门，来到她和情人第一次定情的海岸，在众人还来不及阻止之前跳海。后来，在一夜之间崖上长出两株树苗，并从根部开始交缠。…村民为了纪念这对恋人，称这一地方为续情崖，并将交缠的树取名为夫妻树。现在很多情侣会到这个地方来，因为据说向夫妻树祈求的每对情侣都可以得到幸福。待会儿有兴趣的人可以到那边看看。”待导游解说完毕，我们离开了正在观光的旅客群，缓缓走到续情崖下的海岸。 海浪轻轻的拍打着岸边的白沙，时间好像突然就在这瞬间停止了。 “这里好美。”我看着天空与海连成一片水蓝，不禁发出赞叹。 “嗯。”学长轻搂着我的腰，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近。 一段好长的时间过去，我跟学长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享受着我们所还能相处的短暂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