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 第17章　爱的是与非

中吴一中在中吴老城墙根儿，靠近同济立交桥。一中教工宿舍就在一中北面的春桂坊。 尔仁敲响了教工宿舍303室。 “谁啊？”是金苓欣老师的女儿魏翊卿，哦不，自从84年金老师离婚，魏家去了香港继承家产之后，魏翊卿就叫金翊卿了，她马上就是博爱路小学二年级的学生了。 “是我！”尔仁答应着。门被小心翼翼地开了一条缝，露出半个粉嘟嘟的脸。 “是尔仁哥哥！”小翊卿喜得把门打开，随即就跑向房里面叫道，“姆妈，尔仁哥哥来了。” 阳台上传来金老师的声音：“哦，尔仁，你先坐坐啊，自己倒茶喝——我在晾衣服，马上就好。” “金老师，您先忙。”尔仁说着，自己动手倒茶。 金老师家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金老师跟魏立祥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婚。 “尔仁哥哥，暑假你怎么一直没来玩啊？”正跪在凳子上在餐桌上做作业，她拿着橡皮铅笔，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尔仁问道。 “嗯——”尔仁语塞，这话还真不好回答。 正尴尬之时，金老师从阳台走进客厅了，她向尔仁笑笑，摸摸小翊卿的头：“今天作业做好了么？” “早做好了。” “那好，去看电视吧。” 小翊卿喜得赶紧收拾课本，边往卧室里跑，边欢呼：“哦，看《花仙子》啰，看《花仙子》啰！” 金老师慈爱地看着小翊卿的背影，摇摇头。然后，眼睛回到尔仁身上：“尔仁，怎么，好像瘦了？” “金老师！”金老师一句话就勾起了尔仁无限的心思，他源源本本地把这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向金老师做了倾诉。 “金老师，小芸父母怎么可以这样？小芸怎么这么软弱？”尔仁讲完事情经过，最后忿忿不平地说道。 金老师看着尔仁：“要听听我的看法么？” “金老师，我今天来，就是想听听您的意见的。”除了父母之外，尔仁多想有一个人可以倾诉，多想有一个人可以同情，多想有一个人可以理解。这个人只能是金老师。 “尔仁，要是将来翊卿也找像你这样的男朋友，我也会坚决不同意的。”金老师平静地说道。 “什么？”尔仁惊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金老师，你怎么……” 金老师指指凳子，示意尔仁坐下，又帮尔仁续了点水，娓娓而道：“你别急，听我慢慢讲。尔仁，多多少少我比较了解你吧？我曾经说过，尔仁你是一个心地善良、待人真诚，有思想、有头脑的人。但现在看来，你至少不是个有头脑的人，而是个感情冲动的人！” 尔仁有点不服气。 “尔仁，小芸的父母可是一点也不了解你的，只知道你的一些负面新闻。他们反对你们交往，这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可是你呢，非但没有采取实际行动去化解他们的误解，却采取了令天下所有女孩子的父母最痛恨、最不能容忍的做法，你编了谎话，竟然瞒着家里把小芸带回家…了。”说到这里，金老师不知怎得，脸略略红了。尔仁见老师说到这事，也有点不好意思。 “还有，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小芸才21、22岁吧？才20岁出头，才刚刚分配工作，在事业上还完全没有起步，你们才刚刚踏上人生的新旅途，还没有开始起跑呢，你们就走到了这么一步。事业要不要？前途要不要？你们想过没有？如果现在就有了孩子，怎么办？” 金老师看着默然的尔仁，续道：“是没有想到过吧？你们自己也是半大不大的孩子呢！就凭这两条，谁会愿意就这么把自己的女儿现在交给你？何况，两地分居、家庭条件差距，这些都是家长惯常要考虑的客观条件啊。只不过小芸的母亲，说得更世故点、更直接点、更激烈点而已。你的保证、发誓对于她来说确确实实是个空话啊。” “至于小芸，你怎么还要去责怪她呢？照我看来，她是非常爱你的。不是么，她对你百依百顺，不顾父母的一再要求、警告、训斥，还是要和你在一起，甚至瞒着父母住到你家里去。你还忍心再责怪她么？如果她就是一意孤行，那么，最后极有可能会以悲剧收场。那么，即使小芸还是和你在一起了，你想想，她会快乐么？你，又会快乐么？” “你本来应该低调一点，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向小芸的父母证明你对她的爱。加以时日，用工作上的成绩来证明你的才华，用辛勤的汗水来改变家庭条件，用这些来赢得小芸父母的祝福啊！而你却采取了完全相反的举动，最终演变成目前的样子……” “金老师！”尔仁如坐针毡，再也坐不住了。 金老师缓缓口气，叹道：“今天金老师讲的，对你来说，也许太尖锐了。但是，金老师绝对不是一味批评你，而是想给你一点建议，想对你即将开始的人生新路途有所帮助啊！” 尔仁低头不语，金老师也不再说话，过了好一阵，尔仁才艰难开口道：“金老师，我知道了。那……我……小芸……” “我知道，你难以接受目前的结果，毕竟有着三年的深厚感情，我理解，我非常理解。你是一个真情感性的人！但，尔仁，暂时还是冷处理吧，这是现在最好的，对你，对小芸，对她父母、对大家。”金老师哀叹尔仁的痴迷不悟，“你现在首要的，是如何好好踏上你的人生新征途。至于其他的，就把最美好的藏在你的心里吧……” 金老师最后说道：“爱不是占用。你喜欢月亮，不可能把月亮拿下来放在脸盆里，但月亮的光芒仍可照进你的房间。换句话说，你爱一个人，也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拥有。你说对吗？” 不过，尔仁对金老师最后一句话有点异议。爱不是占用？那他去追求小芸干嘛？ 尔仁在金老师家待了整整半天。但，尔仁真的知道了么？感情的事又谁能说的清楚？ 晚饭时，尔仁到了凰林。尔礼和邬熙源见尔仁来了，大喜，在邬熙源的策化下，尔仁在凰林玩的较开心。白天，尔仁在邬熙源宿舍看书，晚上邬熙源就带尔仁和尔礼出去吃晚饭，甚至带尔仁到朋友家玩，打扑克，下围棋，尔仁甚至还学会了打麻将。六日是星期天，尔礼还叫来了尔孝和他在湖滨实验小学做老师的女友乐宜琳。五人又到隔壁梁溪市玩了一天。尔仁一下子就被姐姐的男朋友折服了。邬熙源比尔礼大一岁，个子不高，中等身材，戴着一副宽宽的眼睛，但特别能说，机灵大方，考虑周全，朋友多。这，就是尔仁在凰林玩了个把礼拜，回家之后，对郝慧珍做的考擦报告。 十三日晚，郝慧珍还特意在家里请朱方交运公司业务副科长于晋甫吃饭，拜托他照顾照顾儿子。于晋甫，金牛人，30岁出头，一个高大清秀的青年人。原来是金牛运输支公司调度员，后调朱方交运公司，今年刚升了业务科副科长。 由于是老同事，于晋甫是一口一个“郝大姐”，让郝慧珍放心。尔仁在旁，只是微笑着没有多话，静静地听着父母和于晋甫讲话。这一顿，大家把酒甚欢。 报到上班的日子终于到了。 尔仁坚决谢绝了姆妈郝慧珍要送他到朱方去的念头，早上6点一刻在金牛火车站与于晋甫于晋甫会了面，乘上了6点20分的502次客车，到达朱方火车站的时间正好是八点正。 朱方交运公司坐落于朱方火车站广场正对面，是座苏式的五层楼建筑，但却围着大大的中式的围墙，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由于年代久远，有的外墙石灰片已经剥落，但宏大的气势还在。 尔仁跟着于晋甫走进朱方交运公司的办公大楼，默默地念道：朱方，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