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风 第37章　赤色（2）

那天中午放学，我是和木琴还有东方夏奕一起走出校门的。我们三个，正好都是顺路。三人同行，显然，木琴和东方夏奕是最惹人瞩目的。我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木琴对东方夏奕说，小凡向来这样，性格比较腼腆，不善与人交谈。 东方夏奕在一旁偷偷的笑，她笑的时候，像是一朵永不凋谢的花朵一般。走在同一条不知重复多少遍的路上，但那天那条路却变得有些漫长，像是没有尽头一般。到达老杨商店门前，我和木琴还有东方夏奕道别。 东方夏奕特地向我挥挥手，微笑的很甜。我没有言语，便匆匆的回到屋里。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有些苦涩，像是受了委屈，很想哭，很想痛快的哭泣。我放下书包，没有去做作业，而是回到阁楼。 在我印象中，我好久都没有再踏进这条巷子了。那种阔别已久的感觉，在我的双脚踏进巷子里的那一刻，瞬间成了一段印记。我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梧桐树，一直感觉它没有变化，只是走近才发现，它竟然也变了，变得高大茁壮了。 打开紧锁的阁楼，一股发霉的味道迎面而来。我轻轻的，走进客厅，看着未曾变样的摆设以及布局，好熟悉，好陌生。我迈着沉重的脚步，上了阁楼，来到自己房间。里面，还依旧那么乱。 我打开窗子，尽量让外面的空气，侵入屋子内，换一下空气。在床头的衣架上，还挂着那件粉红色上衣。我靠近它，嗅着上面，残留的点点香味。 一切，好像都是注定的。在某一段时间，需要遇到某一个人。 我怀抱着那件粉红色上衣，来到阳台，阳台的地板上，有些泥土的污渍。我突然想起，好久都没有打扫房间了。整个屋子，都显得格外阴霾。 那天，我特地按照我喜欢的清淡生活，打扫了房间，从内到外。那天，回到老杨那，已经很晚了。老杨问我，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微笑着应他，说去打扫了一下房间。老杨点点头，然后说，饭放在屋子里的书桌上，你去吃吧，我已经吃完了。我点头，然后看着他的背影沧桑，离开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最近的老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相比以前，他有些不太言语，即使是以前经常提到的话题，他也不愿意去讨论。 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事情，变得太快，是我无法预料得到的。那天晚上，月光泻下，如丝绢一般，又轻柔的像风。我躺在床上，一直难以入睡。我知道，老杨未睡，但是两个人都不语。他有他的心事，我自然也有我的心事。凌晨，一直被压抑的气氛，被老杨清咳声打破。 老杨翻转过身子，脸朝向我的方向。我模糊的看到，他有些凹陷的眼眶，轮廓并不清晰。他说，小凡，这要被拆迁改建了。我哦了一声。他继而说，想想自己，也在这活了大半辈子，有些东西，是自己不能割舍得下的。当初，来到这里，全是为寻子，如今自己的儿子没有找到，却又要颠沛流离。我询问他，什么时候正式拆迁。他说，两个月后，今天市拆迁办来人说，让我提前做好准备。 我能理解，他此时的无奈。毕竟，这几十年里，他都是自己一人，在这孤单度过的。他说，小凡，你今天好像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我没有说，因为我也说不出，我现在，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我不知道未来的生活是怎样的，但是，也很想知道，未来的生活，与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同。老杨在说完他的烦心事，不多一会便睡熟。我只好盯着窗帘，透过那个丑陋的洞，看巴掌大的窗外世界。 在半梦半醒间，我想起上官陌光，想起我初中时，站在学校五楼的阳台，想起在巷子里的日子，想起有总是一脸严肃的父亲陪伴的时光。他们，现在都很好吧，也会很快乐吧。 然后，我梦见，我在一座高高的铁塔上面，张开双臂，像是长了一双天使的羽翼，俯身跃下。我能看到，从我身边掠过的白色云朵，能看到下面金色的麦田，波浪一般的，随风摇动。能感受到，我的身边有一群鸽子，在陪伴着我飞翔。能感觉到风，在我身体的周围，形成的巨大阻力。我本是可以很快乐的在那翱翔，只是，我的身体，不由控制的继续下落，即将要落到地面的时候，我突然醒来。 醒后，我才发现，已经是清晨。老杨，在屋外生火，我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都怪刚才的梦，太过真实，吓了自己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