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风 第55章　风筝（4）

赤城，五月末，清晨的风，吹进有我和她的阁楼里。 还在睡梦中的我，感觉有一滴水珠，滑落在我的脸上。那种阔别已久的感觉，突然让我联想到了上官陌光。我努力的睁开了双眼，才发现是东方夏奕的指尖，划落在我的脸上。她还在偷偷的笑，然后对我说一句，早安，你醒了。我回，嗯，早。我还抓着她的手。在彼此很近的距离，我仔细的端详着她。我发现，她是一个从骨子里美的女生。在她的骨子里，都会散发出迷人的气息。 我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全身酸痛的不能动。她偷偷的笑。我强忍酸痛，走到阳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赤城，还是那样美。特别是在这样一个雨后，雨雾萦绕的早晨，清新的空气，让人很精神。东方夏奕又偷偷的在后面抱住我。 阁楼下，巷子的路面的水洼，清澈的能看得见巷子地面的青砖。空气里，还能嗅到雨水浸湿土壤的味道。她对我提起，那回家的路，她说那条路上，有常年盛开的花朵。我表情惊讶的看着她，她拉起我的手，踩着路上的雨水，溅起细碎的涟漪。她所说的回家的路，便是那堵红色砖墙。她所说的常年盛开的花朵，便是红色砖墙上，被人用白色笔，绘画出来的兰花。 那束花，在红砖墙的左下角，下面还有一行小小的字。楚小凡，我等你。 她微笑着说，那束花是上官陌光画上去的，字是我写上去的。画兰花，完全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我曾无数次在这堵墙前经过，却没有发现墙上这细微的变化。岁月流逝，风雨吞噬，让它的痕迹变得并不那么清晰。 我知道，人生注定在某个时刻，错过某些人，某些事。十八岁，残留下那些细碎的剪影。在某个雨后，红墙下，看着湿漉漉的爬山虎，看着过去，看着曾经。我的手，一直都是凉的。东方夏奕总是用她的手，传递给我她的体温。我怕如此，便彻底的依赖上她。 越害怕，越孤单，越是想拥有此般单纯的小幸福。她是唯一，甘愿生活在我的世界里的女生。我和她，不需多少言语，便知对方此时所想。有的时候，我会突然感觉，这样的小默契，会有莫名其妙的不安。 在我的印象里，老杨第一次教训我，是在我回去的那天上午。我刚一进屋，便看到他阴沉着脸。我不知所措，便轻手轻脚的走进去。他抬头问我，翅膀硬了，敢不回来了。我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不敢说话。两个人沉默许久，他又开口，昨天见阁楼的灯亮着，我便知道你不会归来。可是，你不管怎样，也得和关心你的人打声招呼吧。 我惭愧的把头埋在胸前，不敢看他的眼睛。或许，在某些时候，我真的忽略了那些关心自己的人。我曾一直跳跃在时间的海里。不曾用尺子，去衡量世界彼岸的距离。在拥有着别人关心的时候，却忽略了去关心别人。 老杨最近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做事也没有以前利索了。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人老了，不中用了。他的头发，也开始花白。而这些，我平时应该注意到的东西，却被我忽略。我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良心的废人。每一个人，在自己步入老年的时候，最想得到的便是有人陪着。 老杨现在简单单调的生活，便是每天都坐在摇椅上，看着太阳升起，然后再看着太阳落下。每每我想陪他的时候，他总是把我支走，他便对我说，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只要在你们的生活里，不要忘记那些还挂念着你们的人便可以了。 他对我说的话，有颇深的含义。我知道，他说的那不是他的心里话，他想的是有个人能在他的身边陪着他。那个人或者是我，或者是他多年没有见的儿子。我不知道，如果我脱离了他布满皱纹的双手，他是否还能这般安适的生活下去。他说，总有一天，我是要离开的。只是，他说的那天，对我而言，永远都是在彼岸静止的时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离开了老杨，应该如何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