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爱我么 第40章　离开2

（三） 寒小希在开赴西安的火车上昏昏欲睡，火车的车窗明亮而高大，沿途是一排挺拔的树木，火车在斑驳的树影中前行，阳光跳跃在微闭的眼皮上，打下腥红色的光影，留下反复的明明灭灭。从梁久去世之后，她的感觉都是麻木的，安静沉默的度日，没有太多思想，没有一丝波澜。现在，她将要独自一人去一座陌生的城市。她说，我需要自救。一开始她是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而无动于衷，现在，她想要得到救赎。 西安市，千年古都，充满了历史的沧桑感，有六千多年的历史，是古代的长安，见证了十三个朝代的兴荣与颓败，不过寒小希现在可没工夫去感叹沧海桑田的变化，她摸摸口袋发现了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钱包没了！ 寒小希有点沮丧，但是还好，人和行李箱没丢，她安慰着自己，同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乐观的人啊。 拖着行李箱找到附近的公园，寒小希把行李放在一边，坐在公园的长木椅上，忽视已经饥饿的肚子，有点悲惨的想，难道我来到西安的第一夜就要在公园的木椅上睡了么？这叫什么，露宿街头么？ 好吧，我们的小魔女暂时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就在她叹一口气，试着妥协的时候，一个短头发看起来俏皮可爱的妹子坐在了寒小希的旁边，并且主动的搭讪：“嗨，你是来西安旅游的？” 后来寒小希对倩倩说，你看，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啊。 但是当时的寒小希想了一下，然后正经的说：“不，我是来西安流浪的。” 短发俏皮妹子咯咯的笑起来，“听起来好酷啊。” “一点都不酷，原本今晚我都准备在这过夜了。”寒小希挂满了一脑门的黑线，眯起眼睛。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过夜？”短发俏皮妹子好奇的问。 “跟你回家过夜啊。”寒小希如实的说出了心中所想，一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样子，“都是祖国同胞，情同手足的，你忍心看着祖国同胞，手足姐妹流落街头么？” 短发俏皮妹子估计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强势的女孩，没反应过来就接口说：“当然不忍心啊……” 寒小希立即握住短发妹子的小手，满是深情的说，“果然是人间自有真情在啊，女侠，我就拜托你了。”稍一停顿之后：“啊对了，我还不知道女侠你的名字呢，我姓简，简单的简，可我妈希望我化茧成蝶，就给我起了一个复杂的名字，寒小希。” 短发俏皮妹子反应过来，有些凌乱：“啊？跟我回去？我叫倩倩，你真的要跟我回去么，我们又不熟啊。” 寒小希微笑道：“倩倩，我肚子好饿。” 倩倩：“……” 2012年的10月末，倩倩就这样认识了寒小希这个妖物，那时她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在她的生命中就像是惊鸿一瞥的艳丽难忘。 倩倩觉得真是不可思议，去公园溜了一圈就捡了一个女孩回来，可是女孩顶着祖国同胞的伟大帽子，拒绝的话多不好意思呀，倩倩想，而且这个女孩真的很有意思。 其实寒小希也觉得不可思议。就这样赖上了一个能带她回家的可爱妹子？就好像一个饥饿的人在他快要放弃寻找食物等待饿死的时候突然被一块从天而降的黄油面包砸中了脑袋，寒小希突然就乐了，果然是坏到最坏之后只能变好了啊。 倩倩摸出一把钥匙打开门，寒小希跟在后边把行李拖进门，四处打量着这个小家，简简单单的一个房间，房间的正中间摆着一张床，白色的床单和被子，连枕头都是白色的，只是还印着一个黄色的小猪，色迷迷的眯着眼睛，房间的一侧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巨大夕阳正在坠落，染红了月白色如轻纱般的窗帘，房间的角落还有一扇小门，估计是卫生间。地面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米色羊毛混纺地毯，寒小希学着倩倩脱掉鞋子光着脚踩上去，柔软舒服的感觉。一个小衣柜立在角落里，另一侧是一个燃气灶和一个小冰箱，燃气灶旁边有一个类似日本榻榻米茶几的小桌，矮矮的放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她觉得有点累了，很想睡一觉，于是合衣在地毯上躺下，双手搭在胸前，缓缓地合上眼睛，此刻夕阳收走了最后的余晖，夜色如幕布把她覆盖。 倩倩安静的躺在寒小希的旁边，把抱来的被子搭在两人身上，然后安然入睡，这是她这些年来第一次与别人睡在一起。 寂静的深夜，清冷的空气使人异常清醒，倩倩睁开眼睛，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在她的瞳孔中，胖胖的满月挂在落地窗上方，倩倩想起了小时候妈妈讲过的“月亮喜欢吃不睡觉的孩子”的故事来让她乖乖上床睡觉，她一歪脑袋打量着睡在身边的女孩，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女孩身上，像是女孩散发出一层柔和的光。真是个美人儿，倩倩想。女孩纤长的睫毛微微卷翘，在脸上留下一小片阴影，光洁漂亮的额头下是笔直略带英气的眉毛，女孩的皮肤很白，衬托的小嘴巴像点心般诱人，倩倩一翻身，轻轻的把脸凑过去，闭上眼睛，小心地亲吻着女孩。 （四） 清晨六点钟，倩倩醒来的时候寒小希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发呆，倩倩倒了两杯白开水，也坐在寒小希旁边，寒小希不客气的接过杯子小口啜吸着，“倩倩，早上一杯白开水的习惯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啊。”她笑着轻声说。阳光透过玻璃倾斜而下，暖暖的驱散了早晨的寒冷，倩倩向后仰躺，看着天花板：“这是一个好习惯。”寒小希也跟着仰躺在厚地毯上，用胳膊肘碰了碰倩倩的胳膊：“倩倩女侠，以后我就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请多关照！” 女侠顿时豪气万丈：“住吧，反正这个宿舍只有我一个人住。” “咦？宿舍？”寒小希一骨碌爬起来趴在女侠脑袋上，“什么宿舍啊？” “我工作的酒吧的员工宿舍啊。”女侠诚实的说，“反正只有我一个人住也挺无聊的。” 寒小希像狼一样两眼放光的问：“你们酒吧现在还要人么？” 你想和我一起去酒吧工作？”倩倩试探的问道。 “是啊，”寒小希耸耸肩，“你看我现在一没钱二没工作，总不能一直赖在你这里被你养着吧？”寒小希十分厚脸皮的假设，“虽然一直被你养着也不错，可是那多不好意思啊。” 倩倩一脸感动：“你可总算是有点良心了啊，我打电话帮你问问我们老板吧。” 戴着眼镜的年轻调酒师一边晃着雪克壶一边跟倩倩聊着天，“倩倩，我也没地儿住，你把我也收留了吧。” “请慢用。”倩倩微笑着对客人说完转过头对年轻的调酒师说“可以呀，房租一月三千。”笑容不变。 “不是吧，那是宿舍哎！”年轻的调酒师举着手里的雪克壶抗议着。 “是宿舍没错啊，许亮你就当我是二房东吧。”倩倩一脸无辜的说。 许亮觉得倩倩总是能用最忠厚老实的表情说出最无耻的话，他把调好的CubaLibre交给倩倩，看着倩倩的眼睛里满是得意，“老板说，你们隔壁的房间以后就是我的宿舍啦，倩倩，以后咱就是邻居了，蹭个饭总可以的吧？” 倩倩哼哼唧唧的说：“谁说女孩儿就一定会做饭的，我倒是可以带着阿简到你那里蹭饭啊。”说罢便端着酒盘扬长而去，许亮哼着小曲儿接着摇晃起雪克壶，看起来心情不错。 寒小希也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擦着杯子碟子，出乎意料的顺利，那个和网络红人重名的南笙老板看似很好说话的一人。 酒吧的规模不大，生意却很好，一共有四个吧台，围着一个中型的舞池，服务员除了倩倩和寒小希还有两个女孩四个男孩和四名调酒师，分成了四个组，寒小希和倩倩还有调酒师许亮在一组，倩倩回来后把酒盘放在一边，拿起一个酒杯跟寒小希一起擦，竖起一根指头指了指舞池另一端的角落，“阿简你看，坐在老板旁边的那个男的是老板的朋友，几乎每晚都会来这里坐一会，跟老板聊聊天。”寒小希顺着倩倩的手指看到了一个正笑的灿烂的男子，她觉得这个年龄的人还有这样阳光的笑脸，尤其是在这种嘈杂、混乱的环境里着实不易。一旁的南笙老板在他身边像是小媳妇似的，寒小希有点坏的想，但是在昏暗的灯光下，怎么那张脸那么眼熟。 酒吧的正常营业时间是下午六点到凌晨两点，当然，营业时间不等于工作时间，酒吧里的员工要提前一个小时去做准备工作，晚走半个小时做善后工作。十月份气温下降的很快，晚上12点之后还坐在吧台上喝酒的客人已经不多了，不得不说南笙老板是一个很不错的老板，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店之后即使才刚过12点，周南笙也会招呼大家挂上打烊的牌子，和大家一起收拾残局，把地上的烟头、垃圾简单的扫一扫，桌面收拾干净就可以下班了，顺路的员工他会开车送回家。 寒小希和倩倩走在回家的路上，所幸宿舍离酒吧并不远，大概十五分钟的路程，倩倩瞥了一眼跟在后边的人影，“许亮你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干嘛啊。” “啊呸，什么叫鬼鬼祟祟，哥哥这是给你俩当护花使者知道不？”许亮一挺胸膛义正言辞。 倩倩有点无奈：“你是想先去熟悉熟悉宿舍吧？” 许亮一脸幽怨的看着倩倩，娇羞的说：“讨厌，干嘛说出来。” 倩倩和寒小希生生的打了一个寒颤，觉得气温徒然下降了几度。 这个时间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寥寥无几，寒小希低着头看着三个人的影子在一盏又一盏的路灯下拉长又缩短，她突然觉得一周前她还是坐在办公室和排练室里的舞蹈演员，现在竟跑到了离家几千公里的西安，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这种巨大的落差感竟让她隐隐有些快意。 许亮把倩倩和寒小希送回宿舍之后用钥匙打开对面的房间，他倚着门框看着空空的房间无声的笑笑。 短发女孩裹着浴巾从卫生间走出，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说：“还好我洗的快，不然就只能用凉水冲澡了。”女孩露出一个得意而狡黠的笑容。 寒小希的头发已经用吹风机吹干，她拿起吹风机在倩倩的脑袋上胡乱的吹着，把她的头发抓的乱糟糟，倩倩也不生气，安静的坐着。 应该是白天睡的太多的原因，寒小希觉得一点也不困：“倩倩，你腿上的疤是怎么回事啊。”寒小希指了指浴巾下边女孩裸露的纤细的左腿，一条长长的、丑陋的疤痕像是蜈蚣一样盘庚在女孩腿上。她觉得倩倩的身体僵了一下，突然有些后悔自己莽撞的问出了这个问题，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不想触碰的地方。倩倩看着巨大落地窗外黑漆漆的空气，周围居民楼上住着的都是作息时间很规律的大爷大妈们，这个时间大爷大妈们全都关掉了灯光，在深沉的睡眠之中。月亮也隐藏在阴云之后，真是一个令人感觉孤独的晚上，万籁寂静，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房间里的这一盏灯还亮着。“很像那个晚上啊。”倩倩说。寒小希一愣，不明所以。 “2010年的这个时候吧，我还在威海呢。”倩倩看着寒小希露出不解的神色，解释道，“哦，山东的一个城市，沿海，十分漂亮。我是去年三月份来的西安。” “沿海的城市？那你一定经常去海边了，真好。”寒小希有点羡慕了，她直到十六岁才见过大海。 “小时候倒是经常在海边玩，一待就是一天，后来长大了就懒得去了。”倩倩笑着回忆，声音夹杂在吹风机轰轰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和季下川也是在海边认识的，季下川，我前男友，认识他的时候我还是一头长发的小处女呢。”她的口气很淡，就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其实那个时候季下川就欠了很多钱，哦，是高利贷，或许他认识我完全是一场阴谋，借给他高利贷的人说只要跟我睡一晚就都一笔勾销。”倩倩看着窗外，一脸的漠无表情，“后来就是很狗血的剧情啦，被季下川放到饮料里的迷药迷晕，然后……”倩倩顿了一下，“醒来的时候明白了一切，那种愤怒的心情……完全失去理智，疯了一样，特别特别想要杀了他们的那种心情，我包里总是放着一把水果刀，因为季下川喜欢吃削好的苹果，大概是被自己那么疯狂的想法激动的吧，哈哈。”倩倩自嘲的笑了一声，“一刀刺下去竟然刺偏了，没有刺进那个人的心脏，只伤到了他的胳膊，反被他夺过水果刀，在我的腿上狠狠的割了一刀。”倩倩简单的说完之后也不知道这些事情为何这么轻易的就在寒小希面前诉说出来，她不是一个随意吐露心事的人，更不喜欢提及过往。不过说出来就说出来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倩倩松了一口气，对寒小希耸耸肩，双手搭在后脑勺上，往后一仰，躺在地毯上，面朝巨大的落地窗，看着窗外黑漆黑的夜色。 寒小希觉得这个看似淡然无所谓的女孩心里埋藏着的悲伤巨大而汹涌，深不可言，她把吹风机放在橱子里，然后拉起躺在地毯上的倩倩到床上，盖上被子，轻轻拥抱，像是两个寒冷的人靠在一起，彼此取暖，便不会觉得冷了。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对我的胃口，新的生活新的工作，我对这里充满期待，而关于过去，关于那个人，我只想用那个人来称呼他，伤痛和无奈我也坚信会慢慢淡去知道没有一丝痕迹。 …… “喂，小希，一切都安顿好了吗？在那里生活上还适应吗？工作怎么样，同事对你好吗？老板怎么样？”没几天李岩就已经按耐不住打电话来询问我，只是没想到我把新号码刚发给他他就撂了电话过来，而且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我不禁觉得好笑。 “呵呵呵，我说你是想先让我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啊？” “哎呀，寒小希，你给我正紧点，赶紧回答。”李岩听到电话那头我有些故意逗他开始有些急了。 “好好好，我告诉你，你的这些问题，我只用一句话来回答就是‘好，一切都很好’……”于是，我就在电话里跟他绘声绘色的描绘起关于西安的一切。 “小希，听到你跟我说这些，还有你的语气，我就知道你过的很好，那我就放心了。”在我跟李岩稀里哗啦说完一堆后他好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放心，一切安好。” “嗯，那就好，先忙吧，抽空再打给你。” 挂上电话后，我躺在倩倩的大床上，斜看着窗外的阳光和花朵，微微的在嘴角挂上笑容，真的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那个人，现在的我很好，真的很好，会越来越好。 生活就这样在这座城市里慢悠悠的开始了，时间是最好的利器，把我们年轻的锋芒都一一磨平，现在的我慢慢的变得沉着稳重，对待任何事情开始都抱之以甜甜的微笑，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大概是我现在最真实的写照，我会现在的我还会经常给父母打个电话询问他们的身体跟他们报个平安，儿行千里母担忧，我越来越能理解父母的牵挂和叮咛。那个张扬跋扈的、任性撒娇的寒小雨，正在接受着岁月的洗礼，变的更加的动人和明亮。 倩倩工作的酒吧aslongasdream的老板名字叫周南笙，在2012年春节前夕豆瓣上的南笙姑娘走红之前他的名字还是一个普通又正常的25岁的男青年的名字，而南笙姑娘爆红之后，周南笙看着网络上那个漂亮又清纯的妹子，心里是一半忧伤一半明媚，最终承认了那句话，躺着都能中枪。 倩倩挂断电话之后简单的对寒小希介绍了酒吧的工作和老板有趣的名字，而寒小希现在只想仰天大笑三声，真是要感谢偷了自己钱包的那个贼啊，虽然那个钱包里也不过只有四张红色的毛爷爷头像…… 酒吧的营业时间是下午六点到凌晨两点，所以白天一定要恶狠狠的睡，倩倩笑眯眯的说。真是一个睡懒觉的最佳理由啊，寒小希笑眯眯的想，然后两人一边晒着温暖柔和的阳光，一边无所顾忌的睡觉。 周南笙放下电话之后看了看时间，才早上六点钟，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于是心情很好的笑了笑。睡在他旁边的女人警觉的抬头问：“老公，这么早打电话来，是谁啊？”周南笙有点无奈的说：“店里的员工，问酒吧还需要人么，刚好我最近准备再添几个人的。”女人这才放松下来，发了句牢骚：“这些人也真是的，打电话也不看看时间啊。”说罢又躺回枕头里继续睡觉，周南笙皱皱眉头也躺下看着天花板，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爱不爱身边的这个女人，虽然她在法律意义上是自己的妻子。 周南笙翻了个身，背对着女人，看着窗外的天空和偶尔飞过的几只鸟，李岩总是嘲笑他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还总是乖乖的听父母的话，即使是在结婚这种大事上。父母拉着一个姑娘的手说，这是你小时候给你定的一门娃娃亲，门当户对的，姑娘都长这么大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姑娘人也好，是个孝顺的好女孩，你抽空和人家去民政局登记吧。于是他就答应着说好，面无表情，像是逆来顺受，又像是对一切都毫不关心。其实他也不是不关心吧，毕竟是将要和自己在一起生活很多很多年的姑娘，可是担心又怎么样呢，总得有个人会和自己结婚的吧，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五年了，朋友寥寥无几，李岩是其中一个，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李岩这小子居然突然跑回来了，之前李岩都是喜欢在外面闯荡的。而他认识的姑娘也真的不多，到了要结婚的年龄还没结婚对象，也难怪父母着急的连小时候定的娃娃亲都能找出来，虽然那个姑娘普通了点儿，中规中矩，低眉顺眼的。周南笙第一次见面回来之后甚至连她的样子都记不太清楚，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记住。那个姑娘就是他现在的妻子，此刻睡在床的另一边的女人，韩秋。 有时候李岩会勾起他的下巴左右看看然后啧啧的说：“不丑啊，你看你爸妈怎么就那么着急着把儿子往外嫁呢，我跟你同岁，但是估计再过几年你儿子出生了我还能在外边再花几年姑娘呢。”一副轻挑的天涯浪子般的语气。 周南笙都会不屑的瞅李岩一眼，然后晚上给李母亲切的打一通电话，时不时的提到妻子韩秋是个不错的姑娘，家里的老人一直催着抱孙子这种琐事。周李两家从爷爷那一辈起就是死党兄弟，父亲那一辈自然也是铁哥们儿，同一年上学，同一年娶的老婆，同一年有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同一年退休。李母在周南笙电话问候的催化之下也开始催着儿子赶紧领个姑娘回家吃饭。 aslongasdream周南笙的酒吧，一进门左侧就是一条长长的吧台，坐满了各色各样的人，下边是一个中型舞池，配合着闪烁的灯光和震耳欲聋的音乐，能看到里边挤满了拼命扭曲着四肢的年轻人。 我这是老了么？李岩坐在吧台上百无聊赖的想，怎么没有以前那种挤在舞池里和漂亮姑娘紧紧贴在一起跳舞的兴致了。他扶住额头，记不清多久没感受过夜生活了，以前周南笙的酒吧刚刚开张的时候，自己都会来这里玩到很晚才姗姗回家，一直到自己离开这座熟悉的城市，到另外一个城市去生活，可是日子久了，自己也早就失去了那份狂动的激情，这样的人生真是悲哀啊，李岩眼睛里是一群隐藏在夜色和巨大音乐下的蠢蠢欲动的红男绿女，夜色之下，人人皆妖。 在群魔乱舞的这帮妖怪里，李岩看到了一个穿着酒吧员工服的女孩，新来的？李岩想，酒吧的员工他都熟悉，他看着这个女孩跟在倩倩身后忙碌着，在头顶阴暗的灯光下，女孩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小希？她怎么会在这里？。周南笙坐在他的身边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赞叹道：“许亮这小子的调酒技术快要出师了。”Earthquake？Cocktail一种由三分之一的苦艾酒，三分之一的辛辣金酒，三分之一的威士忌在雪克壶中剧烈的摇和而成的烈性酒。 顺着李岩的目光周南笙看到了今天第一天上班的女孩，寒小希。 “这个女孩今天刚来的，怎么？感兴趣？”周南笙看着李岩，清秀的脸上意味不明。 李岩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 “寒小希，新来的女孩子，出奇的安静。”周南笙重复了一遍寒小希的介绍。 李岩笑了笑，从周南笙手里拿过Earthquake？Cocktail酒杯咕咚咕咚的喝掉，他怎么会不认识这个女孩，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女孩，自己又怎么会再次回来，寒小希，不管要等多久，为了你，我都会等下去。 每个星期，我都会接到李岩的电话，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各种事情，好像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小希，你猜我在哪？”在连续两个星期没有接到李岩的电话后，终于等到了他的电话。 “你这人玩消失啊，一闪就是半个月，让我猜，难不成你就在我家门口啊。” “对啊，我就在你家门口。” “你开玩笑吧？” “你开门看看。” 我抱着电话冲到打开门看见站在我面前拿着电话对我微笑的李岩，我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到访所吓到，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 “别看了，眼珠子都快出来了，不请我进去参观一下吗？”被李岩的话提醒了，我才回过神来。 “我还以为你开玩笑呢，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赶紧领着他进屋有些责备他没有预先告知我。 “如果提前告诉你还怎么让你有惊喜。” “你这完全是惊没有喜好吧。对了，你怎么突然来了。” “我辞职了。”从他嘴里轻描淡写的冒出这句话却又把我给吓了一跳。 “什么？为什么啊？那你打算怎么办啊？” “因为，因为，为了我爱的人。”李岩突然停住转身看着我，让我差点撞个满怀。“寒小希，我这次来只是为了你，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李岩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坚定。 我愣愣的站着，被这一波接一波的惊讶给刺激的有些昏了头，李岩他喜欢我，我虽然隐约能感觉到，但是我从没想过他会为了我抛弃工作只身来到西安。大脑像炸了锅一样不听使唤噼里啪啦的响。 “小希，我知道你心里的为难，我知道你还没有放下那个人，我可以等你、陪你，不逼你，等你愿意的那天。” 李岩提到那个人——安泽雨，我的心不免又疼了一下，我承认我确实还没有完全放下，但是，我已经答应自己我要重新好好的在N城生活，所以，关于爱情，我迟早要重新面对，只是我没有预测到它来的那么快，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李岩。 对于以后，对于未来，我有太多的不确定，我们总是拼命的猜测命运的下一幕可是穷奇我们一生，也难以得到答案。 “小希，你不能抱着曾经生活一辈子，你需要鼓起勇气往前看，我们都已经不小了，是该找个人相互呵护然后牵手走一辈子了。”李岩的话深深的敲击着我，确实，我不能抱着过去活，不能因为一个人而再次错过一个对我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