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 第4章　颜非

握着妈咪微凉的手，韩小帅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他压抑着哭声，瘪着小嘴哽咽着：“妈咪，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没能一枪打死她，你不会伤得这么重，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不会被她打，宝宝也不会没有了……” 病床上的人没有睁开眼睛，一头长发笼在帽子里，额头缠着绷带，脸上罩着氧气罩，依然遮不住那苍白透明的脸色。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无依。 萧尹蹲在床前，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眼睛湿润。声音轻得近似呢喃：“绫儿，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伤害你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 “若凶手真是李莲，我也不会放过。”末了，他又补上一句。帅宝贝的哭诉声，字字踏在他心上，惊起一片心酸痛楚，泛滥成灾。 现在，他相信帅宝贝说的都是真的了。 这孩子因为他的不信任，此刻已是满腹委屈，才会跟他闹别扭。他到现在才明白，他有多蠢，为什么不肯相信儿子呢？ 只是昨晚他一颗心都悬在绫儿身上，没有心思去思考太多东西。隔着窗子看了一夜，都不如此刻近距离一眼，看得他一颗心都碎了，连呼吸都在痛。 眼角滑过一颗泪，又滑过一颗。 他伸手抹去，却不知何时，脸上早已湿透。 “绫儿，你快醒来，我们还要回家举行婚礼，还有婚纱照没有拍，你不能一直睡着，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医生说过会苏醒的时间已经过了，萧尹有些惊慌，附在绫儿耳边说个不休，想要像往常在家里时那样，呢喃着他们之间快乐的过往。 上官成去找医生问情况。韩小帅也抓着妈咪的手掌贴上自己的脸颊，声音蓦然激动起来：“妈咪，你快醒过来，你不能抛下宝贝，妈咪！” 颜非站在床边，看着这对动情的父子，眼眶有些酸涩。他自幼在烈旗门长大，一路拼搏奋斗走到今天，从来不知道感情可以如此深刻，亲情如此感人。 他只是一个孤儿，从来没有感受过亲情的记忆。可是今天，他看到了。他的心一直坚硬如铁，今天却被那一声声带着哽咽的呼唤柔软了一个缺口。 他也忍不住低声道：“青绫，你不可以再睡，你还有最爱的人在等着你。你还没让我看到你最幸福的时刻，你要快些醒过来……” 医生又来作过检查之后，沉着声音说：“脑神经被血块压迫，是导致昏迷不醒的主因。严重失血又流产是次因。” 但是她的呼吸虽然微弱却已转向平稳，不需要氧气罩了。 “她什么时候能够醒来？”萧尹不想听那些，他最关心的是绫儿什么时候能醒来。若继续睡下去，他很害怕，怕她一直不醒。 “再两个小时吧。之前注射的药剂正在生效，血块会慢慢散开。”医生说完便走了。他当医生几十年，什么样的病例没见过？早就铁石了心肠，习惯了。 不过，病人仍需休息，也不宜有太多人陪伴在这里。所以颜非和上官成被医生请了出去。由于萧尹的坚持，他留在了观察室，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仍在沉睡的人。 韩小帅什么也没说，但他紧紧抓着妈咪的手，医生只好由着他了。 两个半小时后，已经快中午了，早餐都没吃的人却毫无食欲，上官成曾敲门进来问他们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但父子俩一致摇头拒绝了。 父子俩目不转睛地盯着还有睡觉的人，直到她的眼皮颤了颤，他们一颗心紧紧揪着，秉着呼吸，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惊吓着她。 陈曦绫终于缓缓睁开来，目光有些茫然。父子俩终于呼出一口气，激动极了。 “绫儿！” “妈咪！” “……”陈曦绫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不禁有些奇怪，“你们好像哦。” “妈咪，你睡傻啦，你儿子我本来就像爹地呀。”见到妈咪醒过来，韩小帅紧揪的心一放松，忍不住说笑。 他努力想要表现得正常一点，不要让妈咪发现那件难过的事情。她肚子里的宝宝已经没有了，他的弟弟或妹妹已经没有了。 “绫儿，你今天睡懒觉了，肚子饿吗？”谨记医生的叮嘱，萧尹也不敢提半句与病情有关的话，只好强作笑颜找些闲话说说。绫儿已醒来，还能说话，他也喘了一口气。 可是…… “你们是谁？”陈曦绫一脸奇怪，她不过是好奇他们长得太像而已，他们干嘛一副很熟的样子？她是他们……她是谁？ 她睁了睁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忽然脑中一阵抽痛，眼前一黑。她惊慌地喊：“别关灯，我还没看清楚，你们是谁？是我的谁？” 萧尹和韩小帅都是脸上一白，惊吓地望着她。 她果真不记得了！ “绫儿，没关灯，你看清楚！”陈曦绫那微弱的声音，顿时令萧尹呼吸一窒，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陈曦绫却陡地瑟缩了一下，惊慌地喊：“不要碰我，你是谁？” 此刻，她脑中混沌一片，什么也记不起来，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心里更加惊慌。她是谁？她在哪里？她的家人在哪里？ 医生跑了进来，后面跟着上官成和颜非。他们去医院餐厅吃饭，饭吃一半就收到消息，陈曦绫醒了，立刻跑了回来。 但是陈曦绫谁也不记得了，可是潜意识里又很痛苦，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于是忍不住一脸惊恐地尖叫起来，情绪有些失控。 最后医生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她才安静下来，又沉沉睡去。 面对忧心如焚的父子，医生无奈地说：“血块虽然散开了，但有一小块却压住了视神经，不过也是暂时性的。稍后会通过药物慢慢疏散它们。” 也就是说，现在的陈曦绫不但要暂时性失忆，还在暂时性失明。这对于身中两枪又受到殴打、撞击导致流产的人来说，也许不是一件更坏的事吧。 至少暂时想不起来，就不用担心她情绪崩溃，影响身体了。 萧尹满腹心酸地想着，想要去抱她。可是医生不许，说她现在还不宜随意移动。最少要静躺三天。不过，允许他进观察室陪她。 上官成和颜非就只能继续在观察室外隔着窗子望几眼了。上官成干脆替萧尹去调查这次事情了。现在的情况，萧尹是不可能分心的。 上官成把韩小帅叫出去仔细问了当时在码头上的情况。一开始，韩小帅一脸倔强，不是讽刺就是沉默，弄得上官成很头痛。直到一旁的颜非也说他想知道详情，韩小帅才开口，看在颜非相信了他的份上。 根据海景餐厅的监控显示，当时陈曦绫在洗手间洗手盆前接过一个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什么，她的话不多，但她的表情很痛苦。挂了电话后，她似乎犹豫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走出去，却从侧门的员工楼梯走了。 上了计程车后，没有多久，道路上的监控就无法显示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全然不知。仅仅知道和那个电话有关系，可是那个号码却来自一张预付费卡，只能查到通话时间和时长。 不过后面却有一个电话是李莲打过来的。 据李莲自己交代，她听说文玉在海景餐厅保护青绫，想着上午的误会争吵，就打电话给青绫想要和解。是青绫约她去12号码头的，谁知道她去了，却听到了枪声还有青绫的尖叫声，于是就跑了过去。可是当她赶到时，青绫已经倒在血泊中了，她抱起来想要求救，这时候却见到韩小帅出现了，他一枪就打中她的手臂。还说如果不放开他妈咪，他就一枪打死她。她只好离开，可是又不放心，便急忙给萧尹打了电话。 这就是她交代的整个事件过程。 韩小帅听着上官成的转述，还没听完就哈哈大笑，笑得眼泪横流，身子软软地从椅子上滑到地上，仍伸着小拳头捶椅大笑。 上官成静静地看着他：“宝贝，如果李莲说的是谎言，那就用你的真相揭穿她吧。”萧尹说了，这孩子说的恐怕是真的，他们应该从这里入手去调查。 谁知韩小帅却不买帐，一脸不屑地说：“真相？不是李莲说的吗？至于我的真相，早就告诉警察了，你们不是去保释了李莲吗？居然不知道我说过什么？” 他在记恨。他在埋怨爹地不信他的真相，竟然让人保释了李莲。 “宝贝，别斗气了，现在替你妈咪报仇才是最重要的。”上官成叹气，这孩子真是小心眼。 谁知韩小帅却固执地不肯再说，只是冷笑：“我为什么要向你们说真相？有用吗？这件事我自己会去查，我自己会找出证据将李莲送给警察。” 爹地竟然将李莲从警局救出来，他就要将李莲再送回去。他不是黑道，他不会就这么杀了她，那太便宜她了，他要让她在牢里度过下半辈子。 气氛有点僵，上官成揉着太阳穴，一脸纠结地望着唇角半弯倔强得不行的小子。 “好吧，我立刻让人去找警察问情况。宝贝，不管你心里有多埋怨，这件事都必须要走程序，就算是黑道，也有自己的规矩，不是说杀就杀的。” 这一点，颜非也点头认同。不过他经常不按规矩做事罢了。 颜非做事，比萧尹狠辣多了。也不会有那么多顾虑。 所以他离开之前，对上官成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李莲是个狠角色，我原本很欣赏，不过，她最大的败笔，是不该动青绫。” 原本他很乐见李莲在天龙会搞内斗。但她动了青绫，就意味着成为他狙击名单上的一个名字。他答应了韩小帅，不动李莲的命，但不表示他不会去找证据。 天龙会办不到的事情，对他颜非来说，却并不困难。 虽然天龙会最近给他找了不少麻烦，让他疲于奔命，但那是他与萧尹之间的恩怨较量，与青绫没有关系。李莲动到的是青绫，他要报复的是李莲，与萧尹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