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动山河 第22章　死去的灵魂

韶花甲这个时候想的是，要不要下去见见这个与自己同列四公子，身份地位丝毫不低于自己的钟姓男子。 当下漫不经心的回着妹妹的话：“如今我南昭还有北魏、突厥、柔然，俱都陷入北疆战事中。此时他进入我南昭国境，想来定当与此时脱不了关系。更何况，他潜入南昭见得又是张胖子。” 张胖子即是张富甲，张富甲富甲天下靠的是什么呢？自然是贸易，就是买卖。可他买卖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呢？ 张胖子有钱就赚，什么赚钱就卖什么，什么可能将来赚钱就买什么。 这中间自然包括了最赚钱的三样东西：盐、粮、铁（即兵器）。 随着北疆战事有愈演愈烈之势，这三样东西，特别是粮、铁，成为了诸国最不可缺之物。在韶花甲看来，钟姓男子‘密会’张胖子为了最后一样来的可能性最大，即是铁，即是兵器。 西蜀占据整个中原最为富饶的盆地平原，再加上数十年未经战事，可能缺少盐粮么？自然不会，承平数十年的他们缺少的自然是精兵良将，长弓强弩，利兵甲胄。 这是韶花甲的猜测，可是他浑然不知，承平数十年的西蜀与他想截然不同。长弓强弩，利兵甲胄，西蜀各大兵公署，兵器司仓库里多的快发霉。 在二楼妄加揣测的韶花甲，听不到下面的两人在说什么，若是听得见的话应该会下巴都掉在地上吧。 张胖子站在瘦弱青年的后面，略微苦着脸：“师叔祖，你要的数量我有，可是这事肯本瞒不过朝廷的。” 师叔祖？张胖子的师叔祖？ 张家五代穷人，哪来收什么弟子，张富甲又从哪里认了一个师叔祖？ 瘦弱男子听到张胖子的话，缓缓开口：“想想办法。我真的急缺。” 张富甲思考半天后，忽然道：“那你以后带上我的娃儿？” 瘦弱青年似乎早已猜到张富甲会提这个意见，毫不犹豫的答道：“可以。” “七品，不，六品官。” 柔弱青年转身过来，这时候楼上的几位韶姓人终于借机看清了他的面貌，并不英俊，很年轻，二十岁左右的样子，远远看去都能看出一身气度，看起来没有武艺在身。 条件很符合，原来心中猜测信了七成的他们，顿时改为九成。 “以你今天的身份财富，你无论跟哪国国君提，别说六七品，就要个跟我一样的一品大员都完全没问题。干嘛要将儿子塞到我的麾下？” 听着男子的话，他似乎是个朝廷一品大员？二十岁的一品大员，自然只有东南经略使林轩宇了。 张富甲连犹豫都没有就给了回答：“我要的不是十年二十年的繁华张家，我要的是千年张家。 老疯子有言，昭君祖孙三代，全都是心眼跟针尖一样小的人，这点你从开国九天王，除了我这疯子祖先，全都病死，摔死，赐死就可以看得出。所以老疯子宁愿张家穷六代，也留下那个家规。” 林轩宇摇摇手：“先不说你对我将来的成就高看那么多。就说你为什么不担心我登高位之后，变得跟当初的昭君一样，为了集权大肆屠戮功臣？” 偷偷来到江南的林轩宇为的自然只有一件事：粮食。解决东南可能爆发饥荒的粮食。数量庞大到这种程度的粮食，林轩宇手上又没有钱。整个江南林轩宇能找的只有两个人：曾经送粮想要自己替他除去心腹大患的灵州总督罗平世。可是燕国公当日‘切莫与虎谋皮，反被吞’的忠告犹在耳边，所以罗平世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所以林轩宇找到了一直叫自己‘师叔祖’的张胖子，富甲天下的张富甲。 张富甲面色诚恳：“我是商人，做买卖总有风险，现在看来投在你的身上风险最少。你是张老疯子的弟子，我的师叔祖，与我们张家有这一份情分在。看起来又不像是忘恩负义的人。 还有你地处东南，虽然看似贫瘠不堪，可恰恰因为如此，除了小心眼的昭帝外，不会引来别人的垂涎。最符合张老疯子生前老是念着的‘缓称王，广积粮。’ 你只是南昭大将，支持你不担心像支持国家一样，引来另外几国的仇视围剿。另外就是正因为你如今的地位低，所以我现在入股的话，可以占到的份额就大。我若投一国，那只是喜上添花，哪比得上现在雪中送炭。” 生意等同于赌博，张富甲现在就是用最小的风险，赌最大的收益。 林轩宇对于张富甲的话不可否置，摇摇头自嘲道：“你就不怕投资全部打了水漂？” “怕。”张富甲表态道：“可我张胖子这点钱还是亏得起的。” 林轩宇当年在神武侯里面过的极是凄凉，甚至连一般的家仆都不如。饱一顿饿一顿那是常有的事情，索性生来知之的他，虽然年小体弱可是懂得刨地挖野菜填补肚子，倒也是没有饿死。 在结识了苏可世与齐守虎这两位兄弟后，他们两人知道林轩宇虽然不说，可是内心极有自尊。所以不着痕迹的两人经常会陪着小林轩宇打打野味，挖挖野菜。 常在野外郊外戏耍的三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在一处破庙的菩萨边上挖到了一个小坑。 就如所有武侠小说一般，主角模式开启的三人，就这么简单的获得了了不得的武学传承。一本全部用图画的，没有一个字解释的枪谱。 齐守虎、苏可世再加上林轩宇三个人的武艺都可以说是师承一脉，南昭开国九天王中的帝师张青牛。 自然，这也是张青牛第六代后人张富甲以师叔祖称呼林轩宇的原因。 说来也可笑，当初林轩宇之所以见到这张胖子，还是因为他在江南平叛时，物资奇缺，所以不得已以剿匪扩充军资。于是便在一处名为通天寨的寨子里见到了张富甲。 张富甲当然不会放着好端端富可敌国的商人不当，去做起山贼这没前途的职业来。张富甲虽然平时出门带的好手保镖从来不少，但是那个时候正是张成功起兵肆虐江南之初，等到张富甲察觉到情况，想要撤出江南的时候早已经来不及了。 张富甲手下的保镖虽然数量众多，可是相对于数万人的叛军队伍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已。所以经过一番血战，在乘乱逃出被围困的城池后，张富甲身边的人屈指可数。 大概是如果人倒霉也会塞牙缝的话是真的，落难的张富甲因为身上的贵重衣物，外加上白白胖胖的富态……于是他便成了通天寨的肉票。 机缘巧合，冥冥中谁说不是有命运注定呢？ 张富甲已经答应帮忙，从购粮到运粮，到接收都是很麻烦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就这么站着三言两语就能谈外，所以张富甲请林轩宇上楼详谈。 楼上的三个韶姓兄妹看到了林轩宇，林轩宇自然不会被人注视这么久察觉不到。只是林轩宇并没有见过几人，隔得又太远看不清晰容貌，开始还以为只是寻常茶客而已。 却不曾想就在林轩宇上楼的时候，那三兄妹已经在楼梯口久候了。 “张老板。” “韶家主。” 打过招呼后，张富甲作为主人家率先开口问道：“韶家主乃是日理万机之人，今日怎么得空携两位小姐来我这茶楼闲坐。” 韶花甲也没打算做隐瞒，以张富甲的手段，想要查到自己和谁来这里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今日正好罗总督的公子前来白鹿书院探望先生，于是花甲做了个东，请他来这西子湖畔品茗而已。” 韶，花甲？ 怎么说也在江南前后待了三年，林轩宇自然没可能没有听过这个在江南，江淮，乃至中原都极富有传奇性的名字。 风姿卓越，豪门大阀之主却没有一点盛气凌人的味道，林轩宇看过韶花甲后，再注意到的是他身后的两位。 素手柔夷，却带着雍容华贵，容貌称得上的倾国倾城，想必她就是有着江南第一美女之称的韶韵了。韶韵边上那还未张开的小女孩，按照张富甲所言同是韶花甲的妹妹，只是不知道是排名第九的韶絮，还是第十一的韶熙。 韶花甲主动相见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和张富甲寒碜的：“这两位是家妹韶絮，韶韵。” 韶家的两姐妹给张富甲行了个晚辈的礼，毕竟人家四十多岁的年龄摆在那里。韶花甲因为是韶家家主所以与张富甲可以平辈论交，她们姐妹就不行了。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韶花甲介绍完两位妹妹后，开始问起林轩宇的身份来。 林轩宇毕竟是南昭的朝廷命官，没有旨意擅离职守若是被人知道，多少也是个麻烦。况且筹粮一事事关东南命脉，不可节外生枝。这点张成功自然是知晓的，于是打了个哈哈道：“这是张胖子的本家族侄，现在跟在我身边学着做点生意，长长见识。” 说完，张富甲又转身对着林轩宇说道：“这位就是有着中原四公子之称的韶家家主，小六你快给韶家主见礼。” 林轩宇哪能还不明白，于是恭恭敬敬的对着韶花甲行了一个礼：“张小六，见过韶家主，见过韶家两位小姐。” “花甲岂敢当此大礼，张贤弟以名字称呼花甲就是，何须多礼客套。”韶花甲一边扶起林轩宇，一边心中诽腹：若是以前张小六这么个名字还不奇怪，可是如今张家也算是堂堂名门望族了，怎么可能还给孩子取名的时候，取小六这么个名字。 韶花甲自己在心中早已认定了林轩宇的身份，所以心中虽然诽腹，可也不会直接拆穿。准备与西蜀搭上线的韶花甲当下邀请张富甲与林轩宇两人，前去同坐。 人家笑脸相迎，再加上背后两个娇滴滴的美人存在。张富甲与林轩宇自然不好再过拒绝，毕竟人家一家之主的面子在那里放着呢。 初次见面，又因为心里想着关于东南的一系列问题，所以在双方的寒暄会谈中，林轩宇都是听多说少，将场面交给张富甲来把握。只是他这么想，可不代表着有心与他结交的韶家兄妹愿意他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