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动山河 第30章　繁华生活是梦吗

而傅红衣又不同，虽然他同样也是在那说书先生的口中桥段，知道林轩宇的存在。可是她想起了茶楼前那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还有张有为对林轩宇的重视，若真的无能之人，张有为怎么会将张侑与自己和未出生的孩子托靠给他。 看到林轩宇点头承认后，羡流水疑惑的问道：“您不是应该在东南平叛的么？怎么会出现在江南？”虽然不畏惧朝廷命官，但是对林轩宇，羡流水仍旧用上了尊称。 一听羡流水这话，林轩宇还没回答，心直口快的林三霸就嚷嚷道：“什么东南，按照书里他不是灰溜溜的被大兴皇帝打入天牢了么？” 这个时代交通可没那么发达，很多时候消息只掌握在大人物的手里。别说林轩宇平叛东南的事情，身在西蜀的傅红衣他们不知道是正常的。就连大兴发生动乱南昭皇帝更替的事情，到现在北魏与西蜀的民间还有很多人不知道呢。 “什么书里？什么打入天牢？”这时候倒是轮到林轩宇自己纳闷了。 “不要乱说。”羡流水狠狠的瞪了林三霸一眼，这家伙力大无穷，可就是不长身高和脑子。羡流水先是对林轩宇赔了罪，看到对方不介意后，在林中无事的他索性将《岳州神将大战张成功》这个版本，与江南平叛事情的真正版本都粗略的讲解了一下。 这事的真相很多朝中大臣，包括丞相周瑾，昭帝宋相青他们都被蒙在鼓里，可是在江南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羡流水这个灵州人士知道真相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随后，羡流水还将林轩宇在大兴所为与他如今的身份全都告诉了傅红衣与林三霸两人。自始自终林轩宇都在微笑听着，这些事虽然都发生在今年，可给他自己的印象却是很久以前经历过的一样。 最后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了为什么林轩宇不在东南平叛，反而出现在江南的事情上。 “东南的叛军已经被赶回山里了，康容两州已再无战事。”林轩宇擦擦手，随意的说道：“而我来江南只为一件事，筹粮。” 东南乱事平定的消息，因为那金鸡岭披挂贼的存在，连如今的朝廷中枢都全然不知。自然不可能印发邸报通知全国了。所以突然从林轩宇嘴巴里得知，江南叛军全部被赶回了大山里，三个人都很震惊。 而后面林轩宇说来江南是为筹粮，三人就更加不解了。东南历年来都缺粮的事情并不是秘密，往年都会有朝廷中枢解决，就算需要到江南筹粮，林轩宇不是应该直接去找两州总督莫威与罗平世的么？ 看那日在茶楼下的情形来看，官府根本就不知道林轩宇这个东南经略使进入江南的消息。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会被当成张家乱党，一并围杀。 林轩宇为什么要隐藏身份，不见官府，反而密会张富甲？ 这事情就算是林轩宇也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只能粗略的将东南的情况说了一下：“朝廷中枢在这件事上是指望不上的，而且江南与淮阳官府都不会帮助东南筹粮，反而得知这个消息后还会暗中使坏。至于其中的原因你们就不要过多探寻了，也不是我可以给你们解释清楚的。” 现在距离林轩宇动身出来，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天的时间。东南的储备粮食到底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根本是个未知数，按照先前王兴旭的估计，就算再乐观，也不会超过一个半月。 算算时间，运量回去路途遥远，又不可能像林轩宇单人单马日行千里的速度，无论如何路上运输的时间都要超过二十天。可以说留给林轩宇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可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唯一可能筹集到的粮食，却因为张家蒙难，成了一场空欢喜。 林轩宇说完后，得知东南可能发生数万人乃至数十万人的大饥荒后，傅红衣他们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最大的依仗张家整个完了，张富甲身死西子湖畔，张有为凶多吉少。他们三个现在已经沦落为官府通缉犯，怎么可能有办法解决百万石粮食的筹集。 其实林轩宇并没有走到末路，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可是那条路是他打死都不愿意走的： 投靠林家，将自己打下的东南转手全部送给林单勋。如今的东南容州官员全部死的死逃的逃，权力完全真空，政治、军事、民生全部由自己这个经略使掌控着。 若是自己肯放弃这权力，将容州交给林单勋。轻而易举的掌控一州，并且还包括数万大军，林单勋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哪怕他对林轩宇又多大的成见，多么想处之而后快。 接受容州后，想来林单勋在解决粮荒的问题上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推动朝廷中枢运粮救荒。 这步棋，不到最后的时候林轩宇是不会去走的：不说当年在神武侯府中，林单勋的原配夫人以及他的嫡子林不归，数次陷害自己，想要至自己与死地不说。 就林轩宇自己本身与林单勋就有不可调和的矛盾，不可不报的大仇——杀父杀母之仇。 生而知之的林轩宇就在襁褓中，亲眼看着林单勋这个‘父亲’，指挥神武军将卒将自己的父母活活的勒死后，一把火将他们烧成焦尸。 东南的事情比林轩宇预计的还要坏，事情的起源在数天前的郫县： 一伙三十多人的县民，趁着天黑后冲击粮库。虽然后来全部人被拿下，但是成功冲进粮库的县民还是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以土充米。 当时粮库的喊杀与火光吵醒了很多当地百姓前来观看，不少人都亲眼看到一袋被县民失手划破的麻袋里，漏出来的根本不是大米面粉，而是黄土。 这个消息蔓延的很快，短短的数天时间里，已经传遍了郫县所在的大部分郡县。 东南缺粮的消息俞传俞烈，与此同时市面上的商铺听闻到这个消息，十分默契的一天之下接连提高粮价不说，更有的商铺干脆关门屯粮。这使得当地百姓对缺粮的恐慌越加增大。 这两天时间，王兴旭接连收到各县府禀报的百姓围堵衙门，冲击粮库，甚至拿着农具集结游行的消息。 东南局势连续糜烂，不仅是缺粮的容州，因为留言的关系还导致了康州与容州接壤的几个城池的粮价也是接连上涨，还有越加扩大的趋势。 短短的几天时间里，留守容州的王兴旭与梁朝两人可以说是愁白了头。 幸好前段时间里，容州缺乏的低级县官全都得到了任命，若是没有这些人在安抚民众情绪，恐怕如今的容州早就已经再乱起来了。 在郫县事件后的第二天，王兴旭就已经将林轩宇留下的书信给康州总督卢未生送了过去。收到书信，知晓容州有可能因为恐慌提前而造成饥荒的卢未生，当场二话不说从一州两郡的粮库内紧急调运了粮食五千石。 可是对于如今的容州来说，五千石的粮食放下去无异于杯水车薪，实际的效果起不到。只能做稍微安抚民心之用。 更加令东南心优的是，根据驻守在最接近山脉的天策军回报，就在昨天有两百多夷族人出山，并且与天策军发生了冲突。最终被斩杀大半，其余人逃回了山里。 夷瑶两族接连战场失利，元气大损，若是没有必要半年内都该躲在山里休养生息，恢复元气。准备来年报仇才是，怎么可能会有人出山与天策军发生械斗。 令人担心的不是这股两百人的夷族人，最让人心优的怕是这两百人只是夷瑶两族派出来对容州的试探。 很可能一旦探查到容州城池若是跟以前一样，疏于防守，夷瑶两族就会再一次下山作乱。并且可能是举族进攻。 因为按照张烈与松虎的估计，很可能两族在山里的各寨，随着五六万在外的军队回山后，粮食供给已经出现问题了。 无论这次两百多的夷族人是有预谋的还是没预谋的，都掩饰不了一点：缺粮了。 在丛林里穿梭了五天后，林轩宇一行四人终于钻了出来。 林轩宇身上的伤自然是没有可能好的那么快，特别是大腿处。所以现在的他仍旧是还要靠人抬着走。 而傅红衣、林三霸与羡流水三个人，则是已经好的七七八八，身体没什么大碍了。 四个人在丛林里钻来钻去每个人的衣服都被勾的破破烂烂，脸上黑漆漆的，看起来比路边的苦工好不了多少。走在最前面的是傅红衣，林轩宇则是在木板上被林三霸与羡流水两人抬着。 “大人，我们家小侑儿在哪？” 问话的是傅红衣，她也是只知道张侑在前几天被送到张富甲的一位朋友中玩耍几日，至于这朋友在哪，是谁？傅红衣就不晓得了。 不过到张家遭遇大难，挟持岳州总督莫威逃出来的张有为都没有叫人去找小侑儿，那么就说明如今小侑儿所处的地方很安全，至少不会被满街通缉他的官府轻易找到。 虽说如此，可傅红衣没有亲眼见到小侑儿安然无恙，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放心下来。 “咳咳…在岳州城内。”林轩宇的身体还没好，当天在破庙中开始发烧的他，没死在丛林里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了，如今只是有点咳嗽无力。 傅红衣三人听后，先后惊叫道：“岳州城？那么小侑儿不是很危险？” 岳州总督原本就是南昭朝廷在江南主事缉拿查抄张家的主事人之一，岳州又是他的大本营，肯定搜查甚严，张侑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独自在城中，肯定很危险。 林轩宇在事后问过他们为什么不一路挟持着莫威，好多一张护身符。 其实在当天张有为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一路挟持着莫威，来确保他们自己的安全。可是当日看到皇城兵马司的爪牙恨不得自己杀了莫威，好让官军不再投鼠忌器的样子，看得出莫威这张附身符也不是对谁都灵。 莫威又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胖子，再说他也是一州总督，若是他们真的挟持着他或者杀了他，这对整个南昭朝廷来说都是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