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罂粟岛的那段时光 第15章 夜之岛3

我和伊莎贝尔徒步来到小日耳曼尼亚城外悬崖下的一片沙滩，一座巨大的石像平躺于此，身子已被沙子掩埋了大半，只有脸部和前胸还暴露在外面仰望天空。风平浪静的海面上有的地方露出一两根倾斜着的巨大石柱，我估计它们都是大西洲沉没的见证，仿佛在诉说着那场灾难降临时这里所发生的惊险一幕。大西洲不是传说。 唯独这里缺少了一座永恒之都，我知道永恒之都不可能被移到这里，因为它是血族的代表，还无法跟哈雷路亚相媲美。 我俩飞上悬崖顶部，坐在平坦的绿地上仰望夜空。几艘喷射着火焰的飞艇飞跃远处的城堡与密林之上，飞艇里都是“黑翼天使”青年近卫军，他们负责观察岛上的可疑情况，一旦有陌生人闯入，飞艇上的探测器就会自动发出警报声。如此原始的飞行器上却会有如此先进的装备，这让人不得不为之惊叹。 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在我心中就像是划过一道圣洁的光，使我的心情豁然开朗。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我才意识到，所谓看到的那颗流星只不过是对心灵的一丝安慰罢了，无法抵御未来悲剧的发生。 巡逻的飞艇沿着悬崖边缓缓飞过，上面的探照灯不断扫射着周围的一切。当上面的近卫军看到我们的时候，会向我们挥手示意。这里的一切似乎是那样完美，每一个鲜活的脸庞都是那样充满友谊，我仿佛真的到了一个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苦难的世界，要是把这些事讲给一个人类听的话，他一定不会相信我们所看到的，我希望有一天人类对吸血鬼的恐惧和充满敌意会渐渐消去，既然都属于上帝的杰作，又何必那样充满敌意呢？ 飞艇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远方的浓雾里，所听到的只有飞艇火焰喷射器里发出的嗡嗡声。 “阿历克斯，你在想什么？”伊莎贝尔问。 她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维。“我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够再回到永恒之都。”我说。 “你和我想的一样，我们不能总在这里，阿尔卑斯才是真正养育我们的地方。” “你跟我去欧洲的目的该不会是想回阿尔卑斯山吧？” “说实话真有那么一点儿。” 伊莎贝尔的这句话使我不得不怀念大洋彼岸那座矗立在欧洲之巅的城堡。我很想念它，我找机会重新回到它的身边，去触摸它的每一扇门，每一面窗，每一幅画，每一棵树，甚至每一块石头。伊莎贝尔说得对，那里是养育我们的地方，那里才是我们的家园。“夜之岛”再美也不属于我们，我们就当是游览了一段历史文明而已。 我和伊莎贝尔坐在悬崖最边缘的地方俯视海洋，此时的海面逐渐平息下来，那座躺在沙滩上的巨大雕像的脸部依然在仰望着星空，那根露出海面的石柱依然在被浪花席卷，整个世界是那样的祥和、安宁，月光照在我们恬静的脸上，世界仿佛真的没有白天。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问。 伊莎贝尔看了看我，“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谁了，从那一瞬间起，我就已经不再追求其他任何人了，即便别人是白马王子，我也毫不在乎，我只喜欢你这个混血儿。”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是一样，自从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再向圣母祈求什么更好的恩赐，我只能忠于我的心。”她慢慢地靠在了我的身上，我搂着她的肩。“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比自己的灵魂更忠于自己的东西了！” 现在，伊莎贝尔已经完全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她并不是所谓的“致命的诱惑”，也不是“坠入人间的天使”，她就是血族里的一名普通成员，我相信她很纯洁，也很善良。 我俩在岛上一连闲逛了一个多月，几乎走遍了岛上的每一寸土地，而此时的“夜之岛”已是一片冬天，在遍布云杉的山坡上偶尔还会看到巨雕和史前猛兽出没，忠诚的近卫军每天依旧驾着飞艇在岛上巡逻。原来那些中世纪的大战船只用于休闲，真正用于战争的，都潜伏在水下，好比USO。 当我们想念朋友及家人的时候，巨雕就会载着我们到朋友家去坐坐。 然而有一天，我们在帝王山下的城堡废墟参观时，一艘飞艇飞过我们头顶，然后落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从舱内走下来一名近卫军，说是有重要消息通知我们，当时我就想：“差不多是时候出发了。” 于是我们被接到飞艇上，飞艇的舱内和房子一样，设备齐全，让人安心。近卫军队长哈曼告诉我们一个坏消息，他说：“欧洲近几年以来，吸血鬼猎人的势力日益增大，欧洲大陆的吸血鬼几乎被他们杀绝了，幸存下来的‘黑翼天使’都逃往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格陵兰岛，‘圣婴之血’则逃往寒冷的西伯利亚森林，整个欧洲已经大乱。” “那些狼人呢？”我问。 “他们正在秘密集结，吸血鬼猎人用来对付吸血鬼的那些武器对狼人几乎失去了作用，如此惊心的一场大战，而人类却浑然不知。总而言之，吸血鬼猎人占据上风，也可能是因为吸血鬼太零散了，要是真的集结起来还说不定谁赢谁输呢。” “吸血鬼猎人有多少人？” “这个谁也不知道，有人说他们只有十几个人。” “什么？”我突然发出一阵苦笑，“十几个人，太可笑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哈曼一脸严肃地说。 我也变得严肃起来，“接着说。” “他们的头目是亚瑟·蒂姆，他是一个有着超凡能力的吸血鬼猎人，再多的吸血鬼他也能想办法杀掉，追随他的吸血鬼猎人也被他训练的狡猾多疑。” 我想象着亚瑟杀死吸血鬼时那触目惊心的场面，自言自语地说：“又是亚瑟。” “他的确是个扑杀吸血鬼的高手，这一点我们不得不承认。” “长老们对此事怎么看？” “哈雷路亚的一部分‘黑翼天使’将远赴欧洲与吸血鬼猎人和狼人交战并尽快找到舒斯特，希望能将圣杯和命运之矛一同带回来，还有一部分‘黑翼天使’将去格陵兰岛，因为那里有我们的势力范围，目前那里正受到加拿大狼族的威胁，你父亲和长老们都会前往那里，你和弗兰克带着一部分人去欧洲。” “这可不是小事，吸血鬼猎人和狼人都不好惹，一旦惹了他们，他们会绞尽脑汁把你消灭，我就知道这天早晚会来到。” 哈曼看了看前面的透视镜，“到了，准备降落。” 飞艇降到了一条结冰的河边，我和伊莎贝尔来到被厚厚积雪所覆盖的铁轨边。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列十九世纪的火车拉着白烟从不远处的隧道突然冒出，朝我们驶来。火车过了一座桥梁，逐渐慢了下来，停在我们跟前，释放出的白色气体将我俩瞬间埋没。当白气消去时，我们看到了巫师安东尼，他是这列火车的车长，他见到我们很高兴。此时哈曼的飞艇已经升上了天空，朝天边而去。 “请上车吧。”安东尼十分客气地把我俩接上车。 我们上去之后，火车立刻开动，慢慢飞驰起来。车厢里可热闹了，一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留声机正在播放优美的音乐，这里的乘客大多都在打牌，也有谈情说爱的。陌生的同胞们看到我和伊莎贝尔之后，立刻站起来为我们欢呼，不停地向我俩表示欢迎，我对大家的热心表示了谢意，并发誓永远维护他们的利益。 由于这里实在是太吵闹了，安东尼特意给我和伊莎贝尔找了一节安静的车厢，还为我们送上了热气腾腾的黑咖啡和可口的点心，安东尼还有事要忙，所以他没呆多久就离开了。 我不由得打开窗向外望去，之前我所看到的一切美景从窗外飞驰而过，似乎在向我告别。火车正在经过一座连接两面悬崖的巨大石桥，这座石桥估计要有几英里远，宽度能并排十辆吉普车，它的历史估计要有几千年了。两侧的石栏上都是精美的小型雕塑，它们形态各异。巨大的桥墩直落雾海茫茫的万丈深渊，如同置身于人间的尽头，天堂的开端。 哈雷路亚有世界上最美丽的春天和冬天，我马上就要重返欧洲了，希望多看一眼这里的景象。面对夜空，我大口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感悟着这里冬天的味道，不知何时才能再次回到这里。 伊莎贝尔慢慢地品尝着咖啡，一边说：“这咖啡是从南非带来的。” 我也顺便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我只是不知道产自那里而已，既然你说是产自南非，那就一定是南非。” “你对我这么有自信？” “出于本能。” 她笑了笑，“你可真会说话。” 一刻钟过后，我感到火车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下了。火车里的全体人员都走出车厢。安东尼把我们送进一座叫“巨人神殿”的城堡，这也是“黑翼天使”经常聚集的地方之一。当看到这一切时，我才知道大家伙儿就等着我和伊莎贝尔了。 “真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我向大家道歉说。 父亲看到我来了，只是朝我淡淡地点点头，然后说：“开始行动吧。” 我感到很惊诧，父亲难道就是说这句话吗？我眼看着父亲和其他长老走出神殿。“父亲。”我大喊道，可父亲没有回头。 弗兰克走了过来。“看看你，光顾着瞎逛，父亲找你们俩都快找疯了。” “父亲说什么了？” “还是以前的老熟人，再加上安东尼、卢卡斯姐妹和几十名禁卫军。” “去欧洲？” “梵蒂冈，因为那里是舒斯特去的第一个地方。” “对了，父亲没说伊莎贝尔和我们一起？” “别提了，父亲和格林经过一番商议，他决定让伊莎贝尔和他父亲一起去格陵兰。” “不可能。”伊莎贝尔急忙插上说，“我是不会去格陵兰的，我要和阿历克斯在一起。” “这我说的不算，你去找你父亲问个明白吧，我父亲一开始就打算把你安排到我们的队伍，可后来……” “又是我父亲说的，我得去找他。”她扭身就想去找她父亲好好谈谈。 我一把拽住她，“你去哪里？” “难带你不知道吗？” “我陪你一起，或许我说话会有点分量。” 于是我俩直奔格林的庄园而去。 到了安德里亚庄园(格林的庄园)，伊莎贝尔的母亲莫妮卡很友好地把我们请进去，格林也刚刚到家。 “请坐吧。”莫妮卡一边为我端上了高档的红酒。 “阿历克斯。”格林很热情地招呼我，“我正想给你去送别，伊莎贝尔，你赶紧收拾收拾，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出发了。” 伊莎贝尔恼怒极了。“出发？”她问，“去哪里？” “当然是去格陵兰了。”格林完全没有把伊莎贝尔的个人意见当回事，他的表情看上去很喜欢去格陵兰岛，他以为伊莎贝尔也喜欢去。 “可我不知道这件事。”伊莎贝尔冷淡地说。 格林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什么意思？” “也许你应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究竟想让我怎样你才明白？” “你到底怎么了？” 莫妮卡看上去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问伊莎贝尔：“伊莎贝尔，你这是怎么了？” 我见此紧张局面，便插上说：“安德里亚先生，请允许我插句话。”我看了伊莎贝尔一眼，接着说：“是这样的，伊莎贝尔想跟我们的那只队伍去欧洲寻找舒斯特的下落，顺便将那两件圣物带回来。” “什么？”格林有些怒了。 “我觉得去哪个地方要由您女儿自己决定。” “我已决定去欧洲，梵蒂冈，找舒斯特，找圣杯和命运之矛。”伊莎贝尔坚定地说。 “荒唐，那不是你去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 “我听出来了，你父亲是在为你担心，伊莎贝尔。”我说。 “这根本就没必要，我早就长大了，我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伊莎贝尔说。 “我知道，所以说这件事要由你自己决定。” “好了，别说了。”格林听得有些烦了，“不管怎么说，伊莎贝尔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因为我是他父亲。”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有属于我自己的生活。”伊莎贝尔的语气比刚才更坚定了。 “难道我说话就一点分量都没有吗？” “那之前你们在寻找‘夜之岛’的时候怎么不叫上我？” “毕竟寻找‘夜之岛’的路途艰难，会非常危险，所以你不必参与。” “你总是把我当小孩。”伊莎贝尔完全被激怒了，“难道跟着你就不危险吗？你知不知道自从你们离开阿尔卑斯之后，我们都经历了哪些事情，那些事你根本就无法想象。”顿时她的眼睛里盈满泪水。 “你敢吼我。”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总是想让我什么事都听你的，这样显得我自己却没有一点主见，对我很不公平。” “够了。” “我爱阿历克斯，我不想和他分开，难道你想看到我每天在为一个爱我的人担心吗？”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不管怎么说，我是不会跟你去格陵兰的，你之前也没有跟我有任何商议，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就算你跟我商议过，我也不会跟你去的，也不管在今后我会遇到哪些艰险，我都会去面对的。”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给你解释？” “该解释的你都解释了，反正我不想跟你去格陵兰。”伊莎贝尔的眼泪盈出了眼眶。 “请放心，安德里亚先生，我会照顾好伊莎贝尔的。”我说。 格林看了我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们这是怎么了？”莫妮卡不知所措地说。伊莎贝尔和格林的纠纷让她很难以接受，她的表情显得很尴尬。 格林完全被气糊涂了，他指着伊莎贝尔大骂：“好了，以后我没你这个女儿，你想怎样都行，别也再叫我父亲了。” 莫妮卡想说点什么，但无法插话。 “请你们理解我，真实的我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伊莎贝尔还在辩解，但都是徒劳的。 格林拿起一个杯子朝墙扔去，杯子的破碎声撕裂着伊莎贝尔的心。“你太无知了，你走了就别再回来了，这也不再是你的家。” “我不能永远这样下去，我有自己的想法。” “够了，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亲爱的。”莫妮卡却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丈夫对女儿说出如此绝情的话，“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只是个孩子，干嘛这么认真？” “你怎么不看看她？她为什么对我这么认真？” 伊莎贝尔眼里积满了泪水，这也许是她生平第一次听到父亲对她说出这种刺痛她内心的话，使她伤心欲绝。 “你还等什么？快滚！”格林向伊莎贝尔逼迫道，看上去这次非得把她撵走不可。 这使得伊莎贝尔更加难过，她脸上的泪水不断从脸颊滑落。最后，她平静地说：“正合我意。”随后，她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莫妮卡想把她劝说回来，却被格林喊住。 这使得我不知所措，于是我说：“请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我只能说这些，接着我也走出房门去追伊莎贝尔了。 在屋外，可以清楚的听到莫妮卡因对丈夫把女儿撵了出去很不满，正在与丈夫争吵不休的声音。我只能在心里为他们默默祈祷，不要将这次争吵化为可以避免发生的悲剧。 我顺着伊莎贝尔身上所留下的芳香找去，她是“巨人神殿”的方向而去的，而此时弗兰克正带着我们的人在离“巨人神殿”不远的海滩上集合。 我很快追上了伊莎贝尔，我向她安慰道：“别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不要让其他人看出你的心情。” “干什么去了？”弗兰克走上前来问我，“大家一直在等你们，父亲让我们提前出发。” “我们这不是来了吗？”为了不让他们注意到伊莎贝尔的心情，我只能应付弗兰克。“格林同意伊莎贝尔和我们一起了？” 伊莎贝尔只是不自然地淡淡一笑，没有说任何话。 “这回我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敌人们见识一下我的厉害。”弗兰克一边擦拭着新型子弹说。 “放心吧，那里的吸血鬼猎人很厉害，够考验你的了。”我说。 弗兰克无意间发现伊莎贝尔在擦眼泪。“怎么了？”他问伊莎贝尔，“我哥哥欺负你了？” 伊莎贝尔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摇着头说：“没什么，真的。” 弗兰克看了我一眼，我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不要问了。 弗兰克尴尬地点点头。 “我们有多少人？”我故意转移话题。 弗兰克也立马开朗起来，“人不是很多，只有几十人，但他们个个都是精英。” 我看了看我们的成员，安东尼和沃克尔也在里面，西蒙兄弟和舒尔勒兄弟也在里面，我还看到了那个曾经与家族发生矛盾的玛格丽特，的确都是老熟人了。 这时那艘名叫“地狱王子”号的战船赶到了，我们纷纷上船，开始重返欧洲的第一步。我们都知道这艘战船是不会出现在有人类的地方，一定会有现代化的船只或飞机来接我们。 不过安东尼考虑周到，他提前联系了驻守在贝尼多(一座离哈雷路亚不远的小岛，同属于哈雷路亚的区域)的‘黑翼天使’，使他们派出几架直升机来接我们。 几个小时过后，我们的作战直升机终于来到，我们潇洒地飞进机舱，“地狱王子”号也在几名水手的操控下往哈雷路亚驶去。一名驾驶员告诉我们要先去一个名叫“新百慕大”的岛屿，那里也是‘黑翼天使’的集结地之一。我们必须要在天亮之前赶到那里，因为他们要带着那里的“不死力量”药水。 好在天亮之前我们赶到了新百慕大，还在地下秘密基地睡了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