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负卿 第57章

周宁馨从向言桀的眼中读出了异样的东西，不同于开始的爱慕，而是一种对物品所有权的占据，不知不觉，向言桀也变了。周宁馨微微叹了口气，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在江南遇到向言卿，今日的结局是否就会改写，向言卿和向言桀沦落到今日反目的地步，而自己，也不会因为夹在他们之中，这么累。如果可以，周宁馨宁愿不曾与向言卿相遇。 “小晴，宁馨呢？”向言桀随手从小晴端的果盘里拿过一个苹果，叼在嘴里。“小姐？大概在后苑吧。”“又在后苑？”向言桀翻窗而出，来着周宁馨五次，四次必在后苑。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向言桀站在林子外，便听见周宁馨温韵的唱词传出来。她还真是喜欢这首，咂咂嘴，荡漾着藏不住的笑容朝林中走去。 林中，周宁馨一袭白衣，青丝散落，随风飞舞，宛若降临凡间的仙子。“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斜插犀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望断行云无觅处，梦回明月生南浦。”“啪啪”向言桀鼓着掌，从隐匿的林子走到周宁馨面前。在一旁帮周宁馨伴奏的离言识趣的朝向言桀行了个礼，便退下了。“你怎么来了。”周宁馨微微喘着气，跳了有些时候了。“怎么，你不喊我，我就不能来了？”向言桀在古琴面前坐下，“刚刚唱的是你新作的？”“嗯。”周宁馨点点头，“有点意思，”向言桀琢磨了一下，“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今早起来写的。”周宁馨收了水袖，在向言桀身边坐下来，自然地靠在向言桀身上。“加上你刚刚编的舞，颇有‘此女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的味道。”向言桀抹去周宁馨额上的薄汗，说。周宁馨只是勾勾嘴角，闭上眼，听向言桀弹刚才的曲子。 “宁馨，再跳一遍给我看好么，我都没有看到全部。”向言桀捏捏周宁馨的脸蛋说。“真想看？”“嗯，我给你伴奏。”向言桀拨拨琴弦。“嗯。”周宁馨起身，展开水袖。 向言桀看着周宁馨的水袖上下纷飞，脑海里闪过“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一句。灵动，飘逸，清雅。灵动得仿若手持琵琶的飞天，飘逸得犹如漫天轻盈的雪花，清雅得就像步步生莲的仙子，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出诗里的离合悲欢。周宁馨曼妙身姿，似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似是一片落叶空中摇曳，似是丛中的一束花，清雅如同夏日荷花，腰肢倩倩，风姿万千，妩媚动人的旋转着，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那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美得让人疑是嫦娥仙子，有一份天然去雕饰的自然清新，尤其是眉间唇畔的气韵，雅致温婉。向言桀看得痴了，甚至都忘记了抚琴。周宁馨也不管，只是随着心中的旋律轻跃，旋转，甩袖。丝滑的水袖扫过向言桀的面庞，带着一股诱人的清甜香味。 “如何？”周宁馨曲末似转身射燕的动作，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一曲结束，站起身来微喘，用手拂过耳边的发丝。向言桀还未回过神，盯着目光停滞在周宁馨结束的地方。美，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渗入心扉的美，好像整个人都被周宁馨这一舞净化过般。“向言桀？”周宁馨伸手在目光呆滞的向言桀眼前晃了晃，没有得到回应。“真这么好看？”周宁馨坐下来，问。“好看，”向言桀答得呆呆的，不过绝对是真话，“美，果然是此女只应天上有的美。”“喂喂！我都跳完了，你该回魂了！”周宁馨晃晃向言桀，“啊？哦，嗯！”向言桀终于回过神来，眼前空空，周宁馨半卧在他怀里，眯着眼，看他。“宁馨，我……”向言桀脸上难得泛起红晕，自己竟然这么入迷，连周宁馨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你要是喜欢，你来，我就跳给你看。”周宁馨说。“真的！”向言桀惊喜万分，他好像冥冥感觉到，周宁馨有些喜欢他了，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周宁馨在回应。 “小姐，你这么骗着王爷真的好么？”小晴实在不忍看着向言桀的痴情被周宁馨这样利用。“骗？那你告诉我，不骗，要怎么救他。”周宁馨转过身，脸上竟是两道泪痕。“小姐，你……”你刚刚站在窗边，竟然是一直在哭么。“你告诉我啊！”周宁馨吼道，她也不想这样欺骗向言桀的感情，可又有什么办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向言桀一步步走上不归路。“小姐……”小晴走近周宁馨，抱住她，抚着她的柔软的发。“我不想这样，小晴。可是，我没有其他办法。”周宁馨的泪打湿了小晴的衣襟。“小姐，对不起。”小晴不禁为自己刚刚质问的口气感到愧疚，周宁馨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挽回曾经的向言桀。 “他喜欢听我抚琴，我就抚给他听；他喜欢看我跳舞，我就跳给他看；他喜欢我写的诗词，我就写了送给他……我做的难道还不够吗？他为什么还不满足？我就有这么吸引他，值得他为我压上此生？”周宁馨埋在小晴肩头，声音闷闷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他难道看不出来，他已经不爱我了，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在用为了我为借口。”周宁馨吸吸鼻子，“他只是想从向言卿手里得到我，仅此而已。”周宁馨感到一阵悲哀，第一次见向言桀的时候，除了讨厌没有半点别的感觉，但现在，一切都变了，两个人的命运线纠缠在一起，向言桀硬生生闯入了她的世界，定要在她的未来留下自己的印记，拦不住。 “小姐，别想了，睡吧。”小晴拍拍周宁馨的背，“王爷会明白的，你给他一点时间。”小晴安慰道。“不，他不明白。他若明白，就不会搀和令宰相这趟浑水了！”周宁馨握紧了拳，这是她最无法接受认同的地方，令宰相什么意思，向言桀难道看不出来么，向言桀难道打算拉下向言卿，做一个傀儡皇帝，做一个沉醉于温柔乡的昏君么！“他怎么能这么天真，我很失望，小晴，你知道吗，我对他，失望透了，从他告诉我打算逼宫起，我就对他失望了，无论他现在为我做什么，都只是在不停地加深我的失望感，他是不是定要等我对他绝望了才满意！”“小姐，别说了。”小晴听不下去，周宁馨为向言桀考虑得太多，向言桀什么都没有察觉，他已经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