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冥乱 第7章 度我成魔

此刻，体内的那条黑色的毒龙动动了动，我全身的狂躁突然一扫而空，头脑变得冷静非常。 远处的黑土，也不见他有何动作，直接在没过膝盖的灰色土地上冲天而起，然后跳了出来，黑芒再次暴闪在暗冥界灰色的天空，如一道绚烂的烟花，炸开了生命的璀璨。 我伸脚向前一瞪，全身向后猛退，空间戒指一弹，我左右两手被子弹和小冲锋枪塞得满满的。 呼呼呼—— 耳畔的疾风刮过，我急速地后退着，手影如风，咔嚓一声，我装好了子弹。 唰唰唰，我学着曾经看多的电影中美国西部牛仔将手中的枪滴溜溜的一转，笑对黑土，送给我为在这暗冥界遇到的第一个人带来的第一份见面礼——子弹炒人肉。 黑土悬在空中，我知道，他一定有麻烦了，至少，我这么认为。 因为，很多人都知道，有一个百步穿杨的使枪小子，他的名字，叫老枪。 可是片刻之后，我知道，我错了，曾经的我们国家的一个领导人告诉我们说，“在战略上要蔑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看来，我在十几年的寒窗苦读中还是没有领悟通透这一句话的深刻含义。 只见黑土手影如风，黑芒闪动，也不见有何兵器，而空中，却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看得我眼花缭乱。 “好！”我忍不住叫道。一边后退，我一边嘭嘭地给黑土送去了我的见面礼。只见他手影连动，脚下黑芒暴闪，往空中一跃，就要向我扑来，我赶紧增加火力。 机会并不常有，我要将这个威胁着我的家伙灭杀在空中。 但是，大出我意料的是这家伙居然脚下黑芒大盛，确是停在了空中，就这样和我僵持着，如履平地。 “不好！”我脑中突然划过一个不好的预感。再次抬眼望去，只见黑土眼中闪动着痴迷的火花，手臂左劈右档，全都准确无误地将那些夺命子弹大飞。 好快的身法，好快的反映速度！我心里大骇。 “不行，千万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我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继续飞射子弹，而也在此时，我的手上，再次划过一道冰冷，圆月弯刀再次出现在了我的手上。 咚咚…… 我双脚划开，大地沉闷的声响传来，须臾化飞龙，脚步化出完美的七步流星，飞快地向黑土冲了过去，在离黑土一丈多远的地方，我冲天而起，圆月弯刀祭起，紫芒闪过，在轰鸣不断的枪声中，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我的视野，灌注了强横紫气的圆月弯刀带着恐怖的异啸如九幽厉鬼一般划破长空。 我热血再次沸腾了，疯狂地咆哮起来，一道璀璨的刀芒闪动着妖艳的色泽，如一轮弯月，唰的一声急划而去，下一刻，我就能看见了它与黑土的腰身融为一体。 拼尽全力，我一定不能让这个莫名奇妙的黑土在这样的境况下作出什么停留，以目前的情况看，黑土的修为深不可测。 但是，我对我自身的状况却异常模糊。在我很小的时候知道我已经须臾成，这是第一层家传的内功心法，而几乎于此同时，有此一种说法：须臾恒，须臾化永恒——须臾诀的第二层心法。并且，我达到了。 而就在刚才，我醒来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知道了另有一重境界——须臾化飞龙。但是，让我感到诧异是，我的体内，并没有什么巨大的变化。那条黑色的毒龙，那天夺我性命的那条黑色毒龙，仍然垫伏在我的体内。试着将它逼出体外，却毫无功效。但是，奇怪的是，它现在却变得安静不已，一动不动，垫伏在我经脉中，如远古的凶兽沉沉地睡去了。但是每一声轻鼾，都会让我感觉到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在颤抖。 面对深不可测的黑土，我知道，我只能将我的所有看家本领都拿出来。希望，还能与他有的一拼。 铿—— 我听见一声金石交击的声音，黑芒山闪过，一只黑色的手掌居然挡住了我这弯刀划过的轨迹。 黑紫两色能量光芒闪动在我们的中间，照耀着我们的脸庞，我看见黑土的脸上却荡漾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他看着我，说：“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啊…——”他又一次发力，将我的长刀推开。 彼此，我们分立在两旁。 “你的手……？” “哈哈……”黑土仰天而笑。“所有火焰天的人都一样，身如玄铁。一般的子弹头，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唔……”黑土突然认真起来，微笑着道：“你很强，但枪法一般。不过，我仍然谢谢你，躲子弹很好玩。”他话语如比我经过的任何一个冬天都要寒冰。 “啊…——”我气急，心里暗道：老子就不相信，我老枪劈不开你个死泥黑土。带起一道紫光，我拼命地向他冲去。 “哈…呀——”黑土大叫，身化一道流光也向我杀来。此刻他双眼突然黑芒闪过，森森然的黑气鼓荡而出，看来，那一双黑手向我轰来。我挥舞弯刀，如一条紫色的飞龙，咆哮着伸出了罪恶的爪。 “嗖——”在我们即将碰撞的时候，黑土突然跃身而起。翻过我的头顶，双脚狠狠地蹋在我的后肩上。 一阵巨大的力道透过我的身体，我再也把持不住身体的平衡，呼的一声摔了出去。如一个沙包一般，咚的一声闷响，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暗算我！”我气哼哼地拄着圆月弯刀站了起来。 黑土背我而立，扬起罪恶的双手，对我朗声说道：“这不叫暗算，你们地球人不是说，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吗？” “哼！”我冷哼一声，冲锋枪已经再次回到了我的手上，“好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嘭嘭嘭…… 一窜闷响过后，我终于将我的见面礼送给了黑土。 “我说过，你的子弹对我没有。”黑土愤怒地咆哮。 “哦，可能你不知道，地球人还有一招叫做‘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说完，我也哈哈大笑。 呼……黑土后仰，身体在空中一旋，以一个潇洒之极的姿态转了身，面向我，确是也笑了起来，虽然，笑容中，带着一丝浅浅的怒意。 “告诉我，你希望在这样一个世界得到什么？”黑土问道。同时，向我走了过来。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站在原地，心中默念咒语，在极短的时间里抛出了几个碗口大的火球。 “你为什么要和我打？”黑土已经伸出了拳头，舞动如风，正不紧不慢地和我对峙着。 “因为你的眼睛和你一举一动告诉我，你不是一个好人。”我舞动着手里的弯刀，拼尽了全力才能勉强抵挡住他凌厉的拳影。 “可是，你有信心打过我？”黑土面色阴沉，无比自信地说道。 我知道，他说的没错，现在，我肯定没有他厉害。 “你的行动也告诉我，你也杀过不少人，而且，杀人不眨眼。”黑土回道。 沉默了一会儿，我说：“那又怎么样？” 黑土手上的黑芒璀璨，而整个人看上去却轻闲不已。“轰…”他突然变拳为掌，掐准机会一掌将我轰了出去。 “嘭…——”乱石穿空，我看见一团磨盘大小的石头被我压得粉碎。看来，我的肉体也强横了不少。不过，这一压，确实让我叫苦不迭。气血翻涌之后，哇的一声，我吐出了大口鲜血，喷洒在暗冥界灰色的土地上，浇灌着我那灰色的信心和求生的欲望。 “嗷……”我咬着一牙，震怒不已。 黑土站在原地，对我说道：“暗冥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玩，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永远消失。二、去为我完成一个任务。” “告诉我……你的酬劳！”我豪不畏惧。 “你的生存的权利！”黑土回道。 “可我已经死了。” “是死了，不过，你没死，至少现在没有。” 我一时被他无厘头的话搞得晕头转向，怒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仍然漫不经心地说：“死，不过是一个分界点而已，是我将你接到暗冥界的。所以你并没有死，只是穿越了时空。” 我冷哼一声，冷冷地盯着黑土，心道：我，老枪，从来不愿意服从于任何机构或者团体。 所以，我默默地聚集体内残存的真气，以丹田中的能量为引，穿过奇经八脉于十二正经，我感觉体内的每一条筋脉内，能量不断地聚集起来，不断地壮大，渐渐地，如一条咆哮的巨龙疯狂地在体内运转。但同时，那条黑色的毒龙也仿佛活了过来似的迅速地在我的四肢百骸游走着。追着紫色的真气游走，并不断地壮大，张牙舞爪似乎要将之吞噬。诡异得让我都不敢相信。 默念咒语，许多火系的魔法元素向我汇聚而来，手中的弯刀，渐渐地变得流光溢彩。 “啊……”我的额头上一粒粒汗珠豁然一下冒了出来，强大的能量风暴在我的体内不断地壮大，仿佛每一刹那都要破体而出，将我化为灰飞，我仰天长号。 漫天刮起一阵大风，一股强大的精神威压如绝提的洪水一般疯狂向四野漫延，让四处弥漫的死亡黑雾的荒野，顷刻间如九幽地府一般恐怖。 黑土站在远方，冷冷地看着我，没有一点行动的意思。 “呜呜……”怒号的狂风不断地盘旋，声势浩大如一声声低沉的龙吟，仿佛一头神威凛凛地巨龙正在慢慢地舒醒。 “啊——”我几乎已经控制不住体内横冲直闯的两股能量了，但是浩荡的魔法元素以及强横的能量仍然在不断地壮大，仍然没有达到极限。可是我已经忍不住了。狂暴的火系元素在体内乱穿，五脏六腑剧烈地疼痛每时每刻都在噬咬着我的灵魂和肉体，让我汗如雨下，痛苦到了极点。 呼啸的风吹起我凌乱的头发，冰冷地绕过我光溜溜的臂膀，呜呜的哭泣，我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在我痛苦万状的灵魂深处，一眨眼间，仿佛经历了千年万年，熊熊地大火在我的心间一层不变地燃烧着，炙烤着我孤单的灵魂，我斩断的红尘滚滚，再一次如那绝了堤的洪水，带着雷动九万钧之力，咆哮着从高高地幽冥上冲了下来，似乎要将我永远的吞噬下去。 我的子弹，此刻，再也无能为力如我曾经那般豪气干云地射穿那看不透的红尘，以及那些如烟似雾的往事。 恍惚间，我听见小襄扬起那张纯美的让我灵魂为之颤抖的脸对这高天之上洒下万点金光的朝阳对我说：“一路平安！” 恍惚间，我听见老K手里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叼着烟对我说：“老枪，你，是一个我见过的将生命安放在爱情和厮杀中最多的一个人。” …… …… 在万千年的沉默与孤独堆砌的城堡中，熊熊的大火深深地灼伤了我的灵魂，吞噬了希望的甘露。我看到，那纷飞花丛中的蝴蝶蜜蜂，雨后初晴摇曳在荷尖的清露，姹紫嫣红开满春天每一个山岗的花儿，熟悉温馨的笑脸，飘渺的裙裾离我渐渐远去。 我伸出手去捞，却如捞起了水中的月亮一般，怎么也捞不回来。 …… …… “嗷……”一声清晰的龙吟在我心底响起。我看见，那条紫色的龙竟然完全被黑龙吞噬了，此刻，它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势在四肢百骸欢快地闪烁着无数紫色的光影向着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奔涌而去，如此的狂热，但整个气势，却如我的心情一样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如一个多年未见的那朋友突然造访，共奏一曲高山流水。 脚动如风，离地而起，我双眼变得漆黑如墨。全身紫气一扫而空，瞬间转为袅绕不休的黑雾，一面高宽一丈厚约一尺的红色火墙带着异啸狠狠地向黑土压了过去。于此同时，我身化一条黑龙，张牙舞爪虐气横生，如洪荒古兽荡起滔天煞气向前方杀去。 这等威力这等威势，甚至连我自己都不敢想象。 还不等黑土有甚动作，眨眼之间，我已经冲到他的面前，巨大的火墙瞬间吞噬了他的身影。于此同时，我带着千钧的冲撞之力将圆月弯刀直刺向前。 轰，如炸弹一般，黑色的光芒突然冲天而起，一面巨大的实质化的圆圆的物体挡在了我的身前。 那居然是魔盘！！！ “轰！” 天地失色，整个大地一阵晃荡，声震四野，力撼九幽。灰色的土地上顷刻被炸开了了一个恐怖的圆形大坑，直径足足有七八米。 我却感觉自己仿佛撞在一块无比坚硬的铁墙上，骨头似乎都碎裂了。右肩如遭万斤重锤敲击，胸前的骨头和内脏仿佛都被震得碎了。混乱中，我看到了手中的圆月弯刀一节节地化为粉末。合着乱石飞动的细小碎末，洒向四方。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我眼前一片昏暗，险些晕了过去。巨大的烟尘纷纷落下，在我健硕的肩膀上沉积了厚厚的一层。 我的右肩上，有一个恐怖的伤口，涓涓的血水如大河奔流，浩荡而出而出，和着漫天灰暗的尘土，嗒嗒落在地上。 朦胧中，我看见黑土仍然安静地站在大坑的另一方，在他的左胸，有一个圆月弯刀留下的大洞，黑色的液体地从中间流了出来，浸透了他的衣衫，啪嗒啪嗒落在他的脚背上。灰色的土地上，诡异的黑，蔓延开来，森然的黑雾升腾而起，化作浓重的黑雾，消散而去。而此刻，他的双眼闪动着冰冷的光芒，一股肃然的杀气浩荡而出。 黑土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脸上仍然荡漾这着恶毒的笑，一字一顿地抛出了那凉到了我骨髓的话语：“我说过，你现在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不过，你燃烧生命只能来对付我，居然将我打伤，拥有这份实力，你也应该感到傲气了。” 我狂发乱舞，双眼血红。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洒在妖艳灰蒙蒙的暗冥界之天。体内的黑龙气若游丝，垫伏在丹田中，仿似一个受伤的孩子，沉沉地睡了过去。我双手沾满了黑色的液体，却是油尽灯枯。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中仿佛被扎进了千千万万颗细细的毒针，似乎顷刻间就能击溃我最后的防御。 但是，体内真气空空如也，仿佛被生生地抽空了一般。好想大声的呻吟，但我做不到，以为我一丝力气都没有。强烈的倦意袭击这我的大脑，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一切仿佛都过去了，在我的心中，我看见我的灵魂彻底冰冷了下去，封冻了这一生牵挂和渴盼。曾经纠缠不休的那些恩怨情仇，欲望纷争伴随着耳畔呼啸而过的清风，弥漫不休的死亡黑雾缓缓远去。我面色一如暗冥界灰沉沉的大地，永远阴沉了下去，没有一丝生气，比之千年不曾开启的古井还要阴暗。 冷冷的，我看着站在远处的黑土，等待着真正的死神最后的裁决。如果，他是死神的话。 可是等了很久，也不见他有何异动，只是那样站着，那散发着浓重杀气的双眼渐渐平静了下来，远远地站在大坑地另一边，黑色的长袍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波动。一如我刚刚睁开眼时的模样。 良久，他缓缓地开口，一字字如惊天狂雷在我耳边炸响：“我已经度你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