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征途 第十章　牧群牛小英雄结拜（六）

那汤和对朱元璋此时已是八分折服，只他部勒群童已久，心中虽服面皮上却怎好说服人就服人？于是他偏偏嘴犟道：“现今我还是不服，待你让我等饱餐牛肉又安然无事后我方才服你。然则现今众人皆有调度，你却不安排于我，那便是你的不公了，还要我如何服你？” 朱元璋闻得此言，已心知汤和之意，便道：“汤大哥莫急，既然你如此道来，我便命你带余下众弟兄速去准备干柴、枯草，切记：要细枝如棍粗着若干，要粗枝若干，这一节甚是重要，汤大哥，此间你路熟，要速去速回。” 汤和是聪明之人，明白朱元璋用意，自去带人准备干柴、枯草不表。 却说众人按照朱元璋分派各自忙开，朱元璋居中指挥。周德兴最先用蛮力同众童将一牛犊捆好拎出，朱元璋正在担心汤和一路人手不足，见这里恰好腾出周德兴一拨，连忙对他道：“周大哥辛苦，你留下三人在此管束众人牛群，再带上其余人等前去相助汤和等准备薪柴”，周德兴领命前行，临行前朱元璋见他与汤和数次相争，担心他二人相见会生口角致使耽误时间，又特意吩咐周德兴道，“周大哥，那汤和日后也定是我等的好兄弟，周大哥你此去万勿与他口角相争。” “哈哈，兄弟放心吧，哥哥知道了”，周德兴领数童前去相助汤和不表。 朱元璋眼见得日渐向西，心中顿时着急，心想：如若是徐达、汤和等人不能速去速回，必然延宕到夜中，倘不能及时回去清点，员外必然生疑。但又转念一想，倘若按时回去清点，又要符合牛犊受惊奔跑坠崖一说，倒是夜间回去可以显得我等已经竭尽全力阻拦惊牛，反倒有一番说辞，如此，倒还是夜间回去的好。他正如此来回盘算着，却见徐达一路正带着器皿等物上山，那徐达果然心细，慌乱之中竟然还从家中带来干盐。 朱元璋见徐达完成调度，甚是欢喜，正欲再派他前去唤回周德兴杀牛。却刚好周德兴、汤和二人备好干柴、枯草，一路有说有笑而来，原来那周德兴、汤和俱是少年英雄，无非打的数架，又无甚仇恨可言两人英雄之气相投，自是前怨尽消，相谈甚欢。 朱元璋见各路均完成调度回来，那周德兴又与汤和和好，心中大喜，又再分派众人道：“众位兄弟辛苦，天德。你速带二人到半山腰上燃放爆竹”，徐达领命前去。又令众人道：“众位兄弟，待我等听得半山腰爆竹响，便一齐向山下大声呐喊道“快追啊，牛跑了！牛受惊跑啦！”他又令汤和架柴生火，恰以粗枝为两柱，以细枝为横梁，中间堆以枯草引火。又令周德兴杀牛，旁边诸童以盆盛血，至于一旁，再令周德兴等切去牛头、牛尾，剥下牛皮，再依前所言将牛肉剥离牛骨。这时徐达炮响，众人皆齐向山下呐喊如令。 这时汤和生火，周德兴杀牛割肉已毕。朱元璋又令众人将牛皮裹牛骨架，与牛头一道扔下山崖。又待得徐达归来，众人皆以为将分肉烤食，于是肃静站立待朱元璋发令，不料朱元璋此时反而沉着脸，厉声喝道：“来人，先把汤和给我绑起来斩了！” 原来这是当时濠梁间小儿的一种游戏，当时天下大乱，豪杰四起，就连小孩子的游戏也时常模仿行军打战，不但可以杀头（其实只是用高粱叶子将脖子一划），而且还有将军、元帅、皇帝。这也毕竟是小孩把戏，其时朱元璋此时只是一个十龄牧童，如何能斩得了汤和，只是想杀杀汤和威风彻底将其折服。旁边周德兴、徐达众童都未反应过来。汤和最初也未料到朱元璋会有此一变，待他回过神来，愤怒异常，指着朱元璋骂道：“好你个朱重八，你竟然兔死狗烹，定是见我完成任务，你却有心不让我吃肉，公报私仇！你凭何斩我，我却不服！不服！” 朱元璋质问汤和道：“汤和，我如是说出你三大可斩之处，你服不服斩？” 那时徐达、周德兴已将汤和又押了起来，汤和挣扎着道：“朱重八，你且说来！” “好，汤和、众兄弟听真，近日我斩汤和绝非处事不公，我与汤大哥亦无冤无仇，实在是这汤和有三大可斩之处。第一当斩，汤和你即为众兄弟统帅，理当友爱众人，奈何你倚强欺弱，屡屡欺凌比你年弱的兄弟，众兄弟说汤和此处当斩不当斩？” 汤和最初纯粹是以武力征服众童，对于如何徐达这样不服他的牧童自是常是欺凌，朱元璋如此质问，当下便有许多牧童心中同意，只是碍于汤和威望，不敢公开表示。那汤和却也是敢做敢当的角色，众人虽是默不作声，他自己却大声道：“这一条说得好，我固当斩！” “好，那我再说你第二条当斩之处。汤和，你即位众兄弟统帅，众兄弟私物你理当替他保护，今日你为何以武力殴打徐达还夺他书本？众兄弟说此一条，当斩不当斩？” 众人都知道朱元璋这其实是在替徐达出头，因此谁也不做声，只是又看着徐达、汤和如何应答，汤和答道：“这一条却是我不对，我听闻徐达兄弟有一部《孙子兵法》，心中很欲观看，却又难以启齿，因此动了蛮力。罢了，徐达兄弟，今日之时事，是哥哥我对不住你了。” “好，那我全将此一条的决断之权交与徐达兄弟，天德”，朱元璋问徐达道，“你意下汤和这一条当斩不当斩？” 众童此时都眼看徐达，望他向朱元璋求情，徐达也深知次意，他向朱元璋答道：“哈哈，多谢朱大哥主持公道，不过小弟以为汤大哥不过是在和小弟闹着玩，不应因此处以重罚”，徐达又对汤和道。“汤大哥，都是自己兄弟，你如欲观书，只管向徐达来借，我定然应允。” “是是，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算了吧”，这边周德兴也在为汤和求情。 “好，既然天德、周大哥都为你求情，这一条便放你过去。现且说你第三当斩之处，汤和，我来之前，听闻员外亦将众兄弟委托你管，你既为众兄弟统帅，理当公平处事，奈何众兄弟若是对你有不服之处你便屡屡向员外告状，如此公私不明，处事不公，你当斩不当斩？” 朱元璋这一条说中利害，不但众人心服，就是汤和也无言以对，只是嗫嚅道：“当斩。”朱元璋见大众无有不服，当即喝道：“来人，将汤和推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