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征途 第十二章　辞牧牛众兄弟上山学艺（一）

待众人饱餐牛肉已毕，朱元璋又命众童各自下河洗浴，洗去一身牛肉膻味。他与徐达等三人商议道：“如今我等需一人向员外禀报情况，我欲亲自前往，周大哥手执断尾与我一同前去，各位以为如何？” 徐达沉思片刻，对朱元璋说道：“三哥，我以为大哥前去自是绝好，他年龄力气都最大，若他前往则可推说是他亲自拽住牛尾，于情于理员外都容易相信。只是三哥你若前去，却是大大的不妥。” 朱元璋问徐达道：“四弟，你且说来我去如何不妥？” “三哥，你今日新来牧牛，员外难以相信与你，若你前去，他自是首先怀疑你。且纵使他终无证据把柄，虽然拿你无可奈何，可是必定怀恨于你，或是将你辞去或是日后寻你一朝之错相报此仇。” “哼，怕他个屁啊，多大个牧牛童，老子早不想干了！大不了就走”，周德兴早不欲继续牧牛，只是他食量巨大，家中无法养活，牧牛尚且可以吃得饱饭。方才他听闻朱元璋道可以一起上山到皇觉寺学艺，顿时心中神往，便不再想牧牛，他又对朱元璋说道：“三弟你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去是留哥哥都陪你，若是实在不行，我就说是我周德兴一人所为，看他刘大秀能奈我何？” “大哥说的是，如今天下纷乱，遍地英雄起事，你我兄弟还怕找不到安身之处？他若是敢逼人太甚，汤某就反了他娘的！” “大哥情义小弟心领，小弟定生死与大哥相伴”，朱元璋听得周德兴说万一不行就要主动站出替自己承担罪责，心中很是感动，又对汤和说道，“但事且尚不至于如此，二哥也休要着急，我等就算要起事，也当是为天下黎民驱除胡虏，若传出为偷吃一牛而起事，便不是英雄行径了。且众其他兄弟家都在山下，若我等鲁莽从事一走了之，固然是毫无干系，可是那刘大秀在本地颇有势力，定会与我等家中父老为难，如此，岂不是遗祸父兄？所以为今之计，还是依我之前所言瞒住员外为是”，朱元璋说完又沉吟道，“四弟所言有理，只是我若不亲自前去，换其他兄弟我却断然不放心。” “三哥，你看小弟我去如何？”徐达见朱元璋为难，主动请命道。 “你？” “对，众位哥哥，我去实是再合适不过”，徐达解释道，“一则我年龄最小，众人又皆知我素来牧牛喜欢看书，因此若爆竹爆炸，说我牛群被惊吓最是可能；二则，我既然年小，想来员外万不会料到我有胆量宰杀牛犊，且牧牛已久，从未出事，如今年幼追赶惊牛不及，也是情理之中。况且此间除三哥外，我最熟悉说辞，若我同周大哥前去，当可无虞。” 徐达剖析透彻，朱元璋见徐达沉稳有谋，却也放心，众人又再次商议好各自说辞。即令徐达、周德兴二人手持牛尾前向员外禀告，又令汤和速去下山归还所借器物，朱元璋又带余下众人掩埋火堆等不表。 且说徐达、周德兴二人见到员外刘大秀，那徐达好生机敏，还未说话，当即放声大哭起来。刘大秀正恼火众牧童今日延宕，至今尚未有一人牧牧牛归来，好容易回来个徐达、周德兴，却又不说话只是哭哭啼啼，一拍桌子怒喝道：“徐达，你哭什么，为何你们今日牧牛，竟无一人归来？给我从实招来！”又问周德兴，“你手中所持何物？到底怎么回事？！” 那徐达却不作理会，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一边哭一边故意嗫嚅道：“启禀员外，徐达今日牧牛，本来无事，傍晚即可归来点卯。谁知，呜呜……”，徐达边哭边说道，“谁知行到溪谷正欲洗浴，忽然不知何处有爆竹巨响，那时我尚在看书，未及反应。群牛却已受惊，四散往山上奔逃，我当即在后追赶，怎奈年幼无力，却赶不上。追到半山腰，只得呼唤周大哥等人前来相助，呜呜……”，徐达说着又哭，却似被吓得说不下去一般。 那刘大秀被徐达哭得不耐烦，见周德兴在一旁，转问他道：“周德兴，我来问你，徐达所言，可是实情？” “徐达所言正是实情，我等比徐达走得快，所以先到溪谷洗浴，忽然听得一阵爆响，牛群也惊乱起来，所幸我等已将牛群拴好，不至于走失。正在庆幸间，忽然听得徐达在半山腰哭喊求助，我来不及穿衣就同众人一道奔跑前去相助。” “那为何只有你二人归来，其余人何在？”刘大秀质问道。 “呜呜，禀员外，我等。我等，呜呜呜呜”，徐达不等周德兴回答，抢先哭着说道，却又故意哭泣说不下去，好一会，他略略止住哭，抽噎道，“员外，待众位哥哥跑上山助我时，牛群已经惊散，我等好不容易找回牛群，却有一牛奔向山崖，众位哥哥相救不及，当时只有周大哥腿快，拽住牛尾，只可惜，呜呜……，只可惜周大哥拽断牛尾，那牛，那牛，还是坠落山崖。我等见得不能保护牛犊，因此害怕，延宕至今不敢归来，众位哥哥怕员外责罚，因此统不敢归来，要我和周大哥先行回来向员外汇报，呜呜……”徐达是一边说着哭，哭着说。 那刘大秀听得徐达说有一头牛掉到山崖之下，顿时心疼的不行，气得七窍生烟，他看见周德兴手里还拽着牛尾，骂道：“你，你们这帮兔崽子！周德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拿来我看！” 周德兴将断尾呈上，一边解释道：“员外，这便是德兴当时所抓住的牛尾，请员外过目。” 刘大秀看到这一截断牛尾，险些没有气过气，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缓过神来，却只是无力说道：“快，快去请账房先生来，一同前去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