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征途 第三十五章　闯徐州说反芝麻李

“这有什么奇怪的，濠州一带有谁不恨撤里不花的，撤里不花这个胆小鬼，名气这么大却只敢杀老百姓邀功，我爹娘就是死在撤里不花的乱军之下，濠州不只是我，多少人丧生于撤里不花！就连濠州元帅郭子兴都不是撤里不花对手，是后来皇觉寺来了个和尚朱元璋，一下子就杀死了撤里不花，这样的大英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有朱元璋厉害吗？你要是有朱元璋厉害，我就认你做义父”，沐英说起朱元璋事迹，满是崇拜，却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看起来不那么厉害的丑和尚正是他口口声声提到的大英雄朱元璋。 “哈哈……”，朱元璋大笑道，“孩子，跟我走吧，朱某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我便是你说的朱元璋，我有心收你做我的义子，你现在就跟我走吧”，朱元璋越看沐英越是喜爱。 “你便是朱元璋？爹爹在上，请受沐英一拜！”沐英一听到眼前这个要收自己做义子的和尚原来就是自己常说到大英雄朱元璋，当下激动万分，跪倒磕头就拜。朱元璋甚是欢喜，扶起沐英，将他收拾好后，父子二人一路相伴往前往徐州。 又过得两日，朱元璋、沐英二人来到徐州城下，朱元璋向城上守卒禀明身份要求见元帅芝麻李二，守卒通报后开城放入朱元璋，来到元帅府面见李二、彭大、赵均用三位元帅。 徐州元帅府唤作霸王楼，朱元璋、沐英来到霸王楼，抬头看去宛如一个小城楼，从楼上垂挂着一幅巨幅对联，只见上面写着“虎贲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龙飞九五，重开大宋之天”，朱元璋停下脚步，细看看了对联，心下想到：芝麻李好气魄、好雄心！只可惜见识不足，徐州本不是久居之地，他想往幽燕之地发展更是难上加难。至于大宋，时隔已久气数已尽，又岂能恢复？ 原来徐州军当年起事的时候，元帅李二家中只有一仓芝麻，尽用来侦缉灾民，因此颇得民心，故而人称“芝麻李”，一同起事的还有两个副帅彭大、赵均用。 朱元璋走进霸王楼，来到帅厅，但见的大厅上端坐的便是芝麻李二，旁边左右陪坐着副帅彭大、赵均用。朱元璋上前行过礼，呈上郭子兴亲笔书信，李二看过书信后，似笑非笑的问朱元璋道：“你们濠州军进来很厉害嘛！连撤里不花都败在你们手下了，看来脱脱也不是你们郭元帅的对手咯，这次来又何必求我们徐州军呢，徐州城小兵微，粮草也不足，真是爱莫能助呐。” “哈哈，李帅误解我家元帅的意思了，我家元帅此次特意吩咐小将申明来意，此番前来是我家元帅念及与李帅多年并肩抗元的情谊上，有心相助李帅，拯救徐州城于水火之中的”，朱元璋不卑不吭的答道。 “拯救徐州城于水火之中？哈哈，你们听到没有，这小子自身难保竟然还说要来救我们”，赵均用一拍座椅笑着对李二、彭大说道，二人也跟着哈哈大笑，李二又对朱元璋道：“朱元璋，你来之前我也听闻得你也是一位英雄，听说你刚到濠州就阵前挽救危局斩杀撤里不花一战成名，这次又见你孤身一人闯出重围来到徐州，确实也算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了，怎么连你也会说这样没头没脑的话？现在谁人不知你们斩杀了撤里不花，朝廷恼羞成怒，定要限令丞相脱脱带兵扫平濠州城，你们濠州此刻是危在旦夕，应该是你们濠州急待救兵才是。我们徐州虽然城小兵微、粮草也不多，但是本帅料想我们徐州的兵力总是要雄厚与你们濠州，而且城池也比濠州城要高要深，所以你怎么能颠倒是非，反倒说你这次来是告诉我们你们郭元帅要救我们于水火之中的？哈哈……”，说罢李二等三人又大笑起来。 “没错，正是拯救徐州，而且之前我们郭帅出于仁义已经拯救过徐州一次，这次还是要出于仁义，再救徐州城一次”，朱元璋答道。 “好，本帅念你也是成名的英雄，今日就不追究你信口雌黄之过，你倒说说看，你们濠州那点人马到底是怎么能打败脱脱救我们呀？哈哈……”，李二手下十几万人马，还不说每日归顺投军的难民、修筑黄河的劳工、白莲教教徒数以千计，这正是徐州军蒸蒸日上的时候，哪里会吧郭子兴的那点濠州人马放在眼里？ “我家郭元帅有君子之风，此次本来吩咐小将不要言及此节，但李帅既然问起，末将就一一说来。数月之前撤里不花帅得胜大军三万进攻徐州，李帅试想，撤里不花之师刚刚在中原大败刘福通、韩林儿，军威争胜，若挟得胜之势一鼓作气进攻濠州，我濠州军可是撤里不花对手？”朱元璋反问李二道。 “嗯，这次你濠州军能够大获全胜却是出人意料，我听说这其中全是仰仗你朱元璋的计谋武艺”，濠州军能够逆以弱胜强转打败撤里不花确实让天下英雄刮目相看。 “李帅谬奖了，这次我濠州军大获全胜全仰仗着郭元帅虎威和众将士用命，我朱元璋不过是元帅手下区区一介亲兵，无功无德。只是李帅可曾想过，濠州一战却反而是我濠州军主动进攻撤里不花的，撤里不花能征善战，兵力有如此雄厚，后面又有丞相脱脱的十万大军作为援兵，可是既然如此撤里不花为何数月之间只是徘徊在濠州城外，不做进攻呢？”朱元璋又问道。 “这……”，于情于理李二等人都是在想不通，因此也答不上来。 “李帅，在想，就算是朝廷要剿灭我濠州军吧，料想撤里不花连天下义军之首刘福通、韩林儿都击败了，拿下濠州光凭他一支军马也就搓搓有余了，为何还要兴师动众，劳烦朝中重臣脱脱亲自挂帅帅十万人马作后援呢？若仅仅是冲着濠州而来，怕远远不必如此吧？” “那你的意思是脱脱，包括之前的撤里不花，他们的用意不在濠州？”李二不愧是一方义军的领袖，听朱元璋如此说来，渐渐的也有些明白了。 “李帅英明，不错，濠州地处偏僻，又不是什么重镇，朝廷和脱脱的用意当然不在濠州，而在于徐州！”朱元璋一语惊人。 “徐州，你且慢慢说来”，李二听到朱元璋说脱脱的用意在于徐州，又知道朱元璋之前策划了濠州大捷，也重视起他的意见。 “正是徐州，徐州号称“五省通衢”，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并且扼黄河与运河要冲。想当初李帅仅与兄弟八人首先徐州倡义，天下响应，何等雄壮！如今徐州军割据一方，切断元庭漕运粮草、贡品的必经之地，元庭怎的不慌？再加上李帅你英武过人，黄河两岸多少前朝遗老，筑河百姓都纷纷投奔李帅，朝廷早就视徐州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一旦朝廷拿下徐州，就可以恢复漕运，稳定中原，得到南方征调来的粮草后，元军就兵精粮足，一定会大军继续南下剿灭其他红巾军，所以朝廷此番对于徐州是下了苦心的。他让撤里不花摆出轰轰烈烈要进攻濠州的阵势，其实这正是为了转移李帅您对元军的注意力和提防，后面名义上为援军的脱脱十万大军正好悄悄绕道偷袭徐州，这也算是典型的声东击西之计。可惜脱脱的如意算盘最终还是没能瞒得住我们郭元帅的睿智，他早看穿朝廷的阴谋，郭元帅极其珍视与李帅你多年并肩反元的情谊。所以甘愿冒着濠州全军覆没的危险，主动寻找撤里不花出击，以图拖住朝廷大军并减轻徐州压力。谁料仰仗着郭元帅虎威，将士用命，如今撤里不花全军覆没，撤里不花本人也幸得被小将斩杀，朝廷震动、颜面无存，这才不得已强令脱脱帅大军进攻濠州。可是李帅您想，那脱脱对徐州蓄谋已久，又怎可能对徐州如此善罢甘休？就算他要进攻濠州城，李帅您手握重兵于其后，随时都是他的威胁，他又怎么能对徐州放心？” “嗯，可是眼下脱脱还是明摆着在围困进攻你们濠州城呐？”李二问道。 “不错，从表象上看来脱脱是在进攻濠州。” “从表象上看来？” “正是，这也正是脱脱老贼的高明之处，他接着撤里不花兵败身亡、朝廷严斥之机，继续摆出要报仇雪恨扫平濠州的姿势，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李帅您的注意力，好继续偷袭徐州城，其实濠州一直只不过是脱脱这出戏的配角，真正的主角才是徐州。事情到了今日，脱脱仍然只是围困，小小的濠州城竟然还没有遭到他十万大军的实质性进攻，不然小将也绝难单人闯出濠州城，可见脱脱在濠州城留下的一定还是为了掩人耳目和防止我濠州军从后面进攻的偏师，主力现在一定是在星夜奔赴徐州城。” “嗯，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这毕竟是你自己的一面之词，何以为证呢？”李二虽然被朱元璋说动，但是军机大事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全军生死存亡，他不能简简单单的凭朱元璋的这几句话就做出结论。 “哈哈，李帅问得好”，朱元璋已知说动李二，又接着说道，“李帅，末将虽然刚来徐州城，但末将猜想，徐州城的情况是之前撤里不花攻打濠州时，徐州城里突然接连来了许多濠州方向难民，撤里不花战败身亡后，有过一段时间濠州难民减少，可是这几日濠州方向难民一定又是纷涌而来了吧。” “正是如此，你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李二感到很惊奇。 “这有何难，李帅，之前撤里不花杀良邀功，濠州一带闻名色变，自然是难民纷纷逃亡徐州，等到我家郭帅奋起义军打败撤里不花后，那自然百姓得安，难民也就减少了。可是自此百姓见到元军就如同见到瘟神纷纷逃避，但脱脱行事毕竟又不同于撤里不花，他有名的贤相，即使围困濠州城也不至于大开杀戒。可如今又有大批难民逃入徐州城，那就只能是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脱脱大军主力日夜开奔向徐州，致使不明原委的百姓纷纷避难逃入徐州城，而且小将一路沿途前来见到元军已经有异动了，请李帅明察。” “这……”，李二觉得朱元璋言之有理，可是单从难民一事上看又不足以明确结论，于是他又问道：“你说的未曾不是，可是还有其他佐证吗？” “哈哈，李帅要确切军情又有何难，此时只要赶紧派出一对哨骑，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徐州方向，若是才出发不久在半路上就能够遇到元军，那必定就是脱脱调往徐州的人马了。” “好，我就听你的。均用，你速速去调五十哨骑，每人都选上最快最好的嘛，要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往濠州，沿途要是碰到元军就立即回城向我禀报”，李二虽然摸不准朱元璋是不是在为了说服自己出兵救濠州而在故弄玄虚，但是他身经百战，也本能的感觉到最近气愤确实是有些不对劲，因此决定派出哨骑一路探听朱元璋所说是否属实。 “是，元帅”，赵均用领命下去安排哨骑去了。 “元璋呐，难为你单骑突围出来一路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待过的几日哨骑回来时本帅再与你商量定夺，如何？”李二问道。 “禀李帅，不用几日，元璋料想明日哨骑便可回来禀报了”，朱元璋从容答道。 “哼，明日？怎么可能这么快，朱元璋你休要拿大话来唬我，就算是如你所言脱脱大军主力前来攻打徐州，他一路之上还要携带粮草器械，还要等待步卒，怎么可能行军速度这么快！本帅可不是这容易就被你骗了的！”李二不相信朱元璋。 “李帅，脱脱用兵如神，不容小觑，元璋愿意在此立下军令状，若是明日日落之前哨骑不能回来禀报元军消息，朱元璋甘愿军法从事！”朱元璋一路而来早就获知了元军动向，因此胸有成竹。 “好！你可知军中无戏言，要是明日日落之前哨骑没有回城禀报元军消息，我可就要问你个谎报军情之罪，将你问斩。到时候，我可就顾不上你们郭元帅的情面了，可不要怪我军法无情！”李二敢如此说，一则是他确定脱脱真的就进攻徐州，而且也不相信脱脱的行军速度会有如此之快；二则也是他自持兵多，不把濠州军郭子兴放在眼里，否则朱元璋是郭子兴的功臣和女婿，他又怎敢动不动就说以军法从事？三则，他心知郭子兴原本昏庸无能，自从来了个朱元璋后接连大胜，他担心长此以往濠州军日后比成为他争夺天下的劲敌，因此也有心借此机会除去朱元璋。如今听到朱元璋说甘愿立下军令状，正好就坡下驴。 “李帅放心，要是元璋胆敢在李帅面前谎报军情，就算李帅顾及我们郭元帅情面饶我不死，回头我们郭元帅也会对元璋定斩不饶”，朱元璋决心在逼一下李二，“可是元璋有一句话斗胆相问李帅：若是明日日落之前，哨骑回城相报遇到元军，李帅又如何处置？” “若是明日日落之前，哨骑回报遇到元军，我徐州人马愿意对你言听计从！”李二答道。 “好，李帅是响当当的英雄，又是徐州十几万人马的主帅，说出的话便是军令了，军令如山。如是明日哨骑回城，还请李帅采纳元璋计谋”，朱元璋见李二被激，心知此事已成。 “一言为定，军令如山！”芝麻李二拍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