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征途 第五十九章　斗谋略脱脱连胜张士诚（一）

脱脱话音刚落，后面闪出一员回将应声答道：“丞相，达鲁花赤在。”脱脱一看到达鲁花赤立即转忧为喜，他指着战场对达鲁花赤说道：“达鲁花刺啊，你快带你的‘阿速军’上战场给我杀这股逆贼！” 阿速军乃是成吉思汗第三子元太宗阔窝台亲自组建的一只精锐部队，阿速军全部成员都是身骑骆驼阿速族部落青壮男子，虽然人数不多，以冷血嗜杀出名，在蒙古帝国的历次征战中都立下的不少的功绩。到了元武宗的时候，又将阿速军改造成人与骆驼都是重重铠甲，真正的是刀枪不入，这有点像当年金兀术的拐子马，可是骆驼间又没有铁链的束缚，更加行动方便。而且一只骆驼上有两名阿速族武士，一人一手驾驭骆驼，一手持马刀，另一人则全心作战。阿速军自此更是战力大增，成为元朝的第一精锐力量。 脱脱常说“若是得阿速军三万，天下不足定矣”，这次出兵他更是把阿速军的全部五千精锐尽数携带在身。这达鲁花刺就是阿速军的指挥使，达鲁花刺听到脱脱传命自己立即出击，躬身答道：“末将领命。” 他正要上马出击的时候，脱脱旁边参军龚伯遂却止住了他，指着战场上四散奔逃的溃军对脱脱说道：“将军且慢，丞相您看我军前军的溃军还没能逃回我方阵营，若是此时让阿速军出击只怕会连带前军一起残杀，丞相可否先等前军回阵”，龚伯遂知道阿速军成员个个生性嗜杀，而且人与骆驼都是浑身铁甲，一旦阿速军发动冲锋，不但张士诚的义军要惨遭屠杀，就是刚才石普的前军溃军也难逃一死。 “来不及了，阿速军再不上阵溃军就要冲动我们大军了，达鲁花刺快上！”脱脱此战只能胜不能败，他顾不得前军的死活，一挥手让达鲁花刺率兵出击。 这时元军的阵营上想起一阵羌笛，紧接着达鲁花刺的五千阿速军全部发动冲锋。骆驼虽然冲刺速度不如马快，但是耐力极好，而且一旦远程冲锋成功后就会形成巨大的冲击惯力，许多石普的溃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骆驼撞倒活生生的被踩死。 吕珍正在追杀的起劲，忽然听到对面元军阵营羌笛连连，然后冲出几千铠甲重重的骆驼骑兵，他杀红了眼还是只管一路冲杀过去。吕珍的骑兵与阿速军才一个冲撞就连人带马死伤了一大片，许多大周士兵挥刀奋力砍杀，却砍不透阿速军身上的厚厚铁甲，反而被骆驼上的两个阿速军士兵配合斩杀，饶是吕珍武艺绝伦又有一身的好力气，这才勉强能够自保，吕珍见方天画戟也戳不进敌兵铁甲，恼怒起来横着画戟左右拍打，硬是凭借力气将好几个阿速军打落骆驼。 城下战局形势变得太快，刚刚还是吕珍斩杀敌将大获全胜，现在阿速军一出击吕珍这里就死伤过半了。张士诚在城上看的触目惊心，还是李伯升反应快，他赶紧对张士诚说道：“诚王不好，快快鸣金收兵，这是当面阔窝台仿照金兀术改造的真正蒙古铁骑，是脱脱的绝对精锐，这样打下去吕将军不是对手，快快鸣金！”张士诚这才反应过来，立即鸣金收兵。 吕珍这时已经被十几个阿速军团团围住，眼看着就要支持不住，他仗着兵器长气力大，还在垓心兀自撑着，他旁边的士兵越来越少。这时吕珍听到城上传来金鼓，知道张士诚要他赶紧回城，可是一时被阿速军紧紧围困，竟然还不能脱身。他咬紧下唇，一挥方天画戟一阵狂拍，又打落围困他的几个阿速军。然后双腿夹紧马肚子，那战马知道主人意图，竟然一跃跳出垓心，向城门奔去。最前面有一个阿速军偏将紧紧追住吕珍不放，吕珍恼怒异常大喝一声道：“你敢追我？！”用尽全力回身一戟砍到他头上，那阿速军头盔乃是精钢打造，吕珍的画戟虽然不能砍穿，但他力道劲大，活生生的把那追将头颈打断、颅骨打破，那将顿时脑浆迸出跌落在地。吕珍杀得兴起，竟然又回身以同样的方法拍杀几个阿速军，然后立马横戟大声吼道：“谁还敢来追我！” 阿速军见吕珍回身一击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又见他如此神勇连杀数人，都被被他当场震住不敢追击，蒙古人也最尊敬勇士，有心放过吕珍，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吕珍在马上横戟示威回城。城上张士诚看到这番情景，禁不住一拍垛口，大声命道：“吕侯威武！快快鸣鼓，为吕将军示威！”一时鼓声大作，吕珍尽显威风从容进城。 一进城门吕珍紧绷的心才放松，这时他连战半日，感觉体力虚脱，还没来得及下马突然眼前一黑，方天画戟松手，一口鲜血喷出跌落马下不省人事。张士诚、李伯升等人这时也从城下赶下来迎接李伯升，却看到吕珍劳累过度，吐血跌落马下不省人事。张士诚又是心痛又是着急的传令道：“快，快把吕侯抬回去休息，快请军医前来医治吕侯，快，快呐！” 对面脱脱看到吕珍如此神勇安然回城，又见城上早已准备好了弓箭、滚木、礌石，再要硬攻也是徒增伤亡，就也鸣金收兵了。经此一战双方各有损伤，各自见识了对方的厉害，元军这里是折了先锋大将名将“铁锤石”石普，前军几乎损失殆尽；张士诚这里则是受伤了最能打的大将吕珍，随吕珍出战的大周将士也无一人生还。 张士诚见元军如此厉害，才交战半日就连损大将五员，受伤吕珍，兵士更是死伤不计。当下后悔不已的对李伯升叹息道：“伯升呐，当初真是没有料到脱脱精锐竟然如此厉害，真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寡人称王称的太早了，果然如你所料引来脱脱大军围攻。唉，这次恐怕你我兄弟是凶多吉少了。” “诚王不必过于自责，事已至此，伯升自当尽心辅佐诚王打退脱脱”，李伯升劝慰张士诚道：“现在我们的粮草足可以支持一年，高邮城又城高池深，只要我们用心防守还是能够守得住的。” “还怎么守得住啊？才交战半日我们的损失就这么大，我军最能打的就是吕侯吕珍了吧，现在就连吕珍也身负重伤，现在这仗还怎么打下去？”张士诚焦虑的问道，的确吕珍的战败受伤对大周军的军心打击太大了，全军见到连吕珍都是元军的对手，更加无人敢主动出战了。 “诚王不用过于担忧，今日情况特殊，并不是吕珍不敌元军，我们明日便可以大破元军”，李伯升信心十足的说道。 “哦，伯升此话当真？”张士诚听李伯升说可以大破元军，顿时来了精神。 “诚王，今日吕珍碰到的正是朝廷的王牌精锐阿速军，这阿速军乃是当年太宗亲手创建的，又号称是无敌军。阿速军连人带骆驼全身都是重重铁甲，所以一般都是刀枪难进，今天脱脱若不是调动阿速军，只怕是早就被我军大败了。脱脱今日调动阿速军，说明他已经是黔驴技穷了，只要我们明日能够设法破了他的阿速军，脱脱这一番就真的拿我们没办法了。” “可是阿速军如此厉害，我们就算全军出动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张士诚今天在城楼上观战的时候，亲眼看见了阿速军的恐怖，现在还心有余悸。 “诚王不用担心，一物自有一法克，阿速军虽然厉害，但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早就有办法对付他了”，李伯升对张士诚献计道，“这阿速军原本就有点像当年金兀术的拐子马，当年岳武穆在郾城大战中一样大破拐子马。” “哦，岳武穆是怎么大破拐子马的呢？”张士诚读书不多，不知道岳飞大破拐子马的典故，但他听说有岳飞打败拐子马的方法，一下子就有了信心。 “岳武穆的方法是让背嵬军伏地砍翻马腿，拐子马便行动不便，又令骑兵往来冲杀，拐子马顿时大破。现在阿速军和金兀术当年的拐子马其实很像，都是人与骆驼全身铠甲，虽然阿速军现在不像拐子马那样用铁链连结起来，行动自由了很多。可是阿速军仍有拐子马一样的弱点，他们的骆驼腿并没有铠甲防护，我们同样可以仿照岳武穆的方法大破阿速军。” 张士诚听得入神，对李伯升说道：“接着说，你接着说说具体怎么安排。” “我们现在趁着黑夜提前派刀斧手、盾牌手身披野草到城下设伏，然后明日派偏将到元军阵前叫阵讨战，我料脱脱定然还是派阿速军迎战。到时候我们就佯装败退，一路把阿速军引诱到埋伏的地点，然后刀斧手、盾牌手齐出砍断骆驼腿，骑兵再突然冲出冲杀，到那个时候阿速军必然大败。只要消灭了阿速军，脱脱的这百万大军一定胆寒，到时候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好，我们这次也学学岳武穆，我们也要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张士诚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安排。” 却说脱脱收军回营后，连忙传来参军龚伯遂、阿速军指挥使达鲁花刺、兵马指挥使哈剌答到营中商议，这时汝中柏也从大都云粮来到阵前，也一并到脱脱阵前商议军情。众人今日虽然凭借阿速军勉强获胜，但是被大周军的顽强，尤其是吕珍的神勇深深震撼，都感到此战将会是一场恶战。 脱脱叹了一口气对众人说道：“之前我以为张士诚不过是乌合之众，还想速战速决。今天看来确实很棘手，今日一战我军损失先锋石普，先锋军也几乎损失殆尽，若不是阿速军及时出战，恐怕就要兵败如山倒了。” 阿速军指挥使达鲁花刺却不以为然的说道：“丞相不必担忧，今日那贼将虽然侥幸逃得回城，可是我料想他也必定身负重伤。就算他仍能出战，贼军像他那样的将领恐怕不多，就单凭他几个将领也不是我阿速军的对手。丞相且让我明日出战，我定一战攻破高邮城！” “将军威武，阿速军果然战无不胜”，龚伯遂等人都附和道。 脱脱却若有所思的说道：“花刺将军明日却不能如此贸然出战。” “为何？”达鲁花刺不解的问道。 “兵法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任何军队总是有被克制的方法，今日我军是趁敌军不备，让阿速军突然出击，因此能够获胜。可是敌军也因此知道我军中已有阿速军，定然会照搬前朝破解之法”，脱脱不无忧虑的说道。 他见众人不解，又接着说道：“当年金兀术也是如同阿速军一样，人马铠甲重重纵横中原几乎无敌，在郾城大战时被岳飞的背嵬军专砍马腿，因此宋人大破拐子马。现在我们的阿速军同当年的拐子马一样，在骆驼腿上并没有防护。我担心敌军会抓住这一点，然后也派出刀斧手埋伏在暗中专砍我阿速军骆驼腿。从今日的战况上看来，若无阿速军，我军在野战上未必就有优势。” 众人听到脱脱如此一说，也不由得担忧起来，达鲁花刺想了一会说道：“这个不能，我们现在马上用铠甲把骆驼腿包裹起来便没事了。” “这个却难”，参军龚伯遂说道，“若是寻常时节这倒是个好主意，可现在正是交战之际，我们没有那没多的时间去专门打造适合包裹骆驼腿的的铠甲，而且铠甲要是包裹的不好的话影响了骆驼的行动，反为不美。” “嗯，参军所言甚是”，脱脱也同意龚伯遂的意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不行我的阿速军还打不过几个区区毛贼了”，达鲁花刺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哈哈哈哈，将军稍安勿躁，本相已有破敌之策了”，脱脱看着地图突然大笑道，“贼军想砍我们我们的骆驼腿，我们就将计就计让他们砍骆驼腿好了。” “将计就计？”众人都不解的问道，不知道脱脱想出了什么破敌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