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征途 第七十九章　心底无私挫阴谋

“娘，元璋与女儿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在将士们的面前为义父树立威信。元璋同女儿说了，我们自己受点委屈不要紧，只要能够效忠义父就行，不要和别人闹僵……” “谁又敢欺负我的女儿女婿了？！”张氏愤愤不平地问道。 “娘，没什么的啦”，马秀英知道张氏此刻一定愿意替自己和朱元璋出头，撒着娇说道。 “你说，娘还在呢，还不至于看着人欺负我的女儿女婿。” “娘，舅舅不喜欢元璋，每次都说元璋不好。元璋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所以不敢在娘和义父面前多与舅舅碰面，怕的是在您二老面前与舅舅争论引起你们担忧不快。可是，可是舅舅每次都在说元璋坏话，元璋宁愿忍着委屈也不愿意去争辩……” “唉，你这个舅舅也是的，自己不成器还到处煽风点火，看我怎么收拾他”，张氏安慰马秀英道。 “娘，您也别怪舅舅了，不然人家又会说是我们背后在您面前告状了。” “好孩子，委屈你们了，你回去告诉元璋，就说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娘的心理清楚明白着呢。”张氏经马秀英这一顿诉苦后，果然当夜就劝说郭子兴，又细数了朱元璋从军以来的几次大功劳。郭子兴本来就耳根软，一听夫人这么说又觉得之前是自己错怪了朱元璋，次日便把张天佑叫到元帅府训斥了一番。 张天佑刚刚因为临阵脱逃理亏被责罚，此时更是没有办法为自己说一句话，他强忍的对朱元璋的怒火在郭子兴和张氏面前唯唯诺诺，心中却在盘算这如何对朱元璋报仇。他到底是精于心计，一边应对郭子兴夫妇，一边就计上心头。他一脸悔悟的样子说道：“姐姐、姐夫，之前多是我不好，现在我想通了，如今大敌当前，正是需要我和元璋精诚合作之时。我这就宴请元璋，与他谈和，共同辅佐姐夫。” “嗯，你能如此自是最好不过，时下乃是多事之秋，你二人若是能团结一致，我滁阳城又有何惧？”郭子兴并不知道张天佑其中的阴谋，还以为他是真的悔过自新想与朱元璋握手言和。 张天佑回去后立即找到了郭天叙、郭天爵兄弟，郭子兴称王，这两兄弟也都被封为副元帅，一下子仅此于张天佑、朱元璋，与李善长、徐达平起平坐。这二人骤得高官，正是在无比的得意，对张天佑的礼数也大不如前。 “哈哈，看来二位公子是自以为自己真的就是日后的滁阳王了？”张天佑冷笑道。 “舅舅不必担心，等我当了滁阳王了，我定会给你封侯拜将，也给你，嗯，给你封封个什么王来着”，郭天爵听出张天佑话中有话，并不说话，郭天叙却傻乎乎的大大咧咧说道。 “哼，二位想的真好，可惜眼下这滁阳王到底姓不姓郭都还说不定，二位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 “舅舅训斥的是，是我兄弟今日被加封元帅，有点忘乎所以了，请舅舅有话明言”，郭天爵知道张天佑所指的“滁阳王姓不姓郭”矛头指向了朱元璋，心里隐隐猜到了张天佑的用意。 “还是二公子聪明，那么前两日马秀英前去王府找张夫人，想必这事公子是知道的了？” “姐姐是来找过母亲，他走后母亲也把我和大哥说教了一顿，料想姐姐一定是在为朱元璋说情了，怎么了，莫非是舅舅今天也被我娘说了一顿不成？” “朱元璋这招厉害啊”，张天佑见那郭天叙实在太笨，自己怎么说他都没有反应。他索性放弃郭天叙，对郭天爵说道，“他现在实际上掌握着滁阳城全城的兵权，明明是在借此要挟你父亲，可恨他却偏偏还要装好人，故意在你父母面前表什么忠心，反而害得我却备受责罚。” “舅舅委屈了”，郭天爵从来没有把郭天叙这个笨哥哥当回事，现在看到郭天叙更是毫无主意，他因此决心替代郭天叙，直接与张天佑商量对付朱元璋的对策，把郭天叙晾在了一边。 “朱元璋此举无非是碍于我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因此想收买一些老将人心，舅舅以为该如何是好呢？” “唉，当时朱元璋南徇的时候我就坚决不同意，偏偏你父亲不听我的，现在朱元璋羽翼已成，再难撼动他了”，张天佑见二郭不太明白，又解释道，“其实他早就功高震主了，你父亲心里也不乐意，只是他兵权在握，又能征善战，滁阳城中若无他的军令，几乎调不动一人一马，因此就算是你父亲也奈何不了他，反而还要处处忍让着他。此次竟然连我都被杖责了，可见朱元璋的威势之大，你父亲的这个王位保不保得住尚且难说，更何况你们两人呢？” “难道我们就这样拿那朱元璋一点办法也没有？”郭天爵问道。 “唉，朱元璋现在文有李善长、冯国用，武有花云、汤和等人，已成气候，再难以像以前那样轻易就可以为难他了”，张天佑叹息道。确实，当日郭子兴杖责张天佑其实也是一种丢卒保帅之道。 “现在只得对他下狠心了，不然日后他要是再壮大了，我们就更加无计可施了”，张天佑说道“狠心”二字时还刻意的压低了声音。 “莫非是如此这般？”郭天爵领悟张天佑意思，伸手做了一个斩下的动作，“只是我们现在在城中调不动人马，朱元璋身边确实猛将如云，我们如何能够行事？” “当然不能用蛮力，否则打虎不成反被虎伤，此事须得智取，你们过来，这件事情还得要你们出力才是。” “我们出力？怎么出力？”郭天叙呆呆的问道。 “是要你们出面了，我屡次与朱元璋意见相左，朱元璋已经对我起了疑心，若是这事由我来做的话一定不毫无把握。” “那我们该如何行事呢？”郭天爵凑上前盯着张天佑问道。 “此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刚好马秀英找过夫人。你们以此为机会，就说你娘找你们谈话后，你们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姐夫，想要请姐夫喝酒赔罪。这个理由冠冕堂皇，想来朱元璋、马秀英无法推脱，然后我们在席间给他喝下一杯毒酒，也就大功告成了。” “朱元璋为人最是小心谨慎，若是他不肯喝酒呢？”郭天爵幽幽的问道。 “既然做了，我们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在席间埋伏下刀斧手，若是朱元璋不肯喝下毒酒，我们就把他就地做了！”张天佑低声说道。 “不行，我们这么做岂不是在谋害姐夫？”郭天叙这时候才听明白张天佑和郭天爵说话的意思，惊声问道。 “哼，姐夫？好一个宅心仁厚的大公子”，张天佑冷笑道，“你现在拿他当姐夫，只怕他日后成了气候还认不认你这个弟弟。” “可是他毕竟是我们姐夫呀，要是被我娘她们知道了，那怎么办？”郭天叙下不了狠心对朱元璋动手。 “大哥，那个时候木已成舟了，娘和姐姐最多也就痛哭一阵责罚我们一下罢了。可是若是真像舅舅所说的，万一朱元璋得势了，我们却可能全家不保，还是先下手为强”，郭天爵的心里不仅想除掉朱元璋，他甚至还想除掉自己父亲、兄长，好抢班夺权。 “二公子说得对，大公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不可再犹豫了”，张天佑看郭天叙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他知道郭天叙的秉性，索性替他决断道，“这事情就这么定了，明日我自会准备好，你们兄弟只管去邀请朱元璋，成败在此一举。” 次日张天佑做好准备后，郭天叙、郭天爵兄弟果然按照之前的商议来邀请朱元璋。郭氏兄弟从来很少到朱元璋处串门，朱元璋、马秀英极为热情招待他二人，郭天爵比郭天叙有主意，他对马秀英、朱元璋说道：“姐姐、姐夫，昨日娘和我们了很多，之前确实有很多对不住姐夫姐姐的地方，现在我们也明白了，我们想请姐夫去喝酒，也想好好请教一下姐夫行军用兵之道。” “诶，今天你们难得来看姐姐，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里好好陪陪姐姐、姐夫，姐这就下厨给你们做菜去”，马秀英说道。 “姐，我们都准备好了，今日你可得让姐夫和我们一起去，过两日我们还会再来看姐姐的”，郭天爵当然要坚持和朱元璋一起去赴宴。 “秀英，难得两位弟弟今天有心，我还是和他们去吧”，朱元璋笑道。 “也好，那你们先等等，天冷，我还要再找件衣服给你姐夫穿”，马秀英打发郭天叙、郭天爵兄弟先行，给朱元璋披上衣服的时候，她拉住朱元璋低声说道，“夫君，我这两个弟弟素来在义父面前对你挑拨离间，他们往日又未曾来看过我们，今日突然邀请你一人前去喝酒，只怕为安的什么好心，你自己可要小心呐。” “秀英，你也不要多疑了，前几日你不是还同义母说过情么？想来是义母教导过两位弟弟了，难得他二人今日上门邀请，断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不过是去喝一个酒，你也不必担心”，朱元璋劝道。 “不过我还是放心不下，对了，我这两个弟弟，其中小弟郭天爵最是狡猾，老大郭天叙还算忠厚老实。郭天叙从来有一个特点，他若是要做什么不愿意做的事情，一定会摇头晃脑低声叹气。此次你与他们前去喝酒，一路上要注意看那郭天叙动作，若他真是不停低头叹息，那这酒宴一定有问题，那是不如不去，找个借口回来就是了。” “哈哈，他们区区两个毛头小孩，怎么能害得了我？夫人只管放心在家就是了，不过夫人说的是，两位弟弟虽然老实，可那张天佑却不是良善之辈，就是担心他在背后捣鬼”，朱元璋也对二郭兄弟今日的异动起了疑心。 换好衣服朱元璋与郭天叙、郭天爵一起上马起身，一路上朱元璋按照马秀英吩咐暗中仔细观察二人神态。郭天爵是神色自若，但是出行匆忙，一路走在最前面，郭天叙则正如马秀英所说，一路之上低头不语，只管在低声叹息。 朱元璋看他二人如此神态，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他暗暗冷笑一下，突然勒住马头，从马下跳下来，闭目合十像是对天在祷告什么，然后又飞身上马，调转马头就要往回走。 郭天爵一见朱元璋要往回找，连忙叫住朱元璋道：“我们请姐夫喝酒，姐夫为什么这么不给面子，走到一半了还要回去。” 朱元璋有心戏弄他二人，故意问道：“我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郭氏一门，又不曾有负于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谋害我？！” 郭天爵被朱元璋说穿心事，怔怔的说不出话来，郭天叙却傻乎乎的惊叹道：“姐夫，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谋害你？” 郭天爵在想要拦住这个傻哥哥已经来不及了，郭天叙话一说出，等于是自己承认在谋害朱元璋。朱元璋闻言后哈哈大笑道：“刚才我在马上的时候，隐隐然听到我那原籍的师父昙云法师在半空中提醒我，说你们二人今日请我喝的是毒酒，原来是想毒害我。哼，你二人如此不知好歹，我看你们在义父、义母面前如何解释！” 朱元璋说罢，策马回到府中，郭天叙兄弟面面相觑却始终不明白朱元璋是怎么看破机关的，还以为真是像朱元璋所说的那样，暗中有什么神灵庇护朱元璋。二人回去见到张天佑后，三人心虚，担心朱元璋将此事告诉郭子兴、张氏，接连一段时间不敢在郭子兴面前诋毁朱元璋。马秀英献币后，郭子兴对朱元璋的态度也渐渐的缓和了许多，翁婿和睦，滁阳城也暂时得以保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