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乱世惑颜 第18章　北雪颜的大限3

隔天早上，一个宫女闯到畅园，被小元子拦下了。宫女哭着说“我有急事要见南宫夫人，人命关天！”自在和飞花到内房通报的时候，颜惑儿披上斗篷带上药箱就走了。颜惑儿记得那个宫女，就是上次北雪颜气喘发作时来向她求救的宫女。 深冬的雪厚厚地铺在地上。颜惑儿的鞋子都已经被雪水弄湿了。枝上的积雪压断了枯枝，道旁的花圃也只剩下叶子，在白雪的包围下，也只是露出些许的叶子，隐隐约约的。她以为，只有北国的冬天，才会这么冷，才会有这么大的雪，哪料到，在东芜，竟也有这样冷的天。 可即使是这么冷，颜惑儿的额头也冒着汗，她也分不清，这是因为热而流汗，还是因为害怕而在冒冷汗。但有一点她知道，她在害怕。害怕没了北雪颜。 颜惑儿赶到昭雪宫的时候，发现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而且身体很冰冷。颜惑儿准备打开药箱，却被她拉住了手。那一刻，颜惑儿觉得她的触碰犹如一寒冰插近自己的体内，她明显地感受到北雪颜的冷以及无力。 北雪颜说：“惑儿，不用了。”她的话，也说得很弱。颜惑儿把她的手放回被窝，坚定地说：“不用怕，雪颜，我能救你的。” “惑儿，真的……不用了，我昨天梦到父王，他说，‘颜儿，父王和母后都在等着你。’惑儿，陪陪我……好吗？” 颜惑儿看着她苍白的脸容，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她坐在北雪颜的床上，让北雪颜躺在她的腿上，她的手摩擦着北雪颜的两臂，让她温暖些。 然后，北雪颜开始说了。 “惑儿，我记得那年我误闯到你住的阁楼，认识了你，那时候的你，很诧异我这个外来人。但是我看到你就哭了，你还记得吗？”颜惑儿点点头，说：“那个时候我哄了你好久，你还是一直在哭，直到我说跟你玩捉迷藏你才不哭。” “你知道为什么？不仅仅是因为我迷路，是被你的针给吓了。你大概都忘了，那个时候你在拿着针在研究针灸。一看到那些针，我就想起了我父王给我请的那些大夫，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给我扎针了。跟你玩捉迷藏，是想趁机溜走。现在，我要走了，能不能不要再给我扎针了，我想……再跟你玩一起捉迷藏。” 颜惑儿说，好。 宫女帮颜惑儿用手帕绑好眼睛，然后扶起北雪颜。北雪颜手一拍，颜惑儿就开始了。 “惑儿，我在这边！”北雪颜拍了一下掌。 颜惑儿顺着声音过去找，扑了空。 “我在这里！” “这里……” …… 颜惑儿很清楚地听到她的呼吸声，她也知道北雪颜在哪里，但是，她没有勇气掀开这条手帕，她害怕面对自己儿时唯一的玩伴就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她还没准备好。 “惑儿，你嫁给南宫戟，幸福吗？” “幸福。南宫戟很疼我。” “那就……好……” 然后，颜惑儿就听到一阵倒地声，耳边响起一声哀嚎：“主子！！！” 颜惑儿愣住了。她忽然感觉到有一阵发麻的感觉，从指尖一直到心里。她缓缓地掀开手帕，正准备睁开眼的一瞬间，她被一股力量拉住，把她的身扭过来，她的头，被那个人按住，靠在了那个人的胸膛。 “别看，她走了。” 颜惑儿开始在那个人的怀里抽噎，“北雪颜，你怎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玩到一半就溜走了！我还没捉到你！雪颜……你回来，我们继续玩，这一次，换你来捉！” 颜惑儿一直躲在那个人的怀里，哭着，闹着，一直不敢回头，直到闹累了，睡了过去。 颜惑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冬的夜来得特别早。她从床上坐起，借着些许月光，她看到有一个人坐在茶桌旁。 “戟？”颜惑儿试探性地问。 但没过多久，她就知道是谁。那个人，不是南宫戟，而是东方亓。她认得出那个人的轮廓。 “是你。这里是哪里？” “昭雪宫。”他淡淡地回答。“你现在躺着的，是颜昭仪的床。” 颜惑儿马上从床上下来，但刹那间就被东方亓按在床上。“东方亓，你想怎样？” “没听到吗，我说你躺着是颜昭仪的床！” “放开我，我是南宫戟的妻子！”颜惑儿一口咬住他的手。 “我许给南宫戟的妻子是北雪颜！” 颜惑儿松开她的嘴，瞥了他一眼。看到东方亓脸上的痛苦还有听到他言语中透露出的占有欲。“东方亓，很痛苦是不？很心痛是不？你越是对我恋恋不舍，我越是对你狠毒！这辈子你就别想得到我了，我是南宫戟的妻子，即使我死，我牌位上面刻着也是南宫颜氏！东方亓，你最好是恨我，否则，我能让你痛苦百倍！”颜惑儿的字字句句都充满了愤怒，她在愤恨什么？她对东方家的仇恨？对东方亓冷落北雪颜的仇恨？还是对她自己的仇恨？ “哈。”东方亓冷笑一声，随后看到她仇恨的面容后，大笑起来。“颜惑儿，你知道北雪颜是怎样死的吗？” 颜惑儿看着他。“你闻一下她的枕头。” “是月季花香！是我命人放的，就在你出嫁的那天，你把昭雪宫的月季花搬走的后。”东方亓把她的脸转向枕头，按着她的手依旧不放，即使上面的牙印已经开始渗血。“别忘了，我也是学医的。与其让我恨你，不如让你更加恨我，颜惑儿，我要你记住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还回来的。” 颜惑儿的脸色刹那刷白，东方亓立即松开他的手，把她扶起来，问：“没事吧？” 颜惑儿跑向漱口盆，不断地呕吐。东方亓走过去，帮她扫后背。缓了好一会，颜惑儿挽起她的手，说：“你不是懂得医术嘛，把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