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之尊 第13章　圆转走化

向励点头道：“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他心志坚韧，又至孝不屈，这倒也是天公明鉴，让他祸中得福吧。” “是也，是也，不过，这也与他自身铁胆钢心分不开，厉殷拜入风月府后，按常理，虽然同为十指，但学武习法，较常人不知困难多少，然而厉殷硬是苦修十载，练就了一身好枪法，更是创出四六武当拳法，一跃成为首席大弟子。”云尘桦道。 “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向励不禁称赞道。 “只是，他性格太过锋利，如出鞘之利刃，锋芒太过。”云尘桦叹了口气：“武当拳以《易》为理，修身养性，圆转走化，厉殷行事为人凌厉如风雷，然至刚则易折，武当风月府掌门遂传授他此拳法，冀望武当拳能令他刚柔并济，不入极端。” “然厉殷左右手指不一，需要自行改制拳法，最后，他悟出了一套新拳法，唤作失衡拳法。” “失衡拳法？”向励一惊。 “不错，这失衡拳法，六分刚气，四分柔劲，源于他左手手指不同，因此，也仅有他能使用，对于常人来讲，无法修炼，练则会因阴阳失调而走火入魔。” “故而，这失衡拳法，失衡二字，是对他人而言，对他自己，并不失衡。” 向励问道：“听云大哥讲，这失衡拳法，确是不凡，只是…六阳四阴，阳既然过于阴，岂不是违了风月府掌门所望？为何不是六分阴，四分阳？” “失衡拳法乃是厉殷自身改创而成，过程之中，难免会将本人特性融入其中，故而那六分是阳非阴，倒也可以理解。”云尘桦回道。 “此行诛雪坡，风月府虽只派了厉殷一人前来，但他身为大弟子，足可当百人之用！” 向励此时再望向厉殷的目光，多了几分钦佩，也多了几分思考。 “咦，他过来了。”向励略为诧异，难道厉殷察觉到自己的目光？ 他很快就释然了，厉殷的眼神，是落在云尘桦的身上。 “云兄，许久未见。”厉殷将一旁的向励视若无物，只对云尘桦有几分熟悉，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多余的寒暄。 “厉兄，请坐吧。”云尘桦掌指轻挥，拂去一处灰尘，空出一盘坐之地。 “多谢。” 简单道谢后，厉殷盘腿就坐，向励正欲上前结识，他却问向云尘桦：“云兄，不知明兰近来可好？” 明兰？向励确信自己并非幻听。 武当山风月府的首席大弟子，竟然还认识明兰？ “明言明兰尚在蜀山派内，诸事如意，厉兄无须担忧。” “外界滔滔凶恶，各处暗流涌动，蜀山乃一方太平清净之地，她修为不深，是不应该随意下山。” 向励从这句话中，似乎听出什么门道来，云大哥明明说的是明言明兰二人，但厉殷却只称“她”而非“他们”。 几个念头的功夫，他忽地恍然大悟！ “这位是？”厉殷好像才注意到了向励，快速打量一番，只在他的白发上多停留了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哦，这位是我的师弟向励，向励，这位是武当山风月府，首席大弟子厉殷厉师兄。”他故意如此说了一遍，要是向励直接喊出厉殷的姓名，被他知晓自己二人在一旁随意谈起他的往事，总是不好。 “见过厉师兄。”向励作揖尊称道，他也是明白人，对于云尘桦的话，立即就懂了。 “嗯。”厉殷不轻不重地回应一声，马上就说到了主题：“既然我已与你们汇合，依我之见，营救刘氏二公子，不宜迟之，不如，就在今明两夜之间，一举攻入诛雪坡，杀他个措手不及！” “厉兄勿急，勿急。”云尘桦扬手示意，道：“如今有厉兄与罗音寺的法师傅，加上前日赶到的向励、夏灵、琉乐，还有本就在此待命的蜀山弟子，论人手战力，确已不小，只是，掌门既然遍请九州门派，虽然凉魏二国境内的宗派，几无希冀，但是同盟吴国域内，尚有普陀山可以寄望，若无人前来，也该有消息才是。” “我闻普陀乃佛家圣地，以女性弟子居多，常下山救死扶伤，筹益百姓，故而名声甚佳，我亦是期求谋面，不过，时间已久，仍未见踪迹，莫非她们一日不到，我们便等一日？如今蜀君二公子命如悬线，时间，可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厉殷回道。 向励只是听着，他对普陀山之云云，所知甚少，皆不熟悉，所以只在一旁静听。 云尘桦解释道：“普陀仙家擅长悬壶济世，以救死扶伤闻名，若是她们能来，自然多了三分保障，况且，如若我们先走，她们后至寻不得我等，也会坏了各大门派的紧密关系。” “…你虽言之有理，但此行旨在救人为上，即便普陀弟子不能来，以我们的修为，自保也算有余，届时勿要恋战，避免缠身便可，若有必要，由我一人断后。”厉殷道，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自大，毫不动摇的眼神让人由衷地生出一股信服感。 向励朝云尘桦递去一个放心的眼色，云尘桦是知道的，自己身上带着女娲石，虽然不能随意被人发现，但情急之下，总有个最后的保命手段。 果然一经向励无言的提醒，云尘桦神色就轻松多了。 “厉兄，不如这样，我们再等一日，若明日仍旧见不到普陀弟子，或无人传信回来，便做好营救人质的准备，潜入诛雪坡。”云尘桦提议道。 “既如此，也好，我就再等这一日。”厉殷想了想，仍旧是答应了。 厉殷都赞成了，向励更是没有异议，三人遂各自散开，将定下的决议告之众人，虽然向励的身份并不怎样高，但其余两人，一者是蜀山云字辈的四师兄，一者是风月府的首席大弟子，他们谈论过的事宜，基本就是最后的结论，故而，众人也都从之。 转眼日近西山，又到夜晚，因为诛雪坡就在咫尺之故，众人都不点烟火，虽有幻境在外，但是诛雪坡的虚实，他们还不甚了解，谨慎起见，都没有擅自行事。 迷暗中，向励闲来无事，正在调息吐纳，祛除体内杂质，正在此时，耳中一动，依稀听得碎碎的脚步声，稳健而不失飘逸，似乎，是向自己走来！ 睁开双眼，他转头相望，来者竟是法道和！ “道和兄，今日不念诵佛文经法吗？”向励微笑着问道，面对法道和时，他整个人就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仿佛有一股莫名宁和的力量，会在自己心间徘徊，摒除忧郁烦躁。 然而法道和今夜的神色，虽然看起来与平日无异，但实际上，却多了一丝凝重之感。 “呵，向兄见笑了。”他在向励身旁就地坐下，叉腿盘膝，语调声音中，藏着什么心事似的，向励一听就有些奇怪。 “道和兄，有什么不快之事吗？难道是云渝师兄，又不小心说了什么重话？”他寻思着，可这点理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一者，云渝本与法道和毫无关系，之前数落他，不过是指桑骂槐，暗暗对付自己，昨夜与他详谈，算是暂时搁下了这段仇怨，二者，以法道和的性子，怎么会因为这些许小事，而耿耿于怀？ “不不，向兄误解了，我此来，是为了提醒向兄一件事情。”法道和道。 “提醒？道和兄请讲。” 法道和缄默少顷，还是摇摇头，道：“向兄，你能否告诉我，贵派琉乐师妹的来历？” “琉乐？”向励闻言则惊，更多的是不解，但他知道法道和这般严肃，定是有什么事，遂相告道：“琉乐师妹，是我刚自紫华飞来，还不是蜀山弟子，与云大哥回到蜀山时，半路所遇…” 他将当初遇见琉乐，带之回山的种种细节，都与法道和讲述了一番。 法道和闻言，道：“蜀山乃天下奇境，既是古来的迷阵，琉乐当初一介弱女子之身，怎会在半山腰昏迷？照常理，不应该连山脚也走不进去吗？” “这…”向励眉头锁了起来，法道和的言外之意，他多多少少有些听出来了。 “道和兄的意思是…” 法道和用从未有过的沉重语气，对向励道：“向兄，这个琉乐，我甚至在她的身上，察觉到一丝魔气！而且听你所说，她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背景不明不暗，你们须多多留心！” “魔气？！”向励没由来一怔，魔气与琉乐？这两者的关系，他想都没有想过！ “不错，正是魔气！”法道和斩钉截铁地回道。 “可是…”向励虽然相信法道和所言并非空穴来风，但仍旧抱有怀疑：“琉乐若是魔族中人，怎会在蜀山平平安安度过这么多夜晚，且不说蜀山至正清气压制四海一切妖邪，就说她在数次见过掌门与五仙长老，琉乐若是妖魔，怎会连掌门和五仙长老都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法道和道：“琉乐身上的魔气，并非这东方妖邪的妖气，以我西藏佛法之见，可能是西方紫华，典籍上所记载的——恶魔！” “恶魔！”向励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不自觉地想起在南疆，当日的那个梦… 那个拥有着同样的斗气，同样的法力，面容样貌，一切都与自己无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