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星光 第9章　生亦何欢死亦何忧

曾周垂在体侧的双手，在听见夏胜朋的话的瞬间，突然紧紧的握成拳头，青筋尽现。他盯着楚旭，狰狞一笑，没有再说话。 何必再问。这是他仅剩的骄傲。他转身，大步流星的走开。 柳媚儿看着曾周的背影，平时并不正经还爱开玩笑，看起来那样阳光迷人的男人，此刻绷直了身躯渐行渐远，又愤怒又伤感。 她猛跑几步跟上曾周，在他背后急步跟着。又回头，夏胜朋手捂着脸蹲在地上，楚旭站在一旁对自己笑笑，神色是不能再满意，然后蹲下，胳膊绕过夏胜朋胳膊，圈住她说了什么，夏胜朋没有挣扎。 看起来她和楚旭两个人似乎是赢家，可为什么她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呵呵”曾周突然笑出了声，然后越笑越大声，“哈哈哈，哈哈“曾周笑到几乎站不住，身子摇摇晃晃甚至快要倒下。柳媚儿急忙扶住他，缓声说到：“你别笑了。我知道你不好受。去我家吧，你现在一个人回家我实在不放心，去我那歇歇吧，好不好？“ 上次之后，她又回去那个男人已经走了，她换了锁，那个人也出差去了。叫曾周过去应该没事，而且，她看着曾周，他一个人这样回去，她真的觉得不安。 曾周挥动胳膊甩开柳媚儿的手，明明说喜欢自己，却跟别人已经有了孩子？ 哦也对，她以前晚上也有靠过来想亲他的时候，生理需求？哈。还说过自己只是个鸭子，她怎么可能真的喜欢一个靠女人赚钱的人？ 说她妹妹几句就闹掰，还扇他耳光。她从来不信自己，还说爱。果然是骗自己玩而已。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因为这张脸吗？ 他觉得心好痛，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好像都被冰冻了。他动不得，他好冷。生老病死求不得，他就是没办法和爱的人在一起吗？灵儿？夏胜朋？“哈哈哈哈“他放声大笑。 柳媚儿急的快要哭了，没想到伤曾周这么深。听着他的笑声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谁紧紧捏住，甚至不能呼吸。 “你别这样，曾周”柳媚儿带着哭腔的声音，突然惊醒曾周。他深深的吸一口气，仰头看天，把还悬在眼眶的泪水都流到心里。他没回头，说：“你先走吧，我一个人静一会儿。等等过去找你。“ 听到他有些沙哑了的声音，柳媚儿知道他真的很难过很难过。她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好吧，你不要想太多了，我等你回来”看曾周没有反应，自顾自的走到街边的长凳上坐下，胳膊撑在大腿上，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柳媚儿叹口气，摇着头走了。 曾周两只手紧紧揪着头顶的短发，双眼已经红了。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决心爱她的时候，他为夏胜朋纠结，辗转反侧的时候，也许她就跟楚旭鬼混在一起。这算什么？算什么？他好想怒吼，想撕碎那个男人的笑脸。 他似乎要从堕落中重生了，刚刚触到一点太阳温暖的光，眨眼就变黑暗。他好恨，她好狠。 曾周颓然的放下手，抬头。风太大，他却不知道往哪走。突然，看到对面的药店，他轻声笑。他想到了一个女人，在他身下曾经妩媚的笑过的顾客。 天已经黑了，柳媚儿担心的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曾周干什么去了？他不会一直坐在那里吧？这么大风，外面猎猎作响，他会冷吧？他还没吃饭吧？ “叮咚，叮咚”门铃突然响了。她快速跑到门口拉下门把手开门。 “唔还好，你回来啦”柳媚儿柔声笑着看着他走进来。 “嗯。好渴，你倒杯水给我吧。“曾周说。 柳媚儿没多想，转身去给他倒水，一边说着：“好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水啊。“两步走回来，把水递给他，“慢慢喝”又柔声嘱咐。 “你不管了，我好饿，你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没吧。“ “好。嗯那你等下”柳媚儿急冲冲的去找吃的，曾周盯着她的背影，从衣袋掏出一个瓶子，就着水吞咽了大半。又赶快收回衣袋，柳媚儿已经过来了。 柳媚儿咬着唇，不好意思的说：“曾周，我平时不做饭，家里没什么吃的。不然我们出去吧？“ 曾周摇摇头，“算了，我累了。我进去睡一会儿。不吃了，你先出去吃吧，估计下午你也没吃，饿坏了应该。女人是要宠爱的，乖，去吃吧。“ 柳媚儿不太放心的说：“不，我陪着你。“ 曾周似乎不太高兴，没有说话。柳媚儿只好出门，又叮嘱他先好好睡一觉，别想什么。 柳媚儿在对面的会所心急的等着上菜，想着曾周回来其实有点儿不对，她还是快点吃完回去陪他，嗯给他也带一点。刚吃几口，突然觉得，不好！急忙喊了服务员结账。背起包踩着高跟鞋往回狂奔。 他一回来就要喝水，又让自己去找吃的，家里没有，提到出去他就说不吃了要睡觉，还非让自己出来吃。天呐，她太傻了！早该想到的！之前的不安在脑海再度盘旋，有一个可能性让柳媚儿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要，不要，曾周，求你了等我回来。 回到家，曾周居然锁了卧室门，“钥匙，钥匙”柳媚儿的手一直颤抖着根本插不进钥匙，她真的要哭了，“曾周，你不要吓我！曾周！“她大力的拍门，里面却没有丝毫反应。 不行，镇定。不能慌，曾周一定没事，一定。终于开开门，曾周就那样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像睡着了，嘴角还挂着讽刺的弧度。 她扑过去，颤颤巍巍的探手，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完全不是睡着时平缓的那种。她心一慌，哭出声。但是哭有什么用？不行，要赶快送曾周去医院。 柳媚儿死命把曾周从床上拽起来，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搂着他的腰往外艰难的移动。 到车库她已经快走不动了。撑着一口气把曾周扔进自己的车里，开车就往最近的中心医院飙。 一路闯红灯，终于把曾周送进了手术室。她瘫倒在急救室门前，看着红色的手术中，把头靠在墙上无声的哭。有个护士扶起她，安慰她送的及时，会没事的。 她缓了半天，终于有力气下去交费。回来就在急救室门口揪心的等着，坐在凳子上双手合十低声祈祷。“求你了老天，他一定不能有事。“ 好像都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终于，红灯转绿，门被从里面推开。当先的医生摘下口罩走到她跟前，身后的护士推着病床拐到走廊另一边，然后一直往前走。还好，没有盖着脸，谢天谢地。 “好了，没事了。出什么事儿才能这么轻易就选择结束生命？得亏你送来及时，我看你把他送来也不容易吧，难为你了。别操心了，他过会儿就醒了。“医生很和蔼，头发有些发白，客客气气的跟她说话。 她只顾得上点头，说“好我知道了”看医生说了行了你走吧，弯腰低头道了声“谢谢您”看着那几个护士的身影，匆忙的往过跑。 柳媚儿坐在床边，握着曾周的右手，一直看着他干净的，安静的脸。她好后悔，她真的没有想到会这样，她的心好乱。 一直到了晚上。突然，她感觉到曾周的手指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然后睫毛也扇了一下，似乎快要转醒。 “曾周，曾周”她低低的喊，曾周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终于睁开眼，又闭上然后再睁开，神色忧伤的看着她。 柳媚儿高兴极了，“醒了就好，我去叫医生！“她开心的松开手跑出去了。曾周茫然的又闭上眼。 死也不行吗？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去活着？反正什么也得不到，什么也无法拥有。我的命中命中，越美丽的东西越不可碰。 医生跟着柳媚儿走进来，看了看他，叹了口气，说：“活着，必然有它的原因。你等着，生命除了悲伤苦难，多的是姹紫嫣红的快乐。人啊，一定要爱惜生命，有什么是过不去的？经过的当时再痛不欲生，其实，走过去就好了，云淡风轻，天光明媚，又是好风景。“ 柳媚儿也说到：“是啊曾周，你别想了。其”柳媚儿话到嘴边，想了想，走出去给夏胜朋打了个电话，让她来看看吧，希望曾周能好一点。医生又嘱咐了几句，出去了。 没过多久，柳媚儿听见一声惊慌的“曾周”是夏胜朋哭着跑进来，站在病床前之后，更是哭的已经再说不出话，柳媚儿看着心里更加难受。而曾周看到夏胜朋，转了个身背对她，说：“柳姐，不要让别人来“。 夏胜朋听见了，更是哭的像个泪人，眼泪断了线的往外涌，病房里不断听得到她的抽泣声。好好一个姑娘，哭成这样，曾周又躺在病床上。 何必呢？她到底在做什么？柳媚儿觉得心痛，茫然，不知所措。她看着夏胜朋，嘴开了又合。 “曾周。夏胜朋是爱你的，她们只是演戏而已。你看看，夏胜朋哭成这样，你们好好谈谈吧，我先出去。“柳媚儿终于还是压着嗓子开了口，真是何必强求。 曾周听闻，一个翻身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夏胜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她“真的吗？柳媚儿说真的？所以你跟楚旭吻在一起？所以他说你怀了他的，孩子？“ 夏胜朋忍住眼泪，抽了两下鼻子，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哽咽的说：“曾周，我我只是我真的只是演戏，我喜欢你，你知道的。“ 曾周偏头，看着窗外，轻声说：“何必为我哭，你反正也不在乎。我活着怎么，死了又能怎么？一个在女人身上赚钱的鸭子而已。“ 夏胜朋听见他的话，眼泪又忍不住了。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她们明明相爱不是吗？她为什么要答应柳媚儿！她可以努力赚钱，她会更拼命，她…… 柳媚儿在门外听着，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好，也顾不上了。听见曾周的话她多么想说自己不介意，自己爱他，因为他是鸭子，又不仅因为这个。长久的相处，那个男人不在的时候，他的温柔，他的情话，她的心已经沉迷其中。 “曾周，你就信我好不好？不然我叫柳媚儿来，都是她让我演戏的，她想跟你离开你知道的。我发誓，我真的，我真的只是”她哭着说：“洋洋那么辛苦，爸爸一直在生病。我我没有办法啊。“ 柳媚儿听见自己的名字，一手捂着嘴，一手紧紧的抓着衣角。她好怕，曾周会讨厌自己吗？她只是爱他啊。不要，不要讨厌我。她心里恐慌不已。 不能再听了。病房外柳媚儿捂着耳朵转身走开。 而病房中，夏胜朋已经快要崩溃。柔弱的身子摇摇欲坠，说话时带着浓重的哭腔。曾周只觉得心好像要碎掉了。计较什么？你是爱她的，柳媚儿大概说演戏给她钱吧。 他应该想到的，早就见过楚旭，如果夏胜朋真的喜欢，他不会看不出。他只是不自信，而且，他笑着“傻姑娘”她当时那么干脆的承认自己怀了楚旭的孩子，他真的气的要爆炸了，就像充气到极限的轮胎。那时候再不走，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可能做出什么。 夏胜朋怯怯的挪到他跟前，说：“曾周，我只想给你生孩子，真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们不闹了，我搬回去，我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我会努力赚钱。曾周，我养你。“ 胸腔里满满的胀着欢喜。曾周觉得自己真的被感动了，夏胜朋无辜清澈的双眼，一动不动的凝视自己，她的下唇已经被咬出了齿印。血液好像又开始流淌，就只是一瞬之间，他突然觉得好暖，真的又是好风景。 曾周直接掀开被子下床，也顾不得穿鞋，身子还有些弱，不是很能使的上力气。他强撑着，高兴的搂住夏胜朋的腰。一手温柔却有力的动动她下巴，解救出可怜的唇瓣。 又凑过去额头轻轻抵着夏胜朋的额头，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和鼻头，“小傻瓜，脸都哭红了”偏头轻轻吻吻她的嘴唇，“一直咬着嘴巴会痛哦，亲亲，不痛了。“笑的得意又满足。 夏胜朋冲他傻笑，她好怕曾周不要她了。紧紧抱着他，把头靠在他肩上，不说话。 曾周在夏胜朋耳边呵气，“阿初，我们结婚吧。我想娶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你给我生孩子，我不干鸭子了我发誓，我也会好好赚钱，你不用那么辛苦。我要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阿初，我爱你。“ 夏胜朋默默的感受着他的温度，他有力的臂膀，他的心跳他的呼吸。她深深的嗅一口。曾周的味道，是安心，是爱。眼泪又止不住的掉下来。 “我愿意，曾周，我也爱你我爱你“夏胜朋一直呢喃着我爱你，朦胧的视线中是曾周模糊的笑容，她大概看到了。 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