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美 第22章　逼疯

那一次以后，施叶甜再也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任何关于看到小雯鬼魂的事情，我以为施叶甜不说只是因为她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噩梦。但是我错了，我渐渐地发现施叶甜变了，她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很多时候和我在一起也很少主动跟我说话，总是我问一句，她回答一句。我以为她只是还沉浸在小雯逝世的悲痛中，并没有在心里引起重视。可是渐渐地我发现，她的行为开始有了异常，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害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她心中的恐怖，而且她越来越惧怕回寝室，经常要待到很晚才肯回去，还总是我劝告很多次以后。 我想，施叶甜肯定是过不了心理上那一关，于是经过我百般劝说，施叶甜终于肯跟着我来到学校的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中心总是会有一位年近半百的老阿姨值班，据说她是英国牛津大学的硕士生毕业，专攻人类心理学，以前是某知名出版社的专版作家，出版过很多关于心理的书籍，可惜从来没有拿过任何奖项，销售量也并不是很理想。理由是她写出来的东西，虽然看似很有道理，却总是与人们的惯性思想相矛盾，也就是说，在别人看来，她的书就是小说，根本与现实不符合。可惜我从来没有看过她的书，这些也只是听别人说的而已。后来她在出版社呆不下去了，便来到了我们学校从事心理咨询，当然，这在学校也基本相当于闲职，因为大多数人都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心理有病。不过，最近几年她又开始研究人类性心理健康，学校还因此开了一门选修课，叫性心理健康教育，往往，这门课总是很火爆，选课的人第一时间就爆满了，因此，这位心理专家才开始在我们学校小有名气。更确切地说，学生们才意识到她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 施叶甜将自己遇到鬼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她。她没有像我一样中途打断施叶甜的叙述，而是很有耐心地听着施叶甜将故事说完。而我，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真正了解到这段时间施叶甜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原来：自打上次施叶甜生我气以后再也没有跟我谈及什么鬼魂的事情，并不是说明她再也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反而是变本加厉。施叶甜住的公寓是四人间，以前住着小雯，文文，娜娜和施叶甜，但是娜娜不久前莫名其妙地申请了外宿，跟着她的男朋友过起了试婚的生活，加上小雯又莫名其妙地自杀了，也就是说施叶甜的寝室就只剩下施叶甜和文文两个人住。偏偏文文和施叶甜之前有过不愉快，而文文又是个小心眼的人，她们虽然同住一个寝室，但是基本上不说话，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自从小雯死后，施叶甜每天晚上都说会遇到小雯的灵魂回来找她，但是又不对施叶甜做出任何的攻击行为，每次都是在施叶甜睡着以后，轻轻地将施叶甜弄醒，施叶甜每次醒来都会发现距离自己脸部仅有一个拳头的距离的地方，一张发着绿光的小雯的脸就会出现。开始施叶甜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接二连三每天晚上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来事情更加严重，施叶甜每天早上醒来竟然会发现自己的枕边会留下小雯的字条。开始，施叶甜会每次都将事情告诉我，后来次数多了，发现我根本就不相信，于是也就没有再跟我提及。可是她一个人实在是憋得慌，于是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文文。文文却一反常态，反而对施叶甜表现得很友好，于是她们约定晚上进行一次捉鬼活动。 于是在一天晚上，文文和施叶甜都故意装作已经熟睡，其实两人都是清醒的。焦急地等待，施叶甜终于等到了小雯的到来。这一次，施叶甜不再是以前那种忍气吞声，一个人钻进被窝里面发抖，而是大声地叫喊，好让文文也注意到。谁知道，施叶甜看到的小雯不仅没有因为施叶甜的叫喊而慌张离去，而是就在施叶甜的眼前飘来飘去，从寝室的这头到那头就那么飘荡着，看不出有任何挪动脚步的动作。 “文文，你看到了没？”施叶甜问起文文。 “什么也没有啊，施叶甜，你是不是骗我的啊？” 施叶甜没有想到文文会这么说，施叶甜接着指着飘荡的小雯，示意文文眼前就是小雯，可是文文东看看，西瞧瞧，就是说什么也没有看到。 施叶甜这下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真的看到鬼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施叶甜竟然冲下床去准备去开灯，就在施叶甜将灯打开的时候，就发现再也看不到小雯了。 “施叶甜，你真的是，故弄玄虚，没事找事，什么也没有，你看，门也没开，窗户也关着，小雯要是真进来了，怎么这会就没了呢？而且我刚刚明明什么也没有看到，就是你自己在那边指来指去，故意忽悠我吧。” 施叶甜没有想到文文会这么说，这句话就说明了，施叶甜所说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如此一来，施叶甜就更加确信自己看到的是小雯的鬼魂而不是有人装神弄鬼了。 看着施叶甜一边诉说，一边恐惧的神情，我开始为自己当初对施叶甜的不信任感到后悔，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样子。 “老师，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吗？”我帮着施叶甜问道。 “有鬼，但是只会存在在人们的心里，你相信就会有，不信就会没有。”老师言简意赅的回答，道出了一番深奥的道理。当然，我不懂。 “但是我一直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怎么我就真的看到了呢？”施叶甜激动地说。 “我说了，这不是你眼中的实物，是你心理作怪，说到底，你不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而是已经深信不疑了，至少现在是这样，对不对？” “那是因为我亲眼看到了。” “如果是亲眼看到了，那么为什么你开了灯以后就再也看不到呢？” “那是因为鬼都惧怕光亮，所以就逃走了。”我说。 “你们都是读了这么多年书的，应该懂得科学地看待事物。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们，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有鬼的，就算有的话，那也就是存在你们的心里，所以才会产生幻觉。我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 “没有”我说。 “有”施叶甜说。 我和施叶甜截然不同的两个回答几乎同时发出。 “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做过一些亏心事，但是要懂得知错就改。我想知道，你一直说你死去的室友小雯回来找你，请问，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呢？”老师问道。 施叶甜很真诚地将我们之间的事情都告诉了老师，也将小雯之所以会自杀也都是因为我们的缘故都一一跟老师交了底。心理咨询师最让人放心事情就是他们口头严密，从来不会泄漏任何客人的隐私。所以，我们都很坦诚。 听了我们的故事，老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叹道如今的年轻人意气用事，不顾后果。接着跟我们唠叨了一大堆繁琐的读书不该恋爱的问题，整个给我一个老古董的印象。 老师也跟施叶甜进行了许多开导，告诉施叶甜这些都是施叶甜心理作用产生的幻觉，建议施叶甜要从心里面忘记小雯自杀这件事。 听着老师说了许久，施叶甜似乎没有再那么激动，看上去冷静了许多。我以为老师就是老师，开导起人来就是有效果。我终于觉得可以松口气，有了老师的开导，我想施叶甜很快就会从阴影里面走出来的。 然而，这一次，我又错了。 “连老师也不相信我，看来真的没人会相信我了。” 这是施叶甜从心理咨询室出来说的第一句话，她失望地摇摇头，然后一个人默默地走着。听到施叶甜的这句话，我突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看来老师的唇舌都白费了，施叶甜还是坚信自己遇见了鬼。看来，我得帮施叶甜。 “施叶甜，晚上我们去唱歌吧，把陈聪和武也叫上，我们几个好久没有一起聚聚了。” “好啊。”施叶甜面无表情地答应。“正好，我也好久没有见到武了。”她接着说。既然施叶甜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本来想着刚才那么一说还担心他们两个来不了怎么办，现在看来，哪怕他们有天大的事情也得给我放下。我首先给陈聪打了电话：“喂，陈聪，晚上七点动力，不见不散。”“哦”这是陈聪的回答，极其简洁。但是武却不一样。“干嘛哦，好好地跑去酒吧干嘛？说，是不是想把妹了，要死哦，你都有女朋友的人了。”“哪来那么多废话，到时候来就是了。就说我过生日，你那糟老头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说完我便挂了电话。我明白武是一个不太会找借口的人，如果现在没给他机会拒绝，那么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爽约的。 果然，七点还不到，陈聪和武就已经到了动力了，他们倒是很主动，还没等我和施叶甜的到来，就已经开始点歌唱起来了。可惜他们等到的却是只有我一个人。本来我是打算接着施叶甜一起过来的，但是施叶甜说什么要先洗个澡，洗个头，为了怕陈聪和武就等，就让我先来了。我也没有在意，想着施叶甜是不会失约的，于是便来到了动力酒吧。这家酒吧是清城大学附近惟一一家稍有规模的酒吧，虽然是酒吧，但顾客多数都是清城大学的学生，大家主要是冲着唱歌来的，所以说这是KTV反而更加确切。只是这里是所有人，包括认识或者不认识的都在一起K歌罢了。 “咋得呢？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施叶甜呢？”武拿着话筒问着，兴许是唱歌的缘故，他这一问声音出奇地大，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唱你的歌得了，她说要先洗个澡，马上就来了。” 我们三人每人点了两瓶啤酒，然后边喝边等着。却想不到我的这句马上竟然一下子一个小时过去了。始终没有见到施叶甜的身影。陈聪和武明显已经陶醉在歌声和啤酒里，也不再问我施叶甜来是不来。实在是忍不住我便给施叶甜拨打了电话，连续打了三次都是没人接听。我想，可能是在路上，她骑着车不方便接电话吧。 然而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见到施叶甜的身影。我开始有些着急。反复给施叶甜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不会是出事了吧？这么久都不接你电话。”武说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没好气地说。 “梁翰，要不今天就这样吧，你还是回去找一下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陈聪劝着我。还是陈聪明白我，他读出了我的心思。 于是，这场本是为了施叶甜而K歌的聚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施叶甜并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失约的人，她现在不仅没有来，而且还反复不接我的电话，再加上这段时间我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想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施叶甜出事了。至于出了什么事，究竟多大的事情，我还不知道，所以此刻我忧心如焚，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必须马上回去。 一路上我一直没有停止过呼叫施叶甜的电话，可是依旧是无人接听。终于我再也忍不住，冲进了施叶甜所住的女生宿舍，然后疯狂地上楼，完全不顾周围女生异样的眼光。而到了施叶甜寝室门口我才发现，这里真的出事了。 施叶甜的寝室门是开着的，外面围了一些女生观看，但是没有谁进去。我扒开那些围观的女生，垫着脚尖朝里面望了望，没有看到一个人影，只看到一片凌乱，就像被人打劫了一样凌乱。 “施叶甜，施叶甜”我叫着施叶甜的名字，然后穿过人群进入了寝室。 飞来横祸，我被一本厚实的书本重重地砸了脑袋。接着里面传来女生的尖叫，“出去，滚出去，滚出我的世界” 这个声音很熟悉，我很确信是施叶甜发出的。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围观，就是没有人进去的原因了。 书本还是接二连三地飞来，好在我的速度够快，迅速地躲过了几次，朝这书本飞来的方向，我发现一个精神崩溃，头发散乱的女生在不停地扔着书本，那个人就是施叶甜。 我上前一把夺过施叶甜手中的书本，然后重重地抱住了她，起初她还在挣扎，但是慢慢地她力气就变小了。 “施叶甜，是我，我是梁翰，是你的梁翰”我反复说着这句话，终于施叶甜被我打动了，没有再进行任何挣扎，而是安静地躺在了我的怀里，可惜安静并没有保持十秒钟，很快，我怀里就传来了凄惨的哭声。我静静地抚摸着施叶甜的头发，任由她就那么哭着。 现在我才有时间仔细观察施叶甜的寝室，已经是凌乱不堪，地上全是散乱的书籍和衣服以及一些碎小的生活用品，什么热水瓶啊，水桶，盆之类的都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就连床下面的那诺大的柜子都倾斜了，看样子是被人剧烈地摇晃过。被散落在地上的被子和枕头上面布满了脚印。 这是被人打劫了。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样地告诉自己。 “发生什么事了？施叶甜，怎么会这样子？”我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施叶甜。 “是小雯，是小雯回来找我报仇了，真的是小雯，小雯” 尽管我的询问是如此地小心，还是激起了施叶甜强烈的反应，她又开始大喊大叫，拼命挣扎。她的强烈反应太出乎意料，我一时没有防备，所以被她挣脱了我的怀抱。她开始拼命地砸东西，不管手中拿着什么都朝门外仍，那些围观的女生被吓得跑开了。我不管一切地过去拉着施叶甜，她使劲地挣扎。 “让开，让开” 学校保卫处的人已经闻讯赶来，这更加加剧了施叶甜的恐惧，她就像发疯了一样东闯西跑，我用尽了我吃奶的力气想抱住她，结果，她竟然用一把剪刀狠狠地戳在了我的手心，鲜血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梁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施叶甜停止了一切疯狂，关心我的伤势来。 她变得焦急，变得安静，静静地看着我，用力地按住我的伤口，我看出她的心痛，看出她的内疚，这一刻，我知道，我在施叶甜心中的地位。 这个时候，保卫处的两个人一把抱住了施叶甜。他们就像中了彩票一样兴奋，貌似在炫耀英勇的他们已经将施叶甜彻底制服。 “放开我，你们干什么？”施叶甜大叫着，但是还是被他们硬生生地拉走了。因为施叶甜只是一个弱小女子。 “你们要带她去哪，我跟你们一起。”我紧追在他们身后。却被另外两个人所拦住。 “我们先送你去医院。” 他们没有征求我的任何意见，就那样像带着施叶甜一样硬生生地将我带到了医院。医生给我消毒清洗后上了药。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这样？我要去找施叶甜，你们告诉我她现在在哪？”我问道。 “保卫处，但是你现在不能去，她可能已经疯了” “疯了？好端端地怎么会疯？” “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她是疯了，要不是因为她是书记的外甥女，恐怕就会被学校开除了。” 被学校开除？我突然想起小雯的故事来，学校就那样轻易地将一个历经十多年寒窗苦读终于考上大学的学生开除了学籍，一个印章就结束了她一生奋斗的梦想。可惜她没有施叶甜那么好命，有一个书记的舅舅。 我不信施叶甜就那么无任何征兆地疯了，（事实上早已经有了征兆，只是我一直没有发觉而已）。但是他们终究没有让我去找施叶甜。我无奈地顺从着他们，却没有想到，因为这么地一次顺从，我竟然再也看不到施叶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