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 第6章　好学生？

尤祁祁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那个书本砸坏了，因为她回到家之后脑子就像播电影一样不停的重复着下午的一幕幕。 下午做了什么呢？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又好像做了很多。尤祁祁的脑子迷迷糊糊的像是倒进了一盆浆糊，唯一清晰的是冯天天的笑，很耀眼仿佛他一笑整个世界都跟着亮了起来。 尤祁祁的小心思没人知道。日子一天天在过去尤祁祁的户口办好入学，老师要求每个学生都练习书法理由是字如其人，尤祁祁看着自己的作业不禁汗颜。 甄英确实是把尤祁祁当作女儿来看待的，吴延东虽然表面上和尤祁祁不是多亲热但是他会在尤祁祁放学后步行来接她，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社会舆论成分尤祁祁依旧很感动毕竟吴延东每次都来接她从未迟到或不来过。 甄英是极其配合老师的行动的所以她让甄英报书法班和绘画班时也给她报了钢琴班，唯一遗憾的就是A市的棋艺大师的徒弟都是一些无名小卒而那个老人脾气古怪的很只收男弟子不收目弟子。 尤祁祁看着一个两个三四个的补习班有点头大，甄英这是在施行买二送二政策啊！ 尤祁祁欲哭无泪，却还是硬着头皮参加了各式各样的补习班，甄英和吴延东看到尤祁祁这么听话都是会心的笑了。 冯天天是尤祁祁画的最多的画了，生气的冯天天，出糗的冯天天，可爱的冯天天，帅气的冯天天，还有朗朗大笑着的冯天天。 其实尤祁祁只见过冯天天大笑的表情。她在四年中也只有在过年时见过冯天天，去年的时候她和冯天天打招呼时冯天天虽然没有认出他来，可是她依旧得到冯天天送的一枚糖果。 四年的时间足以将记忆慢慢退化，尤祁祁的年龄一天天增长画册也在一天天变厚，冯天天也在这一天天中变得更帅。尤祁祁偶尔会趴在窗前望着漫天的繁星想“是不是冯天天就是这夜空，不然他的眸子怎么和这些繁星如此相似？” 只是尤祁祁只顾着自己去爱，忘了这只是一场独角戏就算她用尽全力可以让它唯美开幕，可她终究会用尽力气无法让它华丽落场。 就在尤祁祁从小学部跳到初中部升到初三时冯天天已经冲到高中部，而此时周瑷已经高三了。 他们都在拼命的追一些不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么痴狂，似乎只要一直坚持下去就可以，就可以将那个人感动就可以被爱，却不知道自己那么多年的坚持最终感动的只有自己。 冯天天四年来一如既往的给周瑷买糖果，他以往嗤之以鼻的事情如今可以做的乐此不疲。冯天天的变化周瑷都看在眼里，闲暇之际周瑷也会想，他们会不会是第二个蒋莱和周韦铭，会不会和他们一样幸福。 周日，周瑷推着单车准备回家在路上依旧照例“偶遇“冯天天，冯天天依旧以白色衬衣蓝色牛仔裤的阳光小伙形象出现在周瑷面前。看着冯天天准时出现周瑷嘴角弯弯上翘，自然的风情万种。 18岁一米七九的女孩15岁一米八三的男孩，看着这得之不易的四厘米冯天天才坚信这四年来的蔬菜瓜果没有白吃牛奶补品没有白喝 而此时的尤祁祁，白皮肤大眼睛小身板，加上还没发育的胸部就像一个还没入世的小学生，她不止一次的看着周瑷那层峦叠嶂望洋兴叹，可是她却深切的领会到了一个词语，望尘莫及。 对周瑷的望尘莫及，对冯天天的望而却步。 有时候暗恋就是这么一件伤人的事，你喜欢他，在乎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就是在乎了。想要刻意压制这种思念的感觉反而更加强烈，仿佛变成了一只凶猛的怪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把自己吞噬掉，连骨头都不留下。 尤祁祁觉得自己膜拜人的神经很发达，尽管几年只见过冯天天几次，却依旧对他痴心不改尽管自己知道冯天天喜欢周瑷却依旧在慢慢守护着。 只是那时还年少不懂爱情，误以为一瞬间的心跳加速就是爱情，才会这样一错再错。没有谁必须得到谁不可，可是在没有明确被拒绝前人总是会抱有一丝希望的，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周瑷对冯天天是不同的吧，因为她总会对冯天天似有若无的霸道似有若无的爱惜与关怀。 爱情本就是相互获利的一场游戏，有的人太投入忘了这是一场游戏于是他们真的爱了也真的走到最后了，有的人始终记得获利的目的他们有的散了有的吵吵闹闹后还是归于平静。 爱情这场比赛没有人知道谁会赢，也没谁付出的更多一说，有的只是结果有的只是爱与不爱。 冯天天推着自己的单车与周瑷并肩走在林荫小道上，看起来如梦似幻。两个人的嘴角都是60弧度的微笑，和最爱的人在一起谁会不开心呢？谁能不开心呢？ 少年啊少年，在他们心中还有什么能比恋爱更重要呢？ 有的吧，冯天天的父亲是他的放不下，周瑷的家庭是她的放不下，尤祁祁的过往是她的放不下。 两具年少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纠缠在一起了，四瓣唇叶紧紧贴和，冯天天的吻很轻很温柔，就像对待世界上最名贵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他把一份爱看的很重很重，可懵懂的爱情经不起任何考验，不稳定的爱情让他如履薄冰。 尤祁祁觉得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为什么偏偏赶到他们接吻的时候来了呢？再晚一会儿多好啊，晚一会儿就不会看见了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周瑷先看见的尤祁祁，她有点慌张像所有初恋女孩一样她一把推开了身旁的冯天天，冯天天依旧迷茫。尤祁祁有点心疼冯天天，可是她也明白周瑷。她有点不忍心，她是一个不吉的人，她出现的地方总会带来坏消息总会破坏一些美好。 尤祁祁死死的咬着嘴唇，咬到通红和周瑷的嘴唇一般红也像是被谁吻过了一般她才开口说“燕燕姐，蒋莱阿姨和周舅舅吵架了，他们，他们” 周瑷羞红的脸颊听到这里就已经变得惨白了，她一把推开挡在面前的冯天天直接跑了起来，甚至忘记了停放在一旁的自行车。 冯天天立即推上自行车追上了周瑷，周瑷坐在冯天天的自行车后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比和冯天天接吻时跳的还快，估计这就是众人所谓的在乎吧。 尤祁祁被忽略的彻彻底底，她看着冯天天拼命踩单车的样子不禁有点心酸，不知不觉间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她自嘲的笑了笑，推着另一辆单车往回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尽头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何方。 就在这天晚上蒋莱与周韦铭离婚了，就在这天晚上尤祁祁走丢了。 尤祁祁不会骑车，尤祁祁是个路痴，所以她这样的人迷路是天经地义，好像不迷路还对不起这个时机一般。 尤祁祁睁着大眼睛推着单车走在马路上，她很累了，但是不能放下这个车，因为那是周瑷的妈妈送给周瑷的成人礼周瑷一直视若珍宝，如果车子丢了，周瑷会急哭的冯天天也会为她忧心。 那么为了让冯天天少想一些关于周瑷的事情尤祁祁决定保护好这辆车子，就算她已经推不动了。可是尤祁祁忘了，冯天天的所有目光都聚集在周瑷的身上，哪怕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切平平淡淡他依旧也只注视着她。 好像这就是爱情，在恋人的世界里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再也容不下第三者，如果出现第三者那就不是不爱，而是爱却不能爱了。 尤祁祁很害怕，好像四年前的夜晚再次上演了，只是这次会不会还有一个那么爱她的甄英他们都不知道，尤祁祁想了很多，走了很久，忽然头顶被一个东西重击了一下晕倒在了路上。 周瑷回到家时冯天天一直握着她的手，周瑷的手和身子一样不停地在颤抖。 屋里很乱，比甄英打过吴延东的还乱，只是这次不是女人打男人，也不是男人打女人。而是蒋莱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摔了一遍，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 桌子上放着一张纸A4的纸，周瑷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什么，不就是离婚协议书么，不就是证明她周瑷没有母亲了么。那又有什么，她不难过，一点也不难过周韦铭看见周瑷回来后没有看周瑷，他的目光似乎被定格了就落在了周瑷和冯天天相互牵着的手上，他想起来蒋莱走之前说的那句话了，嘴角弯了起来，笑的凄凉且薄凉。 周瑷恍惚间回过神来，松开被冯天天紧紧握着的手，冯天天只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周瑷，周瑷却只是低下了头。 周韦铭摇了摇头，少年们啊，你们的爱情终是开花结果或萎落调亡又与我何干？ 周韦铭没有再看周瑷和冯天天，他自己如今就已经如此了，哪还有资格去管什么呢。 蒋莱，我说你对我并不一心终究你还是离我而去。你说我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为什么还是那么幼稚，其实蒋莱，我不幼稚的，我不幼稚。我只是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会突然离我而去所以才会对你那么说，可是我没想到那只是加剧了你我之间的裂痕加剧了你对我的成见。 我怕的事是你离开我，燕燕离开我，而现在你走了把燕燕留了下来，你说你怕我不会照顾自己让燕燕留下来照顾我，其实能照顾自己的如果能让我选择，我希望那个人是你而不是燕燕。只是这些怎么说都没用了，因为你已经选择离我而去了。 我想我要去找你了，燕燕已经有天天了她和我们一样，但我觉得燕燕会比我们幸福的因为天天不似我，他比我还成熟许多且比我还有资格成为一个男人，之前你便是这样说的。 周韦铭没有喝酒却步履虚浮，身子摇摇晃晃。周瑷快步上前想要扶着他却被周韦铭一把推开跌坐在地上，周瑷的手按在碎落在地上的玻璃片上，割破的手掌上鲜红的血液便汩汩的流了下来。 周韦铭看着周瑷如此心中很乱要离开的步伐更是生生止住，冯天天看见周瑷的血不停的往外涌出立马上前把她的手含在嘴里，十几岁的少年眼泪就这样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周韦铭见如此便匆匆扭过头几乎是跑着离开了，也许蒋莱真的没说错，把燕燕留下来确实是照顾他的。 冯天天用力拥着周瑷而周瑷只是木然的坐在地上，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冯天天有些害怕，他害怕这样的周瑷，这样安静的周瑷让他恐惧让他有一种随时会失去他的感觉，就像当年他妈妈离开时的感觉。当年她就是一去不回，纵然他叫的撕心裂肺纵然那个男人也极力挽留。 原来有的时候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不在于你爱的深不深，不在于你爱的固执不回执只在于你在这场游戏里能不能坚持下来，能不能不喊累一直像最初那般用力走下去。 周瑷不想要和一些人来往时总是会在无意间拉开与他们的距离，不知不觉间或许两个人就隔了一条长河，这长河你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衍生出来的，他就那么突兀的横亘在两个人之间成为你跨不过去的障碍。 冯天天捧着周瑷的脸说“周瑷，周瑷，你着我，看着我！你看着我啊！你看着我啊” 而周瑷只是木然眼神空洞的看着周韦铭离开的方向，冯天天的手终于松了下来跌坐在地上，原来就这么简单他辛辛苦苦维持了七年的爱情就这样没了，原来就这么简单。 “冯天天，你去把周韦铭找回来，如果你能把他拉回来以后我就一定会嫁给你。”周瑷转过头看着失魂落魄的冯天天，冯天天只是露出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呵呵，呵呵，周瑷你用得着么，你想让我做的事我什么不会做，你只用说一声我就可以为你赴汤蹈火现在你竟然要和我拐弯摸角么，你无非是不想见到我，但是周瑷日后我会消失，现在我必须看着你。”冯天天拽着周瑷的手把她拉到卫生间。 水龙头里的水哗哗的流着，水池不一会儿就充满了。水一直流着，卫生间的地上很快便全是积水，冯天天按着周瑷把她按进水里周瑷没有挣扎，现在这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让她觉得享受。冯天天抬起周瑷的头让她看着镜子，周瑷只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看又有什么用呢，冯天天，你走吧。我只想自己静一静，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的，我没事。” 冯天天松开了周瑷的手“周瑷，这是你说的，如果你有什么我就算不要命做鬼也跟着你，你永远别想甩开我。”说完冯天天便快步离开了，周瑷身子瘫软的坐在地上，水湿了衣服却毫无知觉。 周瑷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冯天天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事情已经成这样了，我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和你在一起去告诉自己我还可以幸福。 当初的蒋莱和周韦铭很幸福我可告诉自己我和你可以和他们一样，可是如今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已经告诉我我没资格再去做什么白日梦了。 当一个女人太成熟时她就不再适合爱情了，更不适合找一个不成熟的男人。冯天天如果你真的爱我的话就忘了我，找一个适合你的姑娘，你是一个好人你会与她幸福终老。 周瑷拿起牙杯里的牙刷看着这个粉红色的牙刷嘴角弯弯上翘，这是三件套的是亲子装，当初蒋莱买的时候她还嫌太幼稚来着，就这般想着想着这粉红色的牙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刺进了周瑷的心室把她的白衣染成了鲜艳的血红色，滚烫的血液是在胸前开成一多多妖艳的花就像此时周瑷正在燃烧着的灵魂，她的生命似乎就在这一刻凝固，她的所有都会在这一刻完结。 只是，冯天天，我还放不下，我还放不下你。如果有下一世那么到那时候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只是那时候我们不要再做恋人做兄妹，因为恋人太累。 做恋人需要好多要求和条件，我怕我会像现在还没有获得上帝的批准还没有得到爱你的资格拼那我们就做兄妹吧，那就没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也不用爱你了，这样就很好了。 “周瑷！周瑷！你醒醒快醒醒啊！我是冯天天！你不是不要再看见我了么，你不要以这种方式好不好，你醒来，你醒来啊！醒来，你醒来我就走”冯天天抱着周瑷往医院跑去嘴里不停的叫喊着。 到医院后医生快速把周瑷拉进急救室，冯天天几乎是双手哆嗦着给仍不知情的甄英和吴延东打了电话。 彼时甄英和吴延东正在寻找尤祁祁，而尤祁祁尚昏迷在某个角落。好像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在这一刻发生了，冯天天瘫软在地上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头发。 “冯你快来。”冯天天撂下电话蹲在角落发颤，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便赶到了，他只是跑到柜台询问在哪里结帐，然后又匆匆的离开了，甚至连看都没看冯天天一眼。 冯天天的脸部扭曲成一团，他也很痛苦甚至有他最亲近的人也希望他立刻死去可是他却还是好死不活的赖活在这世上，也就是他这般脸皮厚的人才有勇气活在世上吧，才有勇气面对想要他立刻死去的父亲母亲。 冯天天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抽噎，然后冯天天就出现一种类似瞬间窒息的状况一个人立即安静了下来。 差不多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刚从手术室给周瑷动手术的医师从走廊过去时看见了躺在走廊上的冯天天，他只当是那家人为了省钱躺在廊道上，可是从冯天天身边路过时冯天天的嘴里断断续续的痛苦的呻吟声让他止住了离开的脚步。 “护士！护士！”他顾不得自己有多累了就大声叫到，然后又随着匆匆而来的护士匆匆进入了另一间手术室，恐怕这个人的病已经不是一时半刻的了，治不治的好还是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