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可是今天夜里,月光皎洁如水,澄澈的照着大地,甚至可以看清地面上某块更年期大理石的皱纹。别说寒风呼啸,就是连一丝丝微风都没有,跟别提什么乌鸦沉重沙哑的哀鸣, 猿猴婉转低回的惨叫了。整个就是一爽朗的仲夏夜。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准备大干一票,而且人家颇有自信的说,干大事的人,就是不能因为外界因素而改变自己,比如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实在不适合干大事,但是,聪明如吾,就因此错过机会吗?当然不是,所以,做大事,不仅要善用坑蒙拐骗,还要熟识呼风唤雨!这就是此算命大仙为什么自称“卧龙先生”,而不是“腾龙”“飞龙”呢,这就是境界!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床榻之上,动动手指,想睡就睡,想吃就吃…… 小无偿望着夜晚如此美丽的景色,不禁叹着气说道:“老天不给面子啊!可是在这么好的天气里干这种事,总有心虚之感,就如同老鼠在白日里过街一样……” “呵呵”算命大仙捻着他那一撮小胡子,笑咪咪的说道:“这有何难,吾过街的时候照样昂首挺胸!你且看着!”只见他找了个宽阔的中庭,一掐腰一甩袖子,很拽的往那一站,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直视着天上如同一汪潭水般的明月,那月儿之上仿佛被一丝浮云掠过,抹开了淡淡的影子。 “嫦娥!你在不在?陪吾聊聊天可好?”算命先生扯着脖子喊了一声。“你小点声,生怕这一屋子的黄金听不着是怎么的!”小无偿赶紧一捂先生的嘴,却被他微笑着摆摆手推了开去。 “嫦娥,我知道你正竖着耳朵听呢,是不是眼角又长鱼尾纹了,还是脸上又长雀斑了,不敢出来见人了吧!”算命先生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还把“又”字特意加重了语调。 忽然月亮上的影子好像晃动了一下,一阵微风轻轻吹过。小无偿也意识到了什么变化,当即住了口专心的往天上看去。 “女人的青春也就那么是十几年,就算你再漂亮保养的再好,还不是有人老珠黄的时候!岁月的痕迹是天天抹胭脂擦白粉掩盖不了的,况且你早已经过了几十次更年期,你留在人间的画像虽然婀娜多姿,但吾知道那已经是你几百年前的玉照啦!何必再自欺欺人!你说说你有多少年没敢下过凡了!你多少年没敢参加选美比赛了!多少年没敢拍电视剧了!我都给你数着呢,你就不要谦虚啦!”算命先生不疾不徐的说道。 天空没什么反应,过了半晌,才有几片厚实的云悄悄把月影遮挡住了,给人一种朦胧的而看不清的美,仿佛姑娘蒙着面纱在害羞一般。 “人家姑娘有老公疼爱自然整日活的滋润活的开心,再看看你,自打上了天,别说长得帅的神仙,就连个稍微有点男性特征的都不敢接近你,谁让你前夫是个连太阳都敢射的强人,还一高兴射了九个下来,留下那么一个残次品在天上飘啊飘啊的,不然以你的条件早官升几级了!哎,要说这女人,事业不顺利,爱情不顺利,这老的就更快了,你就不要不承认了!躲起来也是没有用的!” 霎时间,天边所有的云仿佛都在向月亮聚拢,顿时天空黑压压遮了下来。 “想哭就哭吧,吾很同情你啊!要不要吾给你算一卦,算算再过几百个朝代你才能找着第二春?” 哗啦……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还不时几声闪电,几个响雷劈下来,仿佛谁在哭泣,谁在叹息。忽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只雪白的死兔子从天上抛掷而下,头上有五个血指印。似乎是死于传说中的九阴白骨爪算命先生看得到了效果,满意笑了笑。谁说呼风唤雨很难,呵呵……小无偿被震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已经五体投地了! 青翠的山连着蔚蓝的天空,山间回荡着鸟儿欢快的歌唱,小溪涓涓的流过几户人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萦绕着一派祥和的乡村气息。此处靠山屯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方,普通到扔到一百个靠山屯里都分辨不出来,但是正由于它的普通,也充分为某些人提供了便利,因为普天之下,想找一个著名的大地方容易,但是找一个没有丝毫特色和名人的小乡村是非常不容易的,因此,不久之后这里无疑将会成为郁郁不得志的文人墨客,厌倦世俗纷争的僧侣道人,走投无路的土匪强盗通缉犯等人的最佳隐居避难之所。 老乔头拄着拐杖摸着胡子打着算盘为自己的精明得意不已,这年头,有智慧就有商机!哪怕眼前是普通到当初从黄巾军手里买下这片荒地只花了一头公猪的价格,又花了三头母猪的价格盖了几间破房子,不能怪他只联想到猪,本来老乔头是非常有学问的,但是当初负责交易的黄巾军首领胖的简直不能用猪意外的牲口来形容!换个词都是对猪的不尊敬!怎么人就能胖成这个样子,不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么,不仅出名还学着猪长膘的人,估计早晚要出事地,肯定扑腾不了几天了!以后把保护费的钱省下来,就把这开发成宝地,到时候还不财源滚滚来么! 一间草房里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姐,你今天真美,用的可是金粉坊的眼影?” “小乔啊……你姐我是早上没睡醒……” “呃……姐啊,你咋又没睡醒?” “别提了,我是真羡慕你啊,往床上一倒眼睛一闭睡的四脚朝天的谁都喊不醒,我就不行了,半夜有一点风吹草动的都睡不着,这不最近几天隔壁算命的那个又往家里搬东西了么!劈里啪啦叮叮咣咣的害的我啊……我就往窗外看了一眼,就被一只巨大的黑色乌鸦给吓着了,呜呜……” “姐啊,不是我说你啊,咱爹又不知道折腾哪出,好好的大宅子不住非得搬到这种破地方,他养老还带着咱们俩跟着遭罪,还不如早点嫁出去,我看那个孙公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房子又不在郊区,你跟了他算了!” “哎。那孙公子确实不错,学富五车,人长得也帅,就是那点头哈腰的殷勤劲,怎么跟咱爹当年那么像呢!我看着看着吧就觉得这心理不是滋味儿……” 一大早,两个人影就躲在树后面,一个扭捏着不肯前进半步,另一个苦口婆心的劝到死命的往外拽他,俩人就一直这么磨蹭了好半天,眼见着太阳都升起来了。 太阳在天上本来悠哉游哉的巡逻着,忽然“啊啾”一声,震得整个身体晃了一下,天地间的事物也跟着光的形式晃动了一下,这俩人的影子一下拉的老长,着实把在屋里无聊探出头数杂草的俩姐妹给吓了一跳。 “又是哪个骂我残次品来着?就不能小点声骂?非得让我听着!别让我知道是哪个骂我的,急眼了我……我撞墙去我……呜呜呜……”太阳抱头痛哭,要说值班岗离人界太远了,每次谁骂他的声音都得过好几天才能听着,想抓个现行都抓不着,这一天天的容易么! “我说,你是个男人就给我痛快的出来,一大早的不让我睡觉把我叫醒就为了看你在这腼腆的,啊?你别给我丢人了!”公子一改往日温文儒雅,气的直跺脚,奈何怎么拉扯孙策就是死命的抱着树不动地方。 “那个……公瑾啊,咱们改天再来行么……我……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孙策脸红的如同头顶上火红的朝阳,那头一低,不停的又扯衣服又跺脚一副欲拒还羞的样子,把公子气的都想撞树。 “你给我出来!你今天必须给我出来,不要浪费我大好时间!” “让我再想想开场白嘛……” “出来!” …… “喂,你俩干什么呢这是,光天化日的,这可是我爹的地盘!”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俩人顿时停止了撕扯,同时公子手中的折扇掉在了地上。 只见一位曼妙轻盈,步履婀娜,发如蚕丝,肤如凝脂的姑娘站在面前,望见了这俩人也有了一丝羞怯般的略一低头,轻咬了一下红唇,就是这一下,宛如红尘仙子般的模样从此在公子的心头挥之不去。 “那个……奴家想说的是,家姐近几日休息不好,现在正在府内养神,还望两位公子见谅……” “什么?你姐没有休息好?待我进去关心!可找着借口了!”孙策一改刚才的羞态,一撩衣摆拔腿就往屋里冲。 那姑娘弯下身,伸出纤纤玉手拾起那一面折扇,又轻轻递给公子,看公子楞着没反应,又害羞似的说道:“公子用的可是宝墨斋的扇子?” 公子的手刚刚触到了扇沿又缩了回去,忽然间脸就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扭捏起来,一只手不停的扯着明明一个褶子都没有的衣服,不停的扯啊扯啊的…… 一直以来,小无偿都觉得自己活的很开心,自由自在而且吃喝不愁,但是自从跟这个算命的混了几天之后啊,就发现自己以前真是白活了。人家那才叫一个逍遥,而且简直可以说是要什么有什么,论口才论智商,人家那是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一个山包能忽悠成名胜古迹,一块荒田能忽悠成龙脉宝地,一堆废铁能忽悠成神兵利器,一只恐龙能忽悠成天仙圣女;论相貌,人家那是神采飞扬一脸自信,两撇胡须透着英气,一双大眼睛八面玲珑炯炯有神;论胆识,人家那是敢骗天,敢骗地,敢骗孤芳自赏的嫦娥女,敢杀鸡,敢杀鱼,敢杀不可一世的黄巾军;论耐力,人家那更不是常人所能比拟,一般子时的尿,能憋到第二天鸡叫三更…… 于是,小无偿悟出了一条真理,那就是学不在多,够用就行,短短几天,虽然那算命先生是把一些挑剩下的宝贝打发给了他,但还是差不多把从出生到现在所有花的全挣了回来。小无偿觉得,也许自己是该用这一笔钱干点事业了!也许会呆在华夏做点小生意慢慢起步,也许会周游各界学点法术,总之会一直这样自由下去……于是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挥泪拜别这间看似简陋的不行,实则恨不能用琼浆玉露刷马桶的深藏不漏的茅庐。其实小无偿本打算一辈子赖这不走了,但有一天夜里无意中听到算命先生喃喃的说着梦话,那意思好像是忽然觉得黑色的羽毛扇更加帅气,然后小无偿就开始默默的收拾包袱默默离开了。 这几天算命先生都很不顺,寻思着自己刚打算把羽毛扇换成黑色的,那小鸟人就不知飞哪去了,要说毛色这么纯的还真不好找,正郁闷呢前些天那几个算命的又来敲自己的门,好像是要闹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他们那智商随便编几句话骗骗还不是手到擒来么!不过这几人还真是顽固,已经是第三次来砸门了,再这么下去自己的破门迟早被砸坏了,又懒得修,于是打开门决定应付一下。 只见前些天那三个算命的,一个鼻青脸肿的憨老头,一个红脸武夫,一个黑脸莽汉,都站在门口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望着自己,那眼神中分明透着崇拜与哀求,就差当场五体投地了,算命先生摇摇头没理他们,目光却被算是自己邻居的老乔头家的俩闺女所吸引,这俩闺女旁边站的俩公子是谁啊?果然还是生女儿好啊,这么快就钓到金龟婿了,这老乔头得少钓鱼少奋斗多少年啊! “先生啊,只有你能救我了!不然我是活不下去了!这几天恶霸横行,我辛辛苦苦买草鞋挣的俩钱还不够交保护费的,你看我这脸让他们给保护的……” “我不小心把仇家杀了,现在吃了官司正在被通缉,可怜我这一身武艺却要从此亡命天涯……” “先生,我刚唱了两句,才震踏了两间房子,就被评委加保安以蓄意破坏公物的罪名轰出了村外,我这冤枉不说,可恨没一个欣赏我的才华……” “先生乃是神人,定能救我等于水深火热之中!” “是啊是啊,先生给我们出出注意啊! “行了行了,不要吵了,你仨以后跟我混好了!”算命先生被那黑脸莽汉震得耳根生疼,赶忙摆摆手说道。目光一直盯着对面俩公子其中的一个。那公子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优雅贵公子的感觉,温文尔雅又不失帅气风流,怪不得老乔头那河东狮吼的小女儿如今说话都软绵绵的,好像从来没吃饱饭一样,算命先生心里头这个不平衡啊! 那公子似也发现了他,眉间掠过一抹复杂的惊讶,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过自信的微笑,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过神气的造型,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过凌厉的眼神…… 公子缓缓走过来,算命先生也度着步子走了过去,他们每走一步,都好像停留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四目相对。 “在下周瑜。” “在下诸葛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