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商人 第50章　蝙蝠侠与耗子瞎

在一切烟消云散之后，整幢楼又恢复了平静，只不过这次的平静程度较以往诡异多了，如果你是刚好飞在天空散心的天使姐姐，或者是吊着钢丝擦玻璃时刚好钢丝断了的清洁工，你就很可能会透过窗户看到每个楼层，每间屋子里面发生的好事，坏事，一般事，不一般事，各种事。而且全程一千来层四千来间屋子的壮观场面，就如同连着看了这么多场的电影一般过瘾，还是绝对免费的。当然了，这个机会对于完全没任何法力，没翅膀，也没对人生充满绝望抱定必死决心的平凡人来说，是有点可遇而不可求的。 不过，这样一个可遇而不可求让普通人梦寐以不求的机会，就这样奇迹般的落在了一个叫小赵的人的身上。小赵原名赵小鼠，平时是一个本本分分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扒手，除了平时逛逛闹市偷偷钱包之外，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连鸡都不敢杀，一般被陌生人踩了脚都恨不能立刻给人赔礼道歉并亲自用扒来的钱给人买双新鞋以便补偿本次踩脚的磨损费…… 话说，在一个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小赵怀着“小偷小摸志不高，大贼大盗捞钱快”的原则，决定也学着其他直了腰板发了家的同行们一样，当一把技术人员——偷电缆。又打听到有不少楼房的电缆都在顶楼有专门的电机房，心虚心切的小赵就在金灿灿的诱惑之下，没头没脑的选择了这幢神奇的大楼作为自己的第一个目标。为什么呢？他虽然胆小，可是他心比天高，他的小脑袋瓜子里面想到这么大这么壮观的楼，肯定电缆要比其他楼多，可偷的也多，既然来一次，不多收获点能对得起自己么！ 于是，小赵自信满满的沿着救生梯一路爬了上去，由于一心想着爬顶楼，偷电缆，发大财，是爬过了晨练的苍蝇爬过了搬家的家雀，爬过了搞网恋的蜘蛛爬过了劳动致富的屎壳郎，爬过了骂着天的飞机爬过了咒着地的云彩……好不容易爬上了大楼的顶端，已经累得如同三孙子似的小赵，除了一个诱惑俩眼金星之外，大脑已然是一片空白了。 找了半天，别说电缆，连根炮线都没发现，其实他没在这住过不了解情况，这幢摩天大楼啥都有，就是没有物业，所有水电问题都得自行解决，楼管也只是起个有事没事收保护费的作用，所以各门各户有用太阳能发电的，粪坑沼气再利用的，大规模走私萤火虫照明取暖的，用煤油灯的，点**蜡烛的……虽然电缆没找到，但是头晕眼花的小赵却被顶楼独特的风光所吸引住了，站定了身子俯身往下一看，哇塞！只见自己像是站在蓝天之巅，白云之上，地下的山啊水啊花啊鸟啊人啊的，都成了一团团一片片黑乎乎的东西，就如同一群蚂蚁，在一锅焦糊的至少熬了一年多的粥上面想动还一时半会动不了的感觉，似乎可以看见阵阵带着尘土的灰色白色的烟雾缓缓上升，还似乎不用嗅就能感受到里面夹杂着的焦糊腐败的气味，颇为壮观。从未见过如此奇观的小赵心里当即产生了一种“天大地大我老大”的想法，仰天长啸：哇哈哈哈！当了一辈子过街老鼠，老子终于变成蝙蝠侠啦！ 只听一阵巨响，自己脚下的瓦片剧烈的颤动了一下，原来是住在大楼顶层九天之上正在搓麻将的王母娘娘打了一个喷嚏，旁边的玉皇立马一哆嗦，然后点头哈腰的端茶送水，忙的不亦哭乎且还面带着微笑表示自己内心十分愉悦。 上面的小赵就火了，一辈子就在这么个高耸入云绝对没人的地方发过这么一次豪言壮语还让人质疑了，这让自己的脆弱的小自尊心如何受得了！于是，小赵雄赳赳气昂昂的以标准的蝙蝠侠造型和气势俩腿一蹬，张开双臂一跃而下，一个崭新的不怕死的脑进水的蝙蝠侠，不，耗子瞎，就这样诞生了，出场了，牺牲了！ 在脑袋热烈亲吻大地瞬间变成爆炸的西瓜，衣服闪着与空气摩擦的火花飞速下坠唱着血染的风采变成燃烧的飞天耗子之前，小赵有幸看了一场飞速转换镜头的百年不遇只此一次过了这村没这店的珍奇电影——《摩天大楼之耗子见》。 梦想中，蝙蝠侠的飞翔应该是飘逸的，洒脱的，浪漫的以及无限酷毙的，一如落叶温柔的坠落般唯美，结果，现实里，扑腾着双臂的耗子小赵是如同被人一脚踢到地球的倒霉流星一样，以千斤之力一头朝下扎去，极速体验了坠落与毁灭的奥义。 刚坠落，999层的大厅内窗户关着，一个可怜巴巴的老头正围着一个打扮得金碧辉煌的中年美妇团团转，美妇手中的麻将铿锵起落一如老头微笑的弯弯眼下隐藏的风云变幻…… …… 888层，一家崭新的儿童医院开张了，四间房贴着四个部门的招牌：挂号室，收费室，住院部，太平间。雪白的窗纱衬着大手笔的血红优惠折扣条幅，充分的向人展示了医院是由雪白与血红两种主色构成的伟大内涵…… …… 777层，“天堂”保险公司董事长彼得狠狠的训斥着每次都完不成配额的楚楚可怜的小耶稣，话说其他灰色天空的小孩经过专家鉴定都被砸成神经病了，唯有他被砸正常了，所以更加没有生意头脑了。上帝于是神情严肃的拿着电话，把那些冥顽不灵大脑不开窍死活不买保险的名单对准电话大声详细的汇报…… …… 666层，世人眼中经历万世沧桑实际经历了何止这点沧桑的魔王，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拿着笔在一本厚厚的人间姓名联络薄上一笔笔划下各种魔界特有的记号——X，表示“被魔界通缉的人”，根据记号的多少，表现出那人“不被魔界接受”的程度，其中拒购了一百多次保险的声称只信关二爷不信邪的黑社会老大猛虎哥，又大又红的X的右上角，是一个666次幂…… …… 555层，浓妆艳抹的艾薇拉正要去赴一个约会，对着一缸水左照右照怎么照怎么不满意，时而抓出一套灰白色长袍想要减弱一下她惨白僵尸脸的效果，却不幸更显突出了她面部颜色的纯正，时而扯出一套黑色性感小猫装想要显出灵活柔媚的效果，却不幸纯黑的底色更加对比出了她的惨白和惨白，时而拽出一条七彩霓虹裙子想要以花俏的颜色吸引观众的注意以便掩盖那一抹惨白的存在，却不幸在无心中用七种颜色为那张单独看着就很僵尸的白脸作了不同层次不同内涵不同需求的衬托，相当于一只僵尸，然后变成了七只…… …… 444层，一身西装双眼狡黠的无偿悠哉悠哉的坐在皇家音乐马桶上，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哼哼着歌，手中拿着一根阿莲被气流压的有点扁的指骨一勺勺品尝着香草冰激凌，感叹着如今这世道什么都掺假，金子银子连铜铁都容易参假，只有这24K纯骨的餐具不假，用着有亲切感，放心，还有尊贵感…… …… 333层，“掺掺掺”葡萄大酒厂正在紧张有序的生产作业中，只见穿着清一色制服的员工们，动作熟练而迅捷，目光敏锐而灵动，有专心致志往红葡萄酒里掺红药水的，有一丝不苟往紫葡萄酒里掺紫药水的，有全神贯注往青葡萄酒里掺青霉素的，有聚精会神往白葡萄酒里掺生理盐水的…… …… 222层，“就是让你二”影视传媒大公司一月一度的选秀活动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前来报名参赛的选手那是人山人海比肩接踵前蹄踩着后爪啊，一个个抻着脖子踮着脚尖在大约只有一颗头暴漏在外的情况下拼着老命的展示自己突出自己好给看台前的评审们留下一个特别的印象，其中一个头顶王八壳，眉毛上夹着两只张牙舞爪的大闸蟹，双手高举一块牌子自称是“渔民崇拜”的选手，被公司董事长，副董事长，数十位评审，保安，清洁工大妈等好多重量级人物亲自请上了看台并且颁发了一张火红的直接通行证…… …… 111层，单身汉俱乐部里，众位男性不分昼夜的喝酒，唱歌，打麻将，新来的老板觉得每天这样太枯燥了，而且挣钱项目太少了，于是在他兢兢业业的工作努力之下，终于把俱乐部在原有的基础上开发成了崭新的模样！现在，俱乐部的男成员们在原有基础上又增加了几倍，并且都陷入了甜蜜的爱情之中，每天跳跳舞，约约会，开开房，光是餐饮，音乐，道具的品味和价钱就提升了一个档次，更不用说几天就举办一次的情人派对的大笔大笔收入，老板站在门口感叹，自己真是商业奇才啊！现在俱乐部的名字叫“G，A，Y吧”…… …… 000层，房地产商的办公室和守门人住的大营业厅，矮小发福的房地产商靠在一张檀香木椅子上，身上露出的赘肉恰到好处的填满了椅子镂空的部分，让人觉得这张椅子就是为他量身订做的……祖先脑袋被新石器砸过的山顶洞人后代，充分的遗传了祖先的优点，整个下巴比大脑宽了足有两倍，脑袋上的包也大到酷似九霄云外的卖桃专业户老寿仙……旁边高大威猛马瘦毛长的毛里求斯野人后代，同样不甘示弱的遗传了祖先的优点，身上的毛比头发都长，脚上的毛比身上的都长，正在闷声不响的来回度着步子，绕场走一圈就等于拖了一次地面…… …… 咣当！小赵的脑袋火箭筒一般直直的带着火星扎进了墓地范围，恰好扎进了两块墓碑中央，血红的脑袋破土而入，两只小爪呈投降状竖在上面，惨白的双腿直至苍天，只差没借来两蝙蝠翅膀向世人诉说自己的死相有多么的壮观！这一声震天动地，那两块墓碑里面一个住的是埃及移民过来的木乃伊，不了解情况，刚把脑袋伸出来凑热闹，就被激起的飞沙走石噼里啪啦的拍了一脸，回去把纱布拆下来一看，脸都被砸成蜂窝了！另一块墓碑里的死者更背，那死者正在跟一个没长眼睛大白天来着这盗墓的较着劲打着架决着斗呢，眼看着那死者骨头架子满天飘都要打赢了，盗墓的都要扔家伙尥蹶子撒腿逃跑了，这一下不要紧，把地震塌了一块，直接把盗墓的砸死了，可怜的原住死者一看，这以后还得跟新来的抢着地盘睡，顿时哭天抢地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 …… 小赵的鬼魂顺着地面迷迷糊糊的飘进了地下，生平第一次体验会飞的感觉，就是太不切实际了，一点蝙蝠侠的感觉都没有，还总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因为别人一个目光就能穿透你，所以飘到哪都经常被人看来看去，越看心里越毛，越暖和不起来…… 负一层，地下室梦工厂，往日英俊冷酷的冥判明显受了刺激一般，把那面鬼界的旗子紧紧裹在身上，那一副雪白的骨架却依旧隐隐约约的透了出来，他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已经保持这个造型快蒸发了，颇有视死如归指不定啥时候就窜进去粉身碎骨烧成骨灰的架势。旁边一堆小鬼神情紧张的盯着他，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做了傻事以后他们鬼界的前途可就要交给小君那个白痴鬼王说了算了…… 脖子上绑着石膏歪着脑袋的小君，恨不能把忽然掉下来砸着他的冥判直接扔进火里头，但为了自己的前途，还是气定神闲的指挥着小鬼们，让他们把冥判看好了，千万别自杀了，不就被人看光光了么，多大点事啊，有挫折才有进步嘛……碰着稍有懈怠的小鬼，冥君就开始皮笑肉不笑的威胁他们：小判要是不在了，以后各种条款各种法就都你负责吧，本王是不会傻到自己负责的，还不快去看住了！就这样，整个鬼界上上下下各种鬼全都过去了，更有心脏不好的被冥君的话直接吓得魂飞魄散了…… 小赵飘进来的时候，看见各种鬼前赴后继的壮观场景，当时就傻眼了，仰天长叹自己就算变成了鬼，也如同一只过街老鼠似的渺小而不被人重视，也不敢让人重视，这要是被这些鬼发现自己硬闯了进来，光是一只鬼一个眼神，就足够把自己寒到魂飞魄散了！于是小赵躲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不断安抚着自己受伤的脆弱的小灵魂，心想，一只耗子还是乖乖做一只耗子吧，千万别再瞎了眼硬装蝙蝠侠了，那路线不适合自己…… 咔嚓！不知哪里的闪光灯狠狠的闪出了一道白光，小赵脆弱的小灵魂终于一个激灵，继而魂飞魄散了！那透明状的灵魂伴随着大彻大悟和欲哭无泪慢慢消失在了喧喧闹闹的鬼界，幻化成了一缕阴气弥漫空中。 带着墨镜的阿莲调整了下手中的相机，重新对准远处的冥判，胸部的骨骼又凝成了一颗又大又怦怦跳的心形，然后准确而兴奋的按下了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