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 第20章　锦衣卫

“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 宫九嘿嘿笑起来，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小徒弟聪明归聪明，有时候冒出来的点子就连他都吃惊，但是有些方面还是嫩了那么一点：“这几个人，不管再怎么说，也是三殿下的人，三殿下朱棢就藩在即，可出不得什么错，就算这几个人背着三殿下搞小动作，也不能由罗三虎的手来杀，不然，也是得罪。” 这绕来绕去的，朱柄想想就有些头疼，不过世事本来就是这样，最难就难在与人相处上，你以为帮着人家解决了几个不忠心的属下是功劳，还巴望着对方能谢谢他，没准在人家眼里，你就是不给人家面子，让他丢了脸，说不定心里就把你给记恨上了。 可现在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老家都给人找着了，人家贩卖私盐是犯法，可你这一水的管制刀具，大量军械，好歹把机弩和抛石机藏一下啊，加上围聚了这么多人，那比贩卖军械更加的严重，要知道这十人以上的聚会就能算是谋反了。 这放了吧，人家反过来告你私藏军械谋反，不放吧，又要得罪那个什么三殿下，可算是左右为难了。 朱柄好不容易安顿下来，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可不想这么快就又要流离失所浪迹天涯。 “放心吧少爷，既然罗三虎敢这么放人进来，那么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不然也不会下手劫了这批货蹚这趟浑水，所以用不着担心，不然，早早地放他们过去，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这罗三虎虽然落草为寇，但也是忠良之辈，刘太监这批盐要往这条道上运，就只有去两个地方的可能，去燕地不可能，那是燕王的地盘，这些产业都由燕王府牢牢把控着，外人插不进去手，不然就是跟燕王作对，不是去燕地，那就只可能是去口外。” “这里再过去就是兴安岭，只要买通一些边关兵卒，翻过兴安岭，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口外，草原物资匮乏得厉害，在那里，别说金银，这盐，甚至比人命还金贵，这盐不多，加起来不过六七百斤，又不是粗盐，多半是想要卖给元蒙的贵族，可值不少的银钱，嘿，那边打死打活，这边给人家送盐，真是一笔好买卖，说他里通外国都不为过，罗三虎得知这个消息，又怎么会放他过去。” 古代盐的种类很多，海盐，井盐，岩盐等等，但加工之后，大致能分为三种，粗盐，细盐和青盐，粗盐是粗略加工的盐，最便宜也最平常，一般的老百姓也就买这种盐去吃，就算是这样，价格也十分昂贵，一般人也吃不起，细盐基本是富贵人家专用的，普通人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回的，至于青盐，那就更是金贵了，买得起的人也不会用来做菜，而是早晨用柳条粘上一点用来刷牙的。 透过一袋被刀子挑破的，露出来白花花的盐粒来看，绝对是上等的细盐。 “虽然罗三虎不能杀了这些人，不过自然有能够杀他们的人，罗三虎只不过是气不过这些吃里扒外的人，耍着他们玩罢了，所以说，那些人是白痴没错，说罗三虎是白痴，那可真的是冤枉他了。” 朱柄撇撇嘴不以为然，以他的脾气，随便找个没人烟的地方，几刀下去把所有人都剁了随便找个山崖一丢就什么事都没有，那些盐想要就留着，不想要就丢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朱柄就不相信有人能神通广大到这样都能找到罗三虎的头上，所以，他还是坚定地认为，罗三虎是白痴，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冷秀清是个白痴，因为罗三虎肯定想不到这么复杂的办法，肯定是冷秀清出的馊主意。 不管怎么样，总之这刘太监不找上门来，吃个哑巴亏还好，这找上门来了，就肯定是死定了。 还不知自己死期将至的刘太监还是一脸的傲气，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知道的觉得他可笑，不知道的还当他傲骨天成悍不畏死呢。 多半金达赤也跟朱柄一样听这太监呱呱呱叫个不停吵得心烦，二话不说照着门脸就是一拳，朱柄看着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想要去问问金达赤这砂锅大的拳头是怎么练的，听金达赤自吹过，他全力的一拳头，就算是一头犍牛也得倒下，刨除其中的夸张成分，那拳头也够吓人的，估计拳王泰森也就这水平了。 这刘太监细皮嫩肉，风吹就倒的样子，又哪里能挨得住金达赤的拳头，就听得哎哟一声，一脑袋栽倒在了地上。 这地天天被人踩踏，坚实得很，平时摔一下都够呛，更别说是被人打倒在地的。 那刘太监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身上的蜀锦算是糟蹋了，眼眶肿得厉害，竟然不是发青，而是通红的鼓起，眼睛也充了血，门牙也给磕掉了两颗，鼻涕眼泪加口水乱流一气狼狈不堪，全没了方才那嚣张的样子。 “你们这群狗奴才，还不快把爷爷我扶起来，哎哟，罗三虎，我告诉你，跟咱家作对没有好下场，等我回去禀明了三殿下，咱家叫你整个寨子都陪葬！”刘太监杀猪似的大叫了起来。 历史上太监最嚣张的时期除了唐朝就是明朝，不过大锦朝这会子可没有给太监横行的机会，短时间内也没有。 金达赤打一个太监一顿还真没什么心理压力，当然了，像宫九这样的太监中的战斗机就除外了，在宫九这里，金达赤绝对是被揍的那个。 “行了，别嚎了，吵得人心烦，接你的人来了。”罗三虎也懒得理会刘太监，笑着看着进寨子的一行人。 来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个恐怖刀疤的中年男人带的一队人，腰佩绣春刀，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官服，上面绣着的花纹朱柄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动物，不过从跟百褶裙差不多的下摆来看，像是从飞鱼服改过来的，多半是锦衣卫的人马，身后的人都一个个的穿着甲胄，大冬天的也不怕冷。 看到这一行人，刘太监吓得腿都软了，看着那锦衣卫百户跟罗三虎等人笑着寒暄，等自己被绑上的时候刘太监都没能想明白为什么罗三虎一个山匪会跟锦衣卫有交情，看样子还挺深，而且这锦衣卫竟然对罗三虎私藏大量军械视而不见。 “可算是赶上了，我还怕你一冲动，直接把这几条狗剁了。”那百户大笑着，脸上的刀疤扭曲起来更显得狞狰。 “冯昭，锦衣卫的老人了，那刀疤也是为了救皇帝留下的，要不是因为这刀疤，做个千户都委屈他，现在只能在百户这个位子上瞎混，一辈子升不上去了。”宫九小声跟朱柄介绍，眼睛看着冯昭，难掩可惜。 这说法朱柄倒是知道，皇家最讲究的就是脸面，身上明显部位有伤残的，那是很难当上官的，更加不能在皇帝身边当差，这冯昭还能保住这百户的位子，估计也是因为他救驾之功，再加上也不用在皇帝身边当差，才保的下来。 看着罗三虎三人与冯昭热情交谈，朱柄甚至还听到罗三虎要跟冯昭通宵喝酒，就连冯昭带过来的几个锦衣卫小校也跟寨子里的人嘻嘻哈哈一副熟人的样子。 果然有奸情啊，这罗三虎就算不是朱玉璋放在这里的钉子，至少也是锦衣卫放在这里的钉子，就是不知道自己那轰天雷能不能保得住了，这东西要是被朝廷知道，肯定是严令禁止的，那自己是铁定没办法做着玩了。 朱柄一直看着冯昭抿着唇不说话，冯昭才意识到有人正盯着自己，顺着朱柄看过去才发现了宫九的存在，当下就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就要跪下去行礼，却被宫九暗中示意这才作罢。 只不过表情却没了开始的自然，总透着一股子拘谨与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