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刀 第52章　秦关西

朱柄并没有在房间内自怨自艾太久，因为不管怎么样，西安现在是乱成了一团，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人出面去打理。 会场那边，等锦衣卫和当地卫所的人赶到的时候，早就已经只剩下了一地的死尸，剩下的几十个四处逃窜的散兵游勇，在上千兵卒的军队面前，丝毫没有敢有任何反抗的意思，都纷纷跪在了地上等着被抓，至于兵器，早不知道在慌乱之中丢哪里去了。 朱柄也不知道朝廷锦衣卫计划了许久，暗地里做了不知道多少的安排，结果却看到这样的场景会是什么感想，反正那不关他的事情。 陈四儿笑得是最开心的，帮着抓了不少的人，立了一件大功，只说是听从一个锦衣卫朱大人吩咐的，也不知道是锦衣卫哪位朱大人，倒是直接被提拔成了都司衙门都指挥使的亲兵，虽然还是不入流，不过却比城防军什长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倍。 古月堡当天就直接被锦衣卫给抄了，由宫九上下打点了一番之后，第二天舒梦狐便带着从风沙镇赶来的人马正式接手了古月堡，成为新的堡主。 当然了，从古月堡中抄出来的巨额资产是没办法从锦衣卫的嘴里抢回来了，如果舒梦狐不打算解散古月堡的话，不花些心思是不大可能了，所以这两天忙得是前脚赶后脚，朱柄都没见到过他人。 据朱柄估计，这次事件中算上死伤和被抓的，至少波及了数千人，这在大锦朝除了朱玉璋亲自发落的那几件案子以外，也算是了不得的大案了，没有替罪羊是不行的，当地的知府和布政使都遭了难，全部革职查办。 这些都不是朱柄所关心的，现在只要舒梦狐不犯错误，安心发展，假以时日，吞并马帮，一统西北绿林指日可待，只是让他奇怪的是，朝廷却迟迟没有对马帮下手。 “这一番事情下来，马帮伤的元气最大，现在马帮群龙无首，如同一盘散沙，要是再没有人出面收拢一下，这马帮可就算是真完了。” 朱柄这两日懒得出门，坐在窗口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独自喝着茶，似乎好像所有人都在忙着，就剩下自己一个人是最清闲的。 “原以为由秦川出面多少能够稳定一下马帮，却没想到终究还只是一个小姑娘，服不了众，倒是可惜了，没了马帮的话，却是少了好些油水了。”朱柄叹了口气，如果他能从马帮中分得些油水，那么往后恐怕不怎么会因为银子的事情犯愁了。 这两天马帮虽然表面上平静，可暗地里却是暗流汹涌，恐怕等事情一过还会内斗一场，秦川前日便在这边人的护送之下回到了马帮，想要暂时主持马帮的事务，却没想到那边的人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就是不给你说话的机会。 “这也是无法的事情，我们的人不合适，我们也没有合适的人，随便扶植一个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却也是不堪什么大用，而且也得看朝廷那边同意不同意，不过，你又为什么对马帮的生意会这么感兴趣呢。”宫九倒是有些不明白，这两天朱柄一直在念叨着马帮的事情，难道吞并了一个古月堡还没有让他满意不成。 “你当我愿意吗？”朱柄苦笑：“一个古月堡的确足够让我满意了，这一代的押镖基本全掌握在古月堡的手里，可是这生意最终能落下多少银子，还不是你们逼得我，以后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光靠一个猛虎寨和古月堡顶个屁用，再多来两个马帮给我我也不嫌多，而且马帮还掌握着无数的战马。” “其实要老奴看，承启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以后缺少银子的问题，如果有那一位的帮助下，这些完全都不需要你去在意。”宫九倒是没有想到朱柄会考虑这么多。 宫九一直认为在朱玉璋的心里，朱柄是最符合他心意的接班人，只要以后朱柄能够好好地在朝中发展，背后又有朱玉璋和他的帮助，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是极其方便的。 “师父，你老人家可不要对朱玉璋的态度太过乐观。”朱柄没想到宫九混了一辈子的官场，到现在竟然想得简单了起来：“如果太相信他，那么蓝玉，胡惟庸这些人就是我的榜样，我可不认为真到了关键时刻，朱玉璋会帮着我这个见不得人的儿子，也许你觉得他现在对我的确很好，那不过是因为他内心难得的一丝愧疚罢了。” 朱柄心中有些腹诽，要知道，在那段未出轨的历史中，最终的传位还是给了皇太孙朱允文，就算是强如朱棣都是靠着发动‘靖难’才篡位当上的皇帝，朱柄可不认为自己就能安安稳稳地当上皇帝。 “还是等吧，现在看来，当时还真是幸好没有机会杀了秦关西。”朱柄不置可否，放下了自己的茶盏，却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到，来得倒还真的及时啊。”朱柄都不用靠猜的，就能知道眼前这个陌生的大汉就是所有事情的最终的那个始作俑者，秦关西。 “还真是英雄出少年，我秦某人活了这么大半辈子之后没服过谁，今日见到朱公子，想不服都不行了。”来人正是秦关西。 说起来，秦关西看着朱柄的眼神是十分复杂的，辛辛苦苦布下的局，到头来却被眼前这个小娃娃破得一干二净，拖了两天来相见，也是因为他一直在考虑自己到底该不该来，如果来了，会不会直接被杀掉了事。 宫九看着秦关西，浑浊的老眼渐渐开始变得凌厉了起来，因为眼前这个人，正是他几十年以前亲自叫人安排下的钉子，没想到却不是一条听话的狗，本该前往应天听封的，竟然还滞留在西安府。 “什么英雄出少年，我也不过是拾了你这位前人的牙慧罢了，来来，坐，说起来，还应该叫您一声前辈呢。”朱柄笑着邀请秦关西入座：“我本以为你没有那个胆子回西安，仅仅只是抱有一个小小的希望罢了，没想到您老还真没让我失望，有那胆子回来，应该是我要服你才是啊。” “朱公子莫要取笑，我秦某人回应天是一个死，回西安同样是个死，为何不敢回来。”说着，秦关西恨恨地看了宫九一眼，如果没有这个人，自己又何须心惊胆战地活了一辈子。 “在谈话之前，我要先确定一件事情，希望前辈不要怪罪啊。”朱柄向秦关西告了一声罪，转头对着宫九问道：“师父，你说我有权力决定他的生死吧。” “全在你一念之间。”宫九点了点头，只要朱柄示意，宫九便当场将秦关西格杀。 “那就有的谈了。”朱柄笑了：“前辈，你看，主动权现在在我们手上了，不然你也不会巴巴地来找上我了，这样吧，你是想继续活下去呢，还是想现在就死了。” “哦？我秦某人还要好好请教一下。”秦关西既然今天敢过来，就早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如果你想死，那没什么好说的，你自杀也好，我师父出手也罢，总之你就肯定要死，我呢，也就放弃马帮的这块肥肉，反正盯着这块肥肉的人那么多，真要我自己亲自上去抢，说实话我还是有点虚的。” 朱柄悠然地抿着茶水：“如果你要是想活下去呢，那你还是那个马帮的大当家的，之前的事情都会有人来替你背上，以后你跟朝廷，跟燕王的关系怎么处理，也随你的便，只不过这马帮的利润，我要占一半。” “不可能。”秦关西猛地站了起来，如果真的照朱柄所说的分出去五成的利润，那么他跟直接成为朱柄的手下也没有什么分别了，马帮号称帮众上千，实际上只多不少，要养活这么多人，每年要花的银子就是一笔天文数字，马帮近一半的利润就花在这上面，剩下的一部分又要上供给朝廷，如果真给朱柄一半，那他就真的只能喝西北风去了。 “说真的，如果不是你手上能有战马，光你每年上供的那几万两银子，朝廷真的会看在眼里？朝廷那边，我自然会去打点好，四成，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同意，那么古月堡以后也会参与到你马帮的生意里，因为我现在还不信任你。” 朱柄摊了摊手：“当然，你不同意的话也没关系，你先去黄泉路上等着，我会把你的女儿，把你马帮的兄弟，一个一个地送去与你团聚。” “果然不愧有血手人屠的名号，我秦某人佩服，佩服。”秦关西咬着牙，朝着朱柄抱了抱拳：“我可以答应你四成的利润，但是马帮之内的事务，不管是你也好，是古月堡也好，谁也不能插手。” “请便。”既然谈拢了，朱柄也没有继续留秦关西吃饭的意思，很直接地朝着门口伸了伸手。 “告辞。”秦关西愤恨地说了一声，转身离去。 “告诉舒梦狐，马帮的生意以后他多插手，等时机一到，直接把秦关西除掉，记住，让他千万记住，不要到时候让我亲自来出手。”秦关西一走，朱柄的眼神立刻就冷了下来。 秦关西这个人，连朝廷都有胆子敢背叛，朱柄可不认为会对自己忠心耿耿，早晚有一天会扑上来咬自己一口，只是希望到时候舒梦狐不要因为秦川的关系而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