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王妃 第5章

“查一下这个韵郡主。”男子冷冷吩咐，始终没有抬头看地上的女子一眼。 “是。” “弄梅，你会无情阁吧，弄竹去了西凉，你先回阁里暂代他的位置。” “是，主子，弄梅领命。”弄梅眼里的光一瞬暗淡了，脸色在不知不觉中就沉下去了，不露痕迹地敛去所有情绪，恭敬遵从。心里却生出一个汹涌的失落感：要离开主子了吗？我多想待在主子身边，就算是王府的一个使唤丫鬟也没关系，可是就算主子让我待在王府主子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吧？我在这这么久，主子一眼都没有看过我，一眼都没有，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在很早不是就知道了吗？主子从来不会在乎任何东西，任何人，主子是我们无情阁所有人的神，却也只是神，不能爱，就算自己爱了这么多年又怎样呢，这能将这份爱深藏，因为我知道一旦主子知道了我的爱意，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幸好，幸好主子谁都不爱，至少心里安慰一点，如果主子有一天爱上了哪个女子，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个女人吧。自私吗？自私也没办法，这样完美无缺的主子没有任何人配得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拥有，任何人都不配！不过不会有这么一天吧，主子怎么会爱上人呢，主子自己曾经说过，最没有用，最廉价的就是感情了，这样一个淡薄无情的人怎么会动情呢。 又一个痴情女子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女子便是弄梅，无情阁的四大护法之一，负责情报。而男子就是南落风王南落风，同时也是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无情阁的阁主，任谁也不会想到无情阁阁主与一国风王竟会是同一个人吧。 无情阁的前身是青门。青门最后一位掌门李振南曾经是江湖上让人闻之色变的杀手。李振南只有一女，李如月，李如月曾经是江湖上第一美女。却偶然遇上了微服私访的南落帝，南落帝与李如月相爱了，李如月为了心爱之人放弃了恣意潇洒的生活，入宫为妃，封为宸妃，也就是风王的母妃。南落帝宠爱宸妃，夜夜宿与宸妃宫中，因此遭嫉恨，离奇中毒身亡，南落帝苦于没有证据，不得不对外宣称是暴病而亡。在宸妃陨殁的同年，宸妃之子风王也深中奇毒，太医均束手无策，宣称无救。南落帝张榜为风王求医，有一人揭榜为风王医治，虽然救回姓名，可宣称活不过二十五。其实那揭榜之人就是当时还是青门的护法，青门门主李振南得之爱女已逝便一直暗中教南落风武艺，让他渐渐接手青门，而且南落风的病早就痊愈，却故意装病，让敌人大意。李振南亡故后，风王便接手了青门，改名为无情阁。 一天红雪都待在风雪居里，也不出去走动，她可不想出去惹那些闲得发慌的女人们，还不如待在里面看看书自在。 看来一天的政治，地理，人物传记，红雪对这个世界也有一些了解了。 这片大陆有个很梦幻的名字，叫流星大陆。大陆上本来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国家，但以西凉国最为强盛，而西凉帝主昏庸，总是会有一些战争。直到三百年前，南落开国皇帝金帝统一了南方，成为南方最大国家。至此西凉感觉到了威胁，开始征战北方，因为西凉一直是最强大的国家，很快便城霸了北方。从此南落，西凉两大国家在这片大陆上称霸。两国都有许多附属国，但也有些偏远小国仍然独立，不归属西凉和南落。就比如青岩国，就是其中一个，后来尘王大败青岩才归为南落帝国的附属国。 烽火年代，战乱频繁。这样的乱世，又能否有属于红雪的那一席平静安然的天空。脱离了杀手世界却又来到了这样一个乱世，红雪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她只想追求自己要的平静。如果可以的话，一方小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能有一个相知相许的人一起相伴到老，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虽然平淡，却是红雪所追寻的。 战乱年代让红雪有点忧心了，这样的年代里，想要置身事外，远离战争何其难。不过也有让红雪很向往的东西，那便是——江湖。 红雪一直以为只有武侠片中才有江湖呢，才有那些神功，原来这个时空里这些不可思议的东西都真实存在呢。 江湖势力亦如朝堂，分党分派。像电视里放的一样，江湖有正派也邪派。 江湖上最有名的正派是圣女教，传闻圣女教中的女子各个样貌绝色，圣女教徒是不可以婚嫁的，圣女教的圣女蓝若水几乎神化了，据说可以用眼神杀人，所以圣女教的圣女总是白纱覆面，见过圣女的人没有活着的。 另外江湖中最大的邪派是无情阁。无情阁是个集暗杀，情报，商业于一身的组织。无情阁有梅兰菊竹四大护法，分别擅长医术、暗器、阵法、轻功，却无人见过四大护法的真面目，他们总是假面覆面。而无情阁的阁主陌上更是神秘莫测，江湖有传言：花开陌上，红满天。即陌上阁主以花为武器，一出现必定血流成河。江湖上曾多次联盟讨伐无情阁，却也次次以失败告终，讨伐不成，反损失众多，然而江湖上最大的正派门派——圣女教却从不参与讨伐无情阁，原因也无人知道，近年圣女教的教主蓝若水声称与无情阁为敌便是与她圣女教为敌，江湖上各大门派无不诧异不已，却也不得所致，无情阁本就强大无比，后来又与圣女教连成一线，要铲除更是天方夜谭，以致现在无情阁在江湖上已经是一派独大。有人传言，圣女教的圣女倾心于无情阁主，才会罔顾圣女教规，与无情阁交好，江湖人士各个敢怒不敢言。另外，无情阁对于皇朝来说无疑是个致命的威胁，但因为无情阁掌管了天下经济命脉，西凉、南落都要忌它三分后，值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无情阁发展得越来大。 无情阁？神秘的组织？红雪对着窗外的常青树发呆，想着：这么有意思的江湖，真想去闯一闯，也不知道是江湖上的武功高，还是自己的暗杀术高。 “郡主，想什么呢？”紫桃端着饭菜进来，放在桌子上，一边置筷，一边问倚在窗边出神的红雪。 红雪放下手上的江湖志，淡淡搭了一句：“无情阁。” “无情阁？”红雪惊讶抬头，对上红雪的眼，“郡主为何对无情阁感兴趣？我们官宦人家从不与江湖门派扯上关联的。” “没什么，只是一时好奇这个组织。”红雪坐下，拉了拉一旁的紫桃，“坐下，一起吃。” “嗯。”紫桃也不扭捏，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也知道红雪是个没有架子的主子，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主仆有别，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吃。 饭菜很简单，三菜一汤，都是素菜，而且没有油水，看来不仅这风王府的主子们不待见红雪，连奴才们也狗眼看人低，红雪倒是不介意，吃什么都无所谓，比起原来在现代训练的时候，她们一些杀手被放进非洲热带雨林，别说吃了，还要时常小心各种毒物，现在这样的生活红雪已经很满足了。反倒是红雪总是替她置气，抱不平。红雪越来越喜欢紫桃了，紫桃是真心对她的人，想着以后离开要不要带她一起，只要她愿意的话。 “紫桃听过无情阁吗？”红雪斯条慢理地吃饭。 “听说过一些，无情阁太有名，关于无情阁的传闻太多了，想不听都难。”紫桃一边大口大口的吃饭，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 “都有些什么传闻？” “无情阁才建立几年而已，已经在江湖上成帝了，有人猜测无情阁背后有皇家撑腰。”紫桃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怎么可能呢，朝廷和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有官员敢暗地与江湖门派勾结呢。” 红雪吃得很慢，她的餐桌礼仪很好，动作优雅，神情认真，完全看不出她已经神游太空。 紫桃又继续讲这些可以算是人尽皆知的传闻：“听说无情阁阁主天人之资呢。” “不是说见过无情阁阁主的人都死了吗？谁这么传闻？” “如果不是天人之资圣女教的圣女怎么会看上他？”紫桃自我揣测，充分发挥她的想象力，在脑中勾勒出无情阁阁主与圣女教圣女伉俪情深，郎才女貌的场景。 “无情阁阁主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无风不起浪嘛，他们肯定有什么关系。” 红雪无奈地笑笑，也不打击这小丫头地天马行空的猜测。 “你说，无情阁阁主和我们王爷比起来，哪个更好看？”紫桃问完又陷入深思，那架势好似一定要想出一个答案。 不等红雪回答，紫桃又自顾加了一句：“肯定是王爷。” 红雪但笑不语，这么天真无邪的紫桃，红雪是越来越喜欢了。 “紫桃，你去找两件男装来。”红雪放下碗筷，漫不经心地说。 “男装？”紫桃却是神色紧张，急切之色尽显，眼中都是疑雾，“要男装做什么？” “穿。”红雪言简意赅，只回答了一个字，神态平淡，宛若静水，没有任何涟漪。 “谁穿啊？”紫桃非但没有明白，反而更疑惑了。 “我们。” “我们？”紫桃声音拔高，不可思议地盯着红雪，嘴巴微张，“我们在府里那要穿什么男装。” 这郡主的想法总是这么与众不同，就像郡主刚来时，穿的衣服也是那么惊世骇俗，现在又要穿男装，紫桃困惑了，这都唱的哪一出啊，她快跟不上节拍了。 “我们出府。”红雪看着紫桃睁眼张嘴的可爱模样，说话的声音不由得轻软了一些。 是的，她要出府，她要去看看这个陌生却充满着新鲜的世界。来到这个时空都好几天了，每天都只闷在这一个小宅子里，实在无聊得紧。 “出府？”紫桃惊讶出声，“不可能的，没有得到批准，府里的人是不可以随便出府的。” “我们偷偷出去。” “郡主，不行的，如果……” “紫桃，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好？”红雪打断紫桃的话，信誓旦旦地问，那么郑重其事，那么坚决如铁。 其实她是知道的，紫桃其实也想去看看外面，被买进了王府之后，紫桃便再也没有出去过了。紫桃总该听府里的人说着外面的事情，其实她是很想出去的，这一点红雪看得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红雪的话太有诱惑力，还是紫桃太渴望看看外面的世界，鬼斧神差地回答：“好。” 九月的天湛蓝，偶尔有几朵云彩飘过，夏末的风暖暖的，却也不炙热。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一个白衣翩翩公子，头发上端半挽着，下端随意披在肩头，唇红齿白，媚眼如丝，一路上不少姑娘对他暗送秋波，甚至有些胆大的送上自己绣的香囊。翩翩公子身旁还跟着一个灰衣小厮，这小厮也长得眉清目秀的，脸颊点点婴儿肥，煞是可爱。 不错，这两人正是女扮男装的红雪与紫桃。 “郡——” 紫桃才叫出了一个字，便被红雪一个眼神忍回了嘴里的称呼。傻呵呵地笑着：“公子。” 红雪点点头，继续走。 “公子好多姑娘在看着你呢。”紫桃跟在一旁，眼观八方，“公子可真是貌若潘安，风流倜傥，把这些个姑娘迷得神魂颠倒啊。” 紫桃故意夸大其词，说完还做出花痴样，一脸痴迷地看着红雪。 “那紫桃有没有被迷倒？嗯？”红雪故意拖长字音，向紫桃抛去一个魅惑的眼神。声音蛊惑人心，像盛了酒一般倾醉人心。 紫桃一愣，大眼睛直直看着红雪，一瞬慌神，脑袋空白了，脸忽的就红了，心里大叹：妖孽啊，男女通吃，明知道郡主是女的，还会被她迷惑。 “动心了？”红雪反问，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轻轻浅浅的笑，一瞬花了一票子人的眼。 “公子，你别这样笑，太恐怖了。”紫桃痴痴地看着，傻傻地说着。 “恐怖？”红雪略微皱眉思考。在心里默默想着：恐怖？怎么会，她长得其实是挺好看的，怎么会恐怖，难道是穿了男装有点不男不女？ “连我都被你迷惑了，你在这么笑下去，得有多少姑娘芳心大动啊，您还是收敛点，少祸害这些无辜少女。”紫桃衣服痛心疾首的模样，神情认真极了，丝毫不像开玩笑。 红雪非但没有敛去笑意，反而笑得更欢了，这个丫头太有趣了。 紫桃别开眼，尽量告诉自己：公子是女的，别被她迷惑，别被她迷惑…… “公子，你真厉害，王府的围墙那么高，你竟然一跃就上去了。”紫桃狗腿地跟在红雪身后。 郡主的本事可真是大啊，那么高的围墙，脚一踮就上去了，哪像她自己，拉着郡主送过来的绳子还困难重重。 “还有更厉害的呢。” “公子在青岩学过武功吗？” 红雪敛了敛脸上的笑，看着紫桃，眼里有复杂的情绪在交织着，她沉声问：“紫桃，如果我不是韵郡主你会怎样？” 紫桃忽然一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知道为什么郡主会这么说，不是郡主又是谁呢？ 红雪眼神突然暗淡了，无谓地笑着，可是笑却是荒凉的。 不知道为什么紫桃看见红雪暗下去的眼神，突然觉得心一滞，有微微的痛，从心底开始蔓延，几乎想都没想，紫桃对着红雪的背影脱口而出：“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主子。你是第一个叫我不要自称奴婢，叫我同桌吃饭的人，紫桃没有亲人，被人贩子买进了王府，公子是唯一一个把紫桃当自己人的，紫桃不管公子是什么人，有什么身份，我只知道公子是真心对我，不会害我。紫桃没念过什么书，可是紫桃也懂得什么是知遇之恩，紫桃认定的是公子这个人，不是公子的身份，只要公子不丢弃紫桃，紫桃这辈子都不会背离公子的。” 紫桃一番话说得神情深意，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勉强，眼神很亮，没有一丝杂质。 不知不觉红雪红了眼眶，心里有一股暖流慢慢蔓延开来。有多久没有人这么推心置腹的对她了，好像记忆中只有紫桃一个人，她有多久没有掉过眼泪了，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有情，再也不会掉泪，可是紫桃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真诚地捧上了一颗真心，红雪真的很感动，第一次感动，第一次体会到温暖。 红雪握着紫桃的手，红雪凉凉的温度贴近紫桃温暖的温度，一股暖暖的感觉涌上每一寸。红雪依旧平静，可眼里却第一次褪去了凉意，不再冷冰冰：“紫桃，我不会丢弃你的，只要你愿意，不管去哪，我都会带上你。” 她已经决定了，一定要带上紫桃一起离开王府，这个唯一对她真心的人，她放不下。 “嗯。”紫桃重重点头，眼里同样蓄满了泪水，嘴角却是笑着的。心里暖暖的：真好，能遇上这样一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