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指花落 第25章

“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好的，可我不知道能够不能够接受你，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你。我只是觉得，最起码我要尊重你对我的感觉。所以我想告诉你我和明远之间的事情，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等我去接受你。或者，你也可以现在就放弃。无论你什么时候选择放弃这条不知道期限的路，我都会接受。可以么？”诺诺直视着子苏，他只能点点头，说了句好。 “其实故事很简单……” 他们第一次见到对方，是在高中开学的第一天，他高高瘦瘦，给人一种邻家大男孩儿的感觉，她平易近人，微笑起来让人怦然心动。这样两个从未有过交集，共同分在高一三班的人，却产生了相互缠绕的纠葛。当老师组织每个人上台介绍自己的时候，他知道了她叫诺诺，而她知道了他叫明远。但他们第一次真正交谈，是在一个清晨。 那是开学的第三天，诺诺早早的去赶车到学校。上了拥挤的公交车，人挤人的走到后车厢，看见身旁有一个很面熟的人，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便礼貌的冲那人笑了笑。谁知那人一直盯着她，最后被那人盯得烦了，她便瞪着人家。 “啊？啊啊……不好意思啊，我只是看你眼熟。你是不是叫诺诺啊？”诺诺听了点点头，眼里透着疑问。“嗯？你不知道我是谁啊？我是你的同班同学，叫明远。” “怪不得见你眼熟。” “你也坐这辆车？我是在总站上的车，你呢？是不是刚才的XX路？”她嗯了一声，结果明远却打开了话匣子，跟她说了一路，虽然她没有强烈的响应，但还是有认真在听。 从此以后，诺诺发现不管是放学还是上学，经常会碰见明远，而明远就像个大话篓子，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题，慢慢的诺诺也开始和他互动起来，虽然她的话还是不多，但对于他们的关系，却预示着进一步的发展。 第一次他约她晚上出去吃饭的时候，她虽然吓了一跳，但也答应了。吃饭的时候，两人交谈甚欢，诺诺也放下了自己平日的矜持，大声朗笑起来。吃过晚饭，明远坚持要送诺诺回家，她表示没有必要，但是拗不过他，两人也就相伴而行了。 “诺诺，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说很多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明远已经很亲密的称呼诺诺了。 “嗯，觉得说好多话好累，而且我不主动找人聊天，也从不提起话题。” “是啊，每次我都要找好多话，要不你才懒得理我。” “啊？是么？我还以为你是天生的话篓子呢。呵呵。” “咱俩是好朋友啊！我当然对着你会说很多话啦！”说着就去搭诺诺的肩膀，她也任他搭着。 从这次以后，两人一起出去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还记得，他们在那个沙滩上嬉戏打闹，把对方拖进海里，互相给对方泼着水，两人看着对方湿透的T恤相视而笑，然后一起躺在沙滩上，吹着海风晒着太阳。 “诺诺，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对么？” “嗯，最好的。” “那我们拉钩吧！”他在阳光下伸出小拇指，小指挡住了一部分的太阳，诺诺在晃眼的太阳下，看着明远的小指。刺眼的太阳让她微微眯起了眼，那小指也变的虚幻起来，她不想让他消失，急忙伸手勾住了他：“好……” 之后两人静静的躺在沙滩上，可小指却一直勾在一起。或许，早已有什么东西在他们心里发芽了…… 他们之间越来越暧昧，变得有些超出控制的边缘。这已经是临近高三的事情了。高三因为忙碌的学业，两人出去的次数逐渐减少了，但还是一起上学回家，两人还约定要上同一所大学。当令人紧张的高考终于结束，两人相约出去庆祝的时候，超出控制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明远在酒精的作用下吻了诺诺，在他还想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诺诺的一声明远突然唤回了他的神志，但他回到现实以后，却扭头跑掉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自从这件事发生以来，两人已经一个月没有联系了，或许大家都要想清楚一些。终于在某天的某个时候，两人才再没有联系的一个多月后，第一次接通了双方的电话。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不再提起此事，还是和以前一样明远说着，诺诺应着。可是有什么已经扎根生枝了，得知对方都考上了一所大学时，诺诺心里第一次冒出了期待的感觉…… 两人果然如期上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专业不同，两人因此结交了不少朋友，彼此介绍给对方认识，就是在这个时期，诺诺认识了明远的朋友，海梅。她发觉她和海梅很谈得来，海梅经常会开她和明远之间的小玩笑，她也只是笑笑，每次都说其实就是很好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时间长了，每次海梅谈起明远的时候，诺诺总是感到微微心慌，但还是刻意忽略这种感觉，因为明远是她最相信的人。 到了大二，在她越来越期待的时候，终于老天对她开了一个关于契机的玩笑。她永远记得那天是9月28日的晚上，她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伤了胃，恶心的只想把胃呕出来，恶心过后，又疼的快晕过去了。最后，晓琳看姐姐疼成这样，吓得赶忙将姐姐送到了医院，医生也只是说没什么大碍，只是吃的东西太伤胃了，最近只能吃清粥。医生开了些药，让她按时吃，嘱咐了两句，就打发她回家了。 生病总是让人变得脆弱，她突然很想给明远打电话，她好想和他说说话，在她生病的时候陪陪她，她忍住没告诉他自己生病了，因为她怕他会担心自己。只是第一次主动找明远聊天，明远也是很高兴，像往常一样态度那么温和，那么好，她以为事情就快要有所发展了，当挂了电话，诺诺上网闲逛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明远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成了： “宝贝，我觉得我现在好幸福。”下面有好多人的祝福，那些她认识的，不认识的…… 突然，诺诺的世界地动山摇的垮掉了，她直直的盯着电脑屏幕，她知道他说的和她无关，她知道和海梅有关系，她知道的，她早该就明白的……她关了电脑，趴在床上，心里默念着：“睡一觉就好了，有什么大不了，明天我会亲自问他的。” 熬到了第二天明远下课，诺诺直接拉着他去了一间没人的教室。 “怎么了？诺诺？” “你是不是和海梅在一起了？”回答她的是漫长的沉默，终于，明远重重的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 “9月24号。” “前两天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和她在一起大家都知道，可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个。你们都说把我当朋友，可你们连这种事都瞒着我，我像个滑稽的猴子在你们面前表演……你们心里有我这个朋友么？有我这个人么？到头来我问你，你竟然质问我凭什么要告诉我？是不是如果我不问，你打算瞒我一辈子……”明远点点头又摇摇头。“明远……既然如此，我们连朋友都不要做了，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异性朋友就少接触吧，更何况我们的关系又那么好……拜拜。”说着诺诺闪身就要走，明远一把拉住她：“不要！为什么？为什么我和别人在一起了，我们就不能是最好的朋友了？” “你还不明白？”诺诺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掉。 “你……”明远看着她的眼泪，忍不住伸手替她温柔的抹了去，可越擦越多，“我以为……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喜欢你，你对我没有感觉，所以海梅追我的时候，我答应了……” “你错了……你错了啊……”诺诺趴在他的肩上开始痛哭起来。 “诺诺，对不起……我还会守着你的……一辈子……真的……”明远痛苦的闭上眼，轻轻摸着埋在他肩头的诺诺。 “不……结束了……都结束了……”诺诺猛的推开明远，跑走了。 明远努力和她保持着以前的关系，他给她打电话，她直接挂断。他找她说话，她扭头就走。如果碰到他们，诺诺立马就避开二人。如果事情只到这里结束，也不会有现在的诺诺。 在这种僵持情况下的一个星期后，避无可避的诺诺还是碰见了明远，还有海梅。在事情发生后的一个星期，双方终于面对面了……可她没有想到明远的一句话，会让她感到那样的无力。她没有想到海梅会突然发难，上来就冲着她骂了好几句狐狸精，大家一听有热闹看，争先恐后的涌了过来，就怕跑的慢了，抢不到好地方看好戏。 海梅一直在骂她，可她像个木头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盯着海梅看，看着她神色淡然的让自己骂着，海梅越骂越气，一把拉过劝阻着她的明远，大声质问：“你说！是不是这个贱人缠着你的？”这个时候诺诺的眼睛也看向了明远，只是还是面无表情的盯着人看。 明远点了点头，说了句是。瞬间人群中就炸开了锅，有人叫唤着，有人发出嘘声，还有人鼓着掌。嘈杂了一会，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等待着诺诺的反应。 只见诺诺从刚才起就一直安静的看着明远，什么反应没有。其实她在看到明远点头的一刹那，有种被雷劈到的感觉，致使她只能呆立在那里，不知道作何反应。只是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你要坚强！诺诺！你不可以这么轻易的被人打倒！现在能做的就是反击。”她使劲攥了攥拳，才缓缓朝明远走过去，海梅一看，作势拦她，结果诺诺很平静的告诉她，自己和他说一句话就可以，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直直的盯着明远。海梅倒想看看她能说什么，也就没拦她了。 当诺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明远根本连看她的勇气都没有，一直低着头，他直觉诺诺一直在盯着她。他只能等诺诺快点说完离去。只是诺诺什么都没说，直接就甩了他一巴掌！人群这次反倒是整齐划一的惊呼起来。明远很惊讶的看着她，他没有想到平日里给人感觉温柔和善的人，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甩他巴掌，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诺诺凑到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句：“明远，你真该谢谢我替你背了那么大一个黑锅，这巴掌就当是你还我的吧。”说完就越过他走了，人群竟自发撤出条路让她走了出来，身后还听到海梅大喊着： “诺诺！你根本就是恼羞成怒！谁让你勾引不成的！活该！” 走出人群好一段距离的诺诺，瞬间感觉脱力的要瘫坐在地上，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停下，否则她特地表现出来的气势就白费了，她努力支撑着自己走出了学校。 那天出了学校以后，她像疯了一样走过他们去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条街，每一个小巷……晚上急急的下了场雨，她看着空中落下来的雨滴，微笑起来：“雨后见彩虹……可惜傍晚哪里会有彩虹？呵呵……”她在雨中傻站了一会，才回到家…… 之后谣言就像雨后春笋一样，疯狂的冒了出来，在海梅的促使下，像病毒一样传播着……最后诺诺顶不住那么大的压力，吃得越来越少，半夜经常睡着睡着就惊醒过来，她也越来越消瘦，慢慢的开始请假，临近考试的时候，已经大面积开始旷课，校方也明确表示，如果诺诺在这次考试里死当了，直接开除。幸运的是，诺诺还是有能力看书的。 诺诺的考试成绩，在及格线上下摇摇欲坠，最后老师看她状态不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她过了。随之而来的的就是放假，过年。放假回来以后，的确是比上学期好了很多，只是暗地里还是有很多人指手划脚，再之后的事情就是子苏到来以后发生的了。 诺诺说完以后，感觉身上像卸下了几千斤的重担，只是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揭示了这件事对她的影响。 子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没事吧？”诺诺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问他想好没有。 “你没讲的时候，我就决定好了，当然是不会放弃了。你能够告诉我，我真的觉得很开心。最起码你没有逃避我的问题。”子苏冲诺诺笑笑。“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打明远巴掌，还当着那么多人面，平时也没见你这样还击那些人啊。” “应该是情绪左右了我的神志吧，再怎么我也不是机器人，也会有冲动的时候，当时心里只想打他一巴掌，出了我这口气，还有什么闲情去顾虑还有人在？” “其实那些人你也应该还击他们啊！让他们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负的！”子苏很激动的握拳看向诺诺。 “呵呵！你不是已经帮我教训过了么？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再怎么样了吧。其实你当时要是没有出现，我应该会骂他一顿吧。”子苏不置信的摇摇头，坚决不相信诺诺的话。 “那就不要相信好了，要是哪一天我不小心爆发了，你可不要吓到哦。”诺诺站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去开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子苏会意，立马起身出了诺诺的房间。 诺诺关上门，倚在门上： “以前是我隐藏太深，别人看不透我，而且我总是一味的去忍让那些我不喜欢的人和事。可现在的我一点也不想这么做了……在经历过昨天那件事以后，以前的诺诺已经死了。我想做回我自己，我希望让别人感觉到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个可以随便对待的人。谢谢你，子苏。”也许子苏是一根救命稻草，在她绝望的时候给予她希望，让她有了勇气去勇敢做自己。今天诺诺起了个大早，因为这是她打算重新开始的第一天，她笑着起来拉开窗帘，让充足的阳光照进来，出了房间，面带微笑的跟妹妹和子苏打招呼。韩晓琳吓了一大跳，赶忙拉坐在一旁子苏的衣角，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子苏拍拍晓琳让她安心，凑到她耳边说： “你姐昨天告诉我，她和明远的事情了，之后我出了她房间，听到她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自言自语说要做回自己，估计她现在正在努力吧。”其实昨天诺诺的那些话，子苏都有在门外听到，他不知道她是有意无意的说给他听，但是他很愿意相信是诺诺对他敞开了心扉。 “可这也太快了！怎么说变就变？自从爸爸那件事以后，姐姐的性格可就变了！” “嗯？什么事？”子苏突然竖起了他八卦的耳朵，晓琳揪了他耳朵一下： “别瞎打听！我只能说，其实我姐小时候比我还皮，疯起来跟个小男孩似的……然后因为一些事，才变得不爱说话，性格比较孤僻，之后遇到明远，也渐渐的变回来点，结果那混蛋这么对我姐，害我姐比原来更孤僻了。说起来我就恨得牙痒痒……”说了一半瞟了瞟子苏：“想不到你真行！竟然让我姐换了个人似的，难道你给我姐下了什么药？” “你们两个凑一块嘀咕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