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 第24章

齐筠洋走在路上，如果说上次看到酒吧门前的一幕让他只是稍生恨意的话，那么这次他是真的下定决定要打败余涣了。 “我一定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齐筠洋的心里在呐喊，谁也不能阻止我的脚步，我一定得到权力、金钱，让你们敬畏我！ 齐筠洋记住了那个吕韦所在的公司，A市c集团。他没有朝着学校的余涣走，他心里悄然建立起一个庞大的计划，这个计划相当凶险，惹火烧身甚至可能因此而蒙上牢狱阴影。但是齐筠洋已经迫不及待要拿回一切了，不管那一切是不是他的。 C集团总大楼在市中心，屹立着显得非常的宏伟壮观，门口还有保安站岗。齐筠洋整了整衣服走近门卫，门卫拦住他要求他出示工作证，齐筠洋说没有工作证，他是来找人的，而且要找吕韦。 “找我们董事长？小孩，赶紧回家去，把奶断了再来吧，哈哈哈哈！”保安轻蔑地笑起来。 “放肆！你快告诉你们吕韦，要想活命就来见我，还有你，如果不想立马下岗就对我尊重点！”齐筠洋恼怒了。 “哟！，口气不小！”保安也生气了，上来就想推他，但是想了一想万一是真有关系的人也是得罪不起的，于是保安说：“你等着，我去通报一下。” 保安迅速钻进门卫亭打了一个电话，打完之后笑着说来说：“小孩，算你幸运，跟我来吧。” 齐筠洋心里想，还挺识数的，也不加防备就跟着保安进了一楼，却没有往上去，反而往地下停车场走去。 “怎么往下面走，董事长办公不是在上面吗？”齐筠洋问了起来。 “哼，小子，你够幸运的，讹诈到我们董事长头上来了。”保安冷笑一声，身后迅速走过来好多彪形大汉。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齐筠洋惊慌了，他从小到大没遇到过这种场面，他怎么懂的社会的险恶呢？ “我们还想问你干什么呢？进来我们董事长被人揭发，哦，被人诬陷造假账逃税，你给老子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干的！”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从人群里站出来。 “不是，不是我干的，我是来帮助你们老板的！”齐筠洋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 “哈哈！笑死老子了，帮我们老板，要你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帮？” “三子哥，别小看他，说不定是故意揭发我们老板然后再过来讹诈我们的。”保安献殷勤的对穿黑衣服的人说。 “嗯，有可能。”说着，黑衣人对着后面两个人动了动眼色。后面两个人会了神，立马出来逼近齐筠洋。 齐筠洋吓呆了，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本以为利用他所学知识可以给吕韦补上漏洞，趁机打拼上位，以后壮大实力就可以打败余涣，但是这社会的险恶已经超出他的接受范围。还没来得及多加解释，拳头已经落下去，地下停车场的角落，殴打声、咒骂声、哀叫声，组成了齐筠洋的噩梦。 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了。齐筠洋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旁边睡着两个人，一个是苏沐，一个是齐筠洋爸爸。齐筠洋轻轻一动，父亲就醒了，看到儿子醒来，齐筠洋的父亲心疼的难受，泪都下来了，父亲可是军人出身，什么事情都不会落泪，奶奶去世都没流泪。可是现在，父亲流泪了。 齐筠洋刚想说什么，父亲转身就走，推开门的声响把苏沐惊醒。 “你醒了？”苏沐一脸焦急的关切。 “…………”齐筠洋痛苦的扭动。 “你说什么？”苏沐趴下头。 “…………”齐筠洋吃力的说，但还是说不清楚。 门开了，一个护士走进来，看了看齐筠洋说：“这位家属请你出去一下，我要给病人换药。” 苏沐看着浑身绷带的齐筠洋，心里万分的难受。转身出了门，正碰上许浅浅要进来，苏沐拉住许浅浅告诉她现在不能进去，许浅浅红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拉着苏沐的手坐到走廊一边的长椅。 病床上的齐筠洋浑身打满了绷带，多处骨折，虽然是轻微的但还是痛得不行，尤其是脸肿的都说不出话，其实刚才齐筠洋说的是：对不起我错了。如果他能说话，他一定把去找吕韦的目的说出来，恳求苏沐的原谅，因为齐筠洋面对苏沐的关心和父亲的担忧心里充满了愧疚，他想坦白一切，但是他说不出话来。 而病房的外面，所有关心齐筠洋的人都知道齐筠洋是在c集团门外发现的，但是他们以为齐筠洋是找吕韦算账的。 “没想到齐筠洋还有这般勇气，看来我原来有些想法过分了。”余涣忏愧的说。 “筠洋，你怎么就那么傻，我们明明都已经没事了。”许浅浅抽泣着说。苏沐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以为很了解齐筠洋，没想到齐筠洋会为了自己敢一人去找他们拼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齐筠洋本来的计划并没有按预期进行，但却意外收获了所有人的信任，这让齐筠洋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味道，难道之前的选择都是错误的吗？齐筠洋不禁陷入深深的反省。 两周后，齐筠洋出院了，出院的这天，余涣做东在余涣的酒吧吃饭，余涣很开心，说认识了一个兄弟，齐筠洋在那嘿嘿的傻笑，余涣也是全心全意的真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余涣站起来说：“嗨，大家静一静，听我说，齐筠洋就要毕业了，但是我觉得应该考虑给齐筠洋一个锻炼自己的机会，年轻人应该打拼自己的事业了。所以我决定给他安排合作伙伴E公司财务会计的职位，齐筠洋，你愿意吗？” 齐筠洋想了一想，看到苏沐和许浅浅期许的目光，回答：“我愿意。” “那么，齐筠洋，你可要好好工作，不要令大家失望啊。”余涣举起杯：“让我们一起为齐筠洋加油！” “干杯！” ………… 齐筠洋上班了，说是上班，不过这是在课余时间才参与工作，余涣本意是给他学习机会而不是耽误他功课。由于齐筠洋曾经钻研过财务管理工作，对管理制度和条例有着过人的精湛和能力，于是很快他的工作能力得到了认可，当然也不再需要苏沐拼命打工赚钱了。苏沐还是在酒吧里，对于这个结果余涣很满意，他也希望苏沐就这样一直留在酒吧里，即使得不到，每天看看她、守护着她也是非常幸福的。 但是，这种美好的日子，只是存在童话里的。 齐筠洋在E公司里是蒸蒸日上，很多女同事都喜欢这个很年轻的业务主干，甚至一些公司老学究都喜欢他，有段时间他觉得这种日子很舒坦，也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追逐名利倒不如这种安稳的生活来得平和。直到有一天，E公司总经理的公子樊宁来到财务部。 像所有豪门公子一样，E公司总经理的公子也是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人，吃不得苦更是对除了玩以外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E公司总经理就把他放到财务部磨练一下，希望儿子能够磨练就一点本事将来好把事业传递给他。但是偏偏这个樊宁狂妄自大，仗着自己的身份对财务部的员工指指点点，除此之外还经常擅自修改会计报表以彰显自己所谓的“才华”，为此给公司造成不少麻烦，当然公司上下是敢怒不敢言。但是这位公子也有气恼的地方，就是出色的齐筠洋，齐筠洋的存在让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每次当他算错账目时，齐筠洋总能准确无误纠正错误，引来办公司那些女同事的叫好，每当他看到那些女人都齐筠洋投去的崇拜的目光，他就对齐筠洋有着咬牙的恨。 怀着这样的憎恨心理，樊宁终于找到了机会，他故意在一次对公司拉业务比较重要的账单报表里写入大量错误的数据，使公司在签订合同之后亏损了几百万，这个亏损震动了高层领导，领导追查下去锁定了是财务部门有严重过失，于是，在一次高管会议上，樊宁动用所有的舆论将矛头指向齐筠洋。 齐筠洋一直以为公道自在人心，但是当他踏入会议室的时候，他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光开始不一样。 樊宁坐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他，准备迎接齐筠洋最灰暗的一天。被买通的工商行政官员出具了修改过的证据，上面的财务收据和会计报表和公司正题规划有严重的出入，说难听一点就是报表的填写根本就是一派胡填，毫无章法可言，而落款处却是齐筠洋的署名。明眼人一看就是作假的证据，以齐筠洋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做出如此差劲的帐本。 樊宁的父亲，E公司总经理想必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是什么材料吗？但是总经理是那种关起门来教训不许戳他面子的人，所以即使他知道齐筠洋是被自己儿子陷害的，但是在这些高级管理者面前还是故意为自己儿子撑腰，连连点头称是。如果事情的结果是真的认定齐筠洋做假账，那就不是被开除的事情了，很有可能会为此坐牢，这可是经济诈骗！ 齐筠洋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自从那次殴打过后，我已经深深的清楚这个混乱的现实。 就在总经理决定证据确凿准备当场开除齐筠洋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门外的同事都不禁为齐筠洋担心着，但是齐筠洋仿佛一点都不担心。 绝地反击的时候到了！ 齐筠洋走近总经理，把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总经理微微一愣，心里十分震惊，齐筠洋在他的面前散发着一种令他感到恐惧的气息，这种气息他以前在官场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他甚至想退缩，但是事已至此已无后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总经理压抑住紧张的心情质问：“有什么话就说，别遮遮掩掩。” 齐筠洋从随身公文包掏出一个光盘，然后放入会议桌中间的幻灯片放映机： “来，喝啊，喝！喝不干净你就跟我睡。”樊宁淫邪着揽着一个女人坐在酒吧包间里，女人也卖弄地说：“就看公子有没有那个本事咯。”说着把手伸进樊宁的裤子里。 看到这樊宁的脸挂不住了，总经理也是怒目圆睁，但是官场的老练也练就了总经理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总经理只是平静的问：“我们这是公司会议，你给我们放这些东西干什么？难道是想报复吗？” 齐筠洋只是轻蔑的一笑：“总经理，真是爱子心切啊。”说着指了一指画中的人物，原来这个视频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坐在酒吧里，那个人就是今天搬出证据揭发所谓齐筠洋造假的工商行政官员。这个人可谓是樊宁的狐朋狗友。 接着齐筠洋又掏出一份文件，扬了一扬，看向工商行政官员：“我像这份材料大家一定想看看。”齐筠洋故意把文件的正面展现给正对面的工商官员。这是一份教育资历，而且是关于这个官员的。 工商行政官员汗立马出来了，哆嗦的话都要说不出来：“这、这是。” 齐筠洋又是微微一笑：“不要担心，告诉我们真相，我就把这个……”齐筠洋做了一个把文件包塞进公文包的动作。 工商行政官员擦了擦汗，心里道：前几天被一个匿名警告的事情是真的，这家伙抓到了我的把柄，以后升官发财都要泡汤，不行，绝不可以，樊宁，对不住啦！想着，官员看了樊宁一眼，这个眼神令樊宁打了一个寒噤。 “我说，我说，齐筠洋并没有造假，相反他做的账目都是准确无误的，而是总经理的公子擅自修改的，然后让我嫁祸给齐筠洋。因为我是樊宁的好朋友所以我答应了下来，现在我良心发现了，樊宁，对不住了！”说完，官员已满头是汗，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自己的前途，初中毕业的学历要是公诸于世，那么爬上去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良心发现？你他妈不早良心发现！”樊宁上来就是一拳，官员倒在地上，樊宁还要打，“住手！”总经理站起身一声怒吼，樊宁愣在当场。底下的高层管理窃窃私语。最气愤的莫过于总经理了，又羞又愧，这下在公司是彻底的抬不起头来了。 齐筠洋微微颌首，说道：“既然总经理把我开除了，那么我就只好同诸位告别了。”说完转身就走，总经理慌了，这事传出去还了得？自家声誉受损不要紧，要是公司受到影响，那么这么多年打拼的事业岂不是毁于一旦？儿子与官员勾结一旦揭露出去那就全毁了！赶紧起身拉住齐筠洋道歉：“徐先生，真是非常的对不起，我代表E公司对你作出正式道歉，请你原谅我。”说完深深的一鞠躬。 齐筠洋着着实实学了一课：小不忍则乱大谋。关键时刻总经理能压住怒火而考虑大局，实在是上计。如果我意气用事，那么对谁都没有好处。想到这里，齐筠洋呵呵一笑：“总经理严重了，我只是为了公司考虑。” 总经理一听，心里知道面前这个人不简单，连忙应承：“好，好，看到徐先生如此深明大义我是非常的感激，你是我们公司不可多得的人才，对你这样的人才我们公司绝不可以辞退，辞退了是我们公司最大的决策失误，所以我们公司决定聘用你为E公司最高财务执行官——财务总监。” 还能说什么呢，齐筠洋答应了下来，一场会议，本是樊宁精心设下的局，就这样被齐筠洋化解，而且以樊宁完败、齐筠洋升任画上句号。齐筠洋的威望就此得到奠定。当齐筠洋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敬畏着看着他，齐筠洋一时恍惚起来：这不就是我要追求的生活么？可是却是这样的尔虞我诈。齐筠洋得到了第一步成功，但是还有更多的挑战和征服在后面等着他，他知道也清楚。 晚上，他下了班，看到了余涣的车停在外面。苏沐坐在副驾驶位上叫着他：“齐筠洋，我们在这！” 齐筠洋看着车里的余涣和苏沐，犹豫了一下才上车，在车里齐筠洋恍惚想起了第一次骑单车带着苏沐的样子，感觉很快乐，齐筠洋也是有一点点想法的，他带着一个女孩子骑在路上，路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他有点点虚荣，有一点点开心，但是现在……他看到苏沐坐在余涣的车里，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虽然升迁和打败樊宁也让他满足了众人仰望的虚荣心，但是跟苏沐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恨意还是油然而生。他相信苏沐喜欢的是自己，但是如果要说崇拜，他想苏沐一定是崇拜余涣的。 虽然齐筠洋喜欢的是许浅浅，但潜意识里早已把苏沐当成了自己的人，自己的女人，谁也不可以碰。潜意识是无法改变的，余涣多开一分钟车，齐筠洋在车里就多一分的恨。余涣带他们去酒吧聚会，为了给齐筠洋庆祝，但是这个聚会，最不开心的就是齐筠洋了，虚伪的笑笑，独自喝着红酒。红酒是苦涩的，但是一直为齐筠洋所向往，每当看到电视里官商名望在品尝红酒，他就忍不住想有一天他身居高位也坐拥一切品尝红酒，但是红酒并不是他想像的那般，他想像着无数次红酒，就像葡萄汁那样甜美，但是当他第一次品尝到红酒的时候，红酒的那种苦涩打碎了他的幻想。但是他还要继续喝下去。也许是不习惯，但我终有一天会品尝到红酒真正的滋味，那是胜利的味道，而不应是苦涩。 苏沐看到齐筠洋升迁是真的很开心，虽然有时候还抱有幻想，但是她想，如果许浅浅和齐筠洋在一起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那么自己即便在喜欢齐筠洋也会为他祝福的，虽然有缺憾，但是不会遗憾。可是当她碰到齐筠洋的眼神时，她还是看到了不寻常的东西，说不上来。 余涣看着苏沐吃东西的样子，很幸福的就笑了，幸福是多么简单的事情，看着喜欢的人吃着东西，就是一种幸福了。因为曾经丢失过，所以余涣对眼前的幸福倍感珍惜，他希望时间多停留一会，让她多陪一会他。曾经他和力妍在一起吃东西，他最爱看的就是力妍吃东西的样子，她细微白皙的鼻子，小巧可爱的嘴巴，在吃东西轻抿动着的唇，在余涣的记忆里是一幅永不会遗忘的画面。老去，我还会记得你，记得你的一点一滴的好，我可以忘记姓名，忘记一切，就是真的、真的没法忘记你，我好想好想再看你一眼，你曾经说，我看着你吃东西你就吃什么都吃的下，在天堂里，没有我看着你，你会不会吃什么都吃不下，那怎么可以…………泪水悄悄的滑落，滑过脸庞，像力妍的手，在轻轻抚摸着。 许浅浅停住了画笔，看着余涣，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叫真爱。真爱永远只属于一个人，不管这个人身在何方，哪怕是天堂。 也许……她看向苏沐，她或许理解了这些日子苏沐的反常，那个爱笑的眼神像变了一个人。她低下头，继续画着，画中的四个人，虽然是在庆祝，看起来都在笑，但是每个人的表情都藏着不一样的悲伤。这就是为什么许浅浅的画能够被人欣赏，因为她画的从来都不是人，而是心。 别人都没喝多，齐筠洋喝多了，齐筠洋也没想到红酒的后劲这么大，一瓶才三分之一下肚，人就晕了。醒来，是在自己的家里，爸爸坐在床前看着他。 齐筠洋一个激灵：“爸，你怎么在这。” “我做好饭了，起来赶紧去洗洗吃饭，看你这几天窝囊样子。”说完爸爸就转身出了房间。都几天没有注意到父亲了，父亲的头发差不多全白了。齐筠洋有一些心疼，但是隔阂太多了，即使是吃饭的时候，只要父亲不说话，齐筠洋也不说话，就这么有一句答一句。 “爸，我吃完了我去上班了。”齐筠洋吃完饭说了这么一句。 “今天周日，你不上课，不如就在家里休息一会。我想……”父亲低声说着。 “没事的爸，我得赶紧走了，这要迟到了。”齐筠洋赶紧打断了父亲的话，因为真的要迟到了，虽然他可以迟到，但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进入公司迎接所有人的仰慕。 父亲站在门口看着齐筠洋离开，叹息了一声接着不住的咳嗽，这就是他的儿子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