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 第52章

“申……海……”夏竹轻启贝齿，颤抖着吐出这两个字，申海什么话也没有说，走上前把夏竹拥进怀里，夏竹在他的怀里一直颤抖着，申海感受着这久违的拥抱，胸前湿湿的，有点凉…… 沈暖黎失踪了，从那天过后，齐筠洋再也没有见到他的新邻居，余涣也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唱起歌来风情万种的女孩儿。原来她保护自己的方式就是躲避和离开… 齐筠洋每天从沈暖黎的门前走过，那里的房门很久没有打开，门口的报纸也已经摞起一堆，她离开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齐筠洋从来没有放下心过，每天都在寻找。 齐筠洋扯了扯颈口的领带，又是徒劳无功的一天，沈暖黎的消失和苏沐的死亡一样的让他心痛，连呼吸都感觉到窒息。既然沈暖黎都不在了，这个城市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这次就真的是要离开了，去北方的一座小城，做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 北方的冬天很冷，风刮到脸上有种生硬的疼，地上也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上面有不少脚印，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赶着上班赶着上学，头上顶着一些雪花，像瞬间老了很多岁。 齐筠洋在这些人中显得尤其突兀，他缓慢的走着，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旅行袋，一只手插进裤兜里，额前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高洁的额头，不紧不慢的走着。 路上有不少发传单的人，穿着卡通人物的服饰，手里拿着花花绿绿的广告单优惠券，拦截着道路上的行人。 “欢迎品尝本店新品，谢谢！”一只“米老鼠”走了过来，往齐筠洋的手里塞了一张冰凉的优惠券，齐筠洋猛的抬头，这声音… “米老鼠”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再次碰见他，心里一抖，想要转身逃走，却被齐筠洋一把拉住：“沈暖黎！别躲我！” “我不是沈暖黎！”话一出口，沈暖黎就开始后悔，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为什么要突然失踪，知不知道我很担心！” “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在他也赢不了你。”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不愿意再提起以前。” “你别这样，我是喜欢你的！” “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你会喜欢我吗！” “我会。”齐筠洋的回答丝毫没有犹豫，让沈暖黎感觉到意外。 沈暖黎沉默了许久，摘下了套在头上的米老鼠头，头套下，是一张满是泪水的脸，脸颊上竟然有一道长长的丑陋的疤！就像一条长长的蜈蚣，恐怖的扭曲着…… “你的脸…”齐筠洋看着沈暖黎的脸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我自己划的。”沈暖黎慢慢走近齐筠洋，脸上的疤越发的丑陋，刺激着齐筠洋的全身，“我还像苏沐么…像么…” 齐筠洋没想到她会为了不像苏沐而划伤自己的脸，留下永久的伤疤，扭曲的趴在她的脸上，时刻讽刺着他，齐筠洋心里很不是滋味，沈暖黎本是一个天真快乐又单纯的女孩儿，却因为认识了他和余涣，因为那张相似的容貌，心理已经不正常了… 齐筠洋没有回答沈暖黎的问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只想用自己的一切去换取沈暖黎曾经的快乐，用自己日后的岁月陪伴她，爱她，给她治病。 雪花一片一片的飘落，有几片飘进了沈暖黎的衣领，冰冷了她的身体，冰封了她的心。 “沈暖黎回来了么？”余涣坐在“深海”的吧台前，问道。 夏竹没好气的说：“没回来，请你离开。” 申海从后厨房走出来，拿着扫把不停扫着余涣脚下的地，直到把余涣逼到“深海”的门口才算停止，“你以后不要过来了，沈暖黎的事你不配管。” 余涣无奈只好转身离开，虽然心有不甘，可这件事毕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也就不再好意思逗留。 申海不再理睬他，回到店里安慰夏竹，他知道夏竹一定又是满脸泪痕，看见她的眼泪，他忙上前擦拭，“别哭了，她不会有事的。” 夏竹感受着申海手上的温度，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她还是担心的，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与沈暖黎分开过，这次余涣和齐筠洋真的彻底伤了沈暖黎的心，尤其是余涣，沈暖黎才会绝尘离去，连声招呼也不打。 “你说齐筠洋能找到沈暖黎么…” “能的，一定能…” 齐筠洋拿起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沈暖黎床边的床头柜上，沈暖黎转了个身，不看他也不理睬他。 从那天在街边巧遇了他，他就一直跟着她，一直住在她的家里，倒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天天在眼前晃悠，总让她想到以前的事，心里总是别扭的。 “把牛奶喝了吧，你一天没吃饭了。”沈暖黎动了动身子，用被子蒙住头，表示自己不愿意听他说话。 可是齐筠洋却不在乎，拿了椅子坐在她的床边，就这么不说话安静的看着她，看的她后背凉嗖嗖的感觉直发毛。 她还是躺不住了，猛的起身对他说：“你有毛病啊，一直缠着我干什么。” “喝了它。”齐筠洋拿起牛奶送到她的嘴边。 “不喝。”沈暖黎扭过头，把嘴巴远离杯口。 “喝了，不然你的胃会疼。” “都说了不喝你烦不烦！”沈暖黎皱着眉一把推开齐筠洋的手，却把杯子摔到了地上，玻璃碎了一地，白色的液体在地上不规则的流动着，有少许溅到了他的裤腿上，他没有说话，弯下腰收拾起碎片。 “下次不要把杯子摔破了，你下床踩到会割伤脚。”他一边捡碎片一边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生气，反倒是心疼，心疼沈暖黎变成了这样。 “我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走。” “以前我也这样对待过一个人，她没有走，因为她爱我。现在也一样，因为我爱你。”齐筠洋背对着她，手里拿着破碎的杯子，缓慢的说道，他也终于体会到了做一只荆棘鸟的感觉，等待着注定要来的伤害。 沈暖黎听着齐筠洋的声音，看着齐筠洋的背影，心里渐渐平静下来，不似之前那么狂躁了：“如果你不觉得麻烦，我想要杯牛奶。”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齐筠洋突然的说道。让沈暖黎心里一惊，太过突然让沈暖黎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 “你在开玩笑么？” “没有。我刚才都说过了我爱你，怎么还会是玩笑。” “太突然了，让我考虑一下吧。”沈暖黎知道这次齐筠洋跟前几次的告白都不一样，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发自内心的告白，不是因为那张脸，也不是为了赢过余涣，只是因为单纯的想要爱。 申海坐在曾经的咖啡厅里，还是那个富贵竹后面，还是那个最隐蔽的位置，感觉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时间自己跑了两年… “好了没啊！这么慢…”夏竹看着低头专心做画的申海，皱着眉头嚷嚷道，他都已经画了一个小时了，每次画画都不理她。 “快了，别催我。”申海拿着铅笔一笔一笔的临摹着，画纸上是一个女孩，笑的格外灿烂，她的身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 “哦…好吧…”夏竹没有再说话，而是拿起桌上的铅笔，帮他削起来，她记得他说过，铅笔不能削的太尖，画出来的画会不好看。 申海拿起她刚削好的铅笔，刚一画就微笑起来：“还是你削的铅笔最好用。”说着就画完最后一笔，把画摆到夏竹面前，看着夏竹感动的表情，申海觉得当初决定回来是最正确的决定，他要把每一天都塞满惊喜，来弥补那两年来的伤害和遗失的浪漫。 “你喜欢就好，我最爱的女孩儿。”申海贴近她的耳朵，说着暖暖的悄悄话。 她感受着他气息里的温度，想着一辈子再也不要与他分开，因为那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