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盲 第55章

余涣曾想象过千万种跟沈暖黎重逢的情景，他想的最多的还是沈暖黎冲上来狠狠地打他，狠狠地骂他，就像申海对他那样，这样他心里还会好受一些，可是沈暖黎似乎生命活力全部被抽光了一样，就连说话都是用气声，人也瘦了一大圈，就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子，更可怕的是她脸上的疤痕，她居然会那样对待自己！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余涣激动地喊道，他从没想过沈暖黎是这样一个极端的女子，如果这是她用来报复自己的方式，那么她做到了！ “你说，我现在还像苏沐吗？” 余涣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苏沐，原来她是因为自己那张与苏沐相似的脸才会这样！ “你知不知道这是自虐！” “我心甘情愿，就像我喜欢你，就会心甘情愿被你伤害一样。” “暖黎…你别这样好不好…”看见暖黎满脸泪水却还是佯装冷漠，余涣还是软了下来，希望能用哄把她哄好。 “你来干什么！”齐筠洋拎着热乎的米粥站在门口，看见余涣他就火冒三丈。 “筠洋！我找你半天了！余涣一会儿就来北京了怎么办！”此时夏竹气喘吁吁的从走廊那头跑来，她找遍了医院也没找到齐筠洋，急得要死。 “他已经来了”齐筠洋指了指病房里站立的人，把手里的米粥放到夏竹手，“拿好，给暖黎吃了。” 不等夏竹做出反应，他就走进病房，把余涣连拖带拽的拉出病房，夏竹有点慌张的放下米粥，打开盖子，一股米香就飘荡在病房内，可是现在的沈暖黎可没有吃的欲望，她一边哭一边说：“夏竹，你去看看好不好，我怕出事…“ “余涣那种人，活该被打死。” “夏竹…” “不去。” 沈暖黎再没有求夏竹，而是拔掉了手上的吊瓶，摇摇晃晃的想要下床。 “你要干什么！”夏竹丢下手里的碗，急忙扶住沈暖黎，沈暖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甩手，竟把夏竹甩到床头柜上，疼的夏竹直哎呦，沈暖黎只说了句对不起就虚弱的跑出了病房，夏竹追出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沈暖黎的踪影。 “你这个人渣！”齐筠洋一路拖着余涣出了医院，刚出医院大门，他就一拳打在余涣的脸上，余涣没防备直接摔在草坪上，齐筠洋又趁机一拳一拳的打着他，也不顾他脸上还有别的伤，只是机械的打着他，而余涣还是像上次一样不还手，他深知现在的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报应。 “唔…呸…”余涣趁齐筠洋喘息的时候把嘴里的血吐在草地上，然后继续躺在地上，等待着下一轮的殴打，周围早就围了一群议论纷纷的人，可是没有人上来劝架，此刻上去就一定会被误伤，可是一个瘦小的女孩儿冲破人群挡在了余涣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阻止了齐筠洋再一次的殴打。 齐筠洋没料到她会挡在余涣身前，高举的拳头差一点就要打上去，最终还是停止了，吼道：“暖黎！你让开！” “齐筠洋！你别打他！” “他伤你那么深！”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只是一句话，就区别开了齐筠洋与余涣在沈暖黎心里的区别。 “好，我不管。” 暖黎啊，你又何曾知道你伤我有多深…齐筠洋站起身子，带着自嘲的笑，走出了人群。 大伙见没有热闹看了，就渐渐散开了，夏竹下来的时候只看见沈暖黎抱着受伤的余涣哭得很伤心，她没有过去，转过身重新进入医院的大楼。 “对不起…暖黎…从我出现开始就一直带给你伤害，真的…真的对不起…”余涣的眼睛已经快要睁不开了，奄奄一息的说着道歉的话，脸上的鲜血跟沈暖黎脸上的疤痕一样可怕。 “别说了…别说了…”沈暖黎一边哭一边试图擦掉余涣脸上纵横的血，可是犹豫半天才发现根本无从下手，因为每一寸肌肤都是伤口… “不，你听我说…” “你不能再说话了…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你别再说话了…快来人！快来人啊！！”沈暖黎慌张的冲着医院的大楼喊道，用着她能发出的最大的音量，就像在用生命求救，行色匆匆的路人只是略略瞥了一眼他们便继续打着电话谈着那几百万的生意，有少许人站在一旁指手画脚，却没有人肯伸出手帮助他们，这就是这座城市赠与他们的冷漠。 而此时的余涣已经晕倒了，连续两次的殴打间期不过三天，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猛烈的击打，无论沈暖黎如何叫喊他也不苏醒，双眼紧闭，眉头紧锁，沉沉的睡着。 沈暖黎不再向路人求救，她微弱的叫喊声也喊不来医生，只能用尽全部的力气拖着他向医院的方向前进，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尽管如此，她还是清楚的知道，余涣的身体一刻也等不了！她不要他死！ “暖黎！”夏竹的出现让沈暖黎松了口气，毕竟余涣有救！夏竹也是看沈暖黎这么久都没有回去有些担心，害怕她再晕倒，就急忙跑下来，却看见刚才那凄惨的一幕… “你来了，就好了…”话音刚落，沈暖黎就顺势倒在了地上，倒在了伤痕累累的余涣身边，就像一对苦命的鸳鸯… “夏竹，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暖黎就是不喜欢我呢？”齐筠洋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右手支着额头，头压的低低的，让夏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爱情，谁能说的清，就算你遍体鳞伤也抵不过余涣一个眉头来的重要。” “暖黎…沈暖黎…”齐筠洋低声不停的念着她的名字，每念一遍，心口就像被割了一刀，无数的伤口在他的心上泛滥，给他最致命的疼痛… 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沈暖黎和余涣同时被推了出来，两张苍白的面孔，两双紧闭的眼睛，夏竹随着护士和这两个病人一同回病房，齐筠洋则焦急的留下询问沈暖黎的情况，医生摘下口罩，脸上的表情还比较轻松，看来没有大问题，可是齐筠洋的心却还是无法松懈。 “女孩儿的手术很成功，以后注意调养，避免复发。” “谢谢，谢谢！”齐筠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肯落地，拉着医生的手不停的说着感谢。 这次手术是趁沈暖黎晕倒才得以进行的，如果她知道了是断然不会同意做手术的，所以才出此下策，为了她的生命，他必须这样做。 “但是男孩儿…”医生说道余涣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抱歉的表情，“他可能一辈子都要在床上躺着了。” “什么意思？” “他的身体受过两次猛烈的殴打，造成颅内出血，我们能挽救回他的性命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所以…” “你的意思是…植物人？” 医生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么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结束了。唉，你们年轻人啊，凡是就是冲动，如果能够仔细想想，会有多少不幸能够避免发生，你好好想想吧…”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摇着头离开了，留下齐筠洋站在原地深深的思考。 夏竹握着沈暖黎冰凉的手，看着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暖黎连做梦都不能放开心结，夏竹就越发用力的握着她的手，希望能带给她全世界的温暖，就像曾经沈暖黎带给她的那样温暖。 看见齐筠洋若有所思的走进来，夏竹就马上过去询问医生的话，齐筠洋叹了口气，说道：“暖黎很好，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夏竹紧绷了几天的神经终于可以松懈了，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不对啊，那你叹什么气？” “余涣成了植物人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 “已经这样了，现在重要的是，暖黎醒来以后，如果她知道了余涣的情况，一定会再度崩溃！” 夏竹和齐筠洋同时望向床上躺着的人，脸颊消瘦的令人心疼，嘴唇就像白纸一般，毫无血色，只有那皱起的眉头能显示出她还是一个活着的人，她这样的虚弱，还能承受住这么沉重的打击吗？ “还是告诉她吧。”夏竹思索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沈暖黎，她早晚都会知道的，不管她承不承受的住，她都必须要承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