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世界 第5章　野孩子

朝阳灿烂，逐渐高升，光辉四射，一耀万里。 群山无尽，南方极远之地，一片幽谷深处，突然，有两道青影斜斜冲向半空，一路向北方飘来。 细看之下，两道青影是一老一少，一男一女，两个会飞的人。年老的是个冷面青须，眼神凌厉，不苟言笑的老者。年轻的是个面容姣好，云鬓轻挽，目光灵动，略少端庄的二八佳人。在秋晨的日光映衬之下，二人仿佛是虚空踏光而行，说不出的飘逸与神奇。 “二伯，北方乃苦寒之地，北人多愚钝，少有灵慧，咱们为何要去北面？”凌空飞行了一阵，小姑娘似乎有些好奇与不解，忍不住开口向身边的老者问道。“唉！你呀！这都什么时候了？真是年青、少忧、不知愁！”老者没有正面回答，似乎对小姑娘有些不满，叹道。 “二伯！人家又怎么拉？人家最近一直好好的，只是心中疑惑问一句，平白您又说人家！”小姑娘一听到老者的埋怨，立即开始撒娇，表示抗议。“唉……”老者又是一叹，说道：“自从尚门主与表老相继陨落，咱们绝尘谷再无强者坐镇，已经算是没落了！说不定哪日就会有敌人攻来，如今，我绝尘谷修行之人哪里还敢四下走动，就近去北地一躺，能平安来去就属万幸了！唉……”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啊？真……真有那么严重么？二伯？那咱们还出来做啥？杂役药童而已，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啊？”小姑娘惊讶，小脸顿时迷茫。老者随口答道：“希望是我想多了！可就算再危难，绝尘谷还是要发展的，一个萝卜一个坑，缺人就要补全，总不能人家还没攻来，咱们自己人先慌乱了方寸，你明白吗？” “哦，灵儿明白了。”小姑娘恍然。老者又道：“明白就好，我水家一直负责外门人事，无论如何不能授人以话柄。”小姑娘一听又连忙应道：“是，二伯。”二人虽说着话，但身形却丝毫不停顿，老者手捏法诀，带着小姑娘凌空而行，一去就是十几里，没用多久的工夫，就向北飞出了上千里…… 石头内心苦涩！虽然大老虎吃不到他，只是冲他咆哮了一阵就退出缝隙，回到外面继续啃吃大蛇的后半截，可他自己却也被困在了里面。 “怎么办？”如果是饿了，暂时还能解决，身上还有些坚果，最少够他支撑一天半日，或许那时大老虎已经离去，他可以出去并尽快跑远。可如今他是渴，自从吃过外面矮树上结的红色果子，又喝过大蛇的血，开始出现忽冷忽热的感觉之后，再次醒来他就口渴难忍，如今嘴唇都快干裂开。外面就有一潭清水，可他不敢出去喝，他内心里实在煎熬。 虽然面临绝境，心里苦涩，但石头却没有哭。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特别是孩子。不论面临多简单的问题，哪怕只是偶而摔一跤，只要身边有大人，有人去帮助，他通常会哭。可一旦身边无人，不管面对什么困难，甚至是绝境，他又通常都不会哭，因为没有听众，没有人能帮助他减压。 石头就是这样一个半大的孩子，感觉暂时安全，他不但没有哭，小脑袋里还不停的盘算着：他想着要如何才能让大老虎尽快离开；他想着出去之后要尽快喝饱水，不渴之后怎么跑，往哪个方向跑，跑多远才会安全；他还想过，继续往深山里走虽然会越走越暖和，但是深山里面会不会比眼下更吓人…… 就在石头思索之际，南边踏光而来的老少二人逐渐临近。 片刻后，半空的小姑娘突然面露惊讶之色，说道：“咦？二伯你看，下方山谷中竟然有好大一片火焰果！”老者随口说道：“嗯，看到了。火焰果又不是什么希奇之物，顶多也就能炼制些无关紧要的丹药而已。”根本不为所动。 小姑娘却两眼放光，立即又道：“可是下面好大一片啊？！”老者道：“知道了，办正事要紧，等回来路过这里，任凭你收集就是。” “哦！”小姑娘一听这才不再多说，不过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离开下方的果林。 眨眼间，小姑娘偶尔向下方果林的边缘处瞥了一眼，刚好看到大老虎趴在角落里，正啃咬着大蛇的后半截，顿时更是满脸惊讶，顺手一指，又对老者说道：“二伯你看，下面那大猫吃的好像是一条阴阳蛟？” “嗯？”老者看到下方大老虎正在啃咬半截蛇尾，不仅也是面露惊疑之色，他带着小姑娘立即飞过去，并开始降落，同时，身在半空，他顺势一挥手，一道青光很突兀地从他指尖飞出，直接射向下方仍有十几丈距离的大老虎。 光芒一闪，下方那大老虎的脑袋一下就爆开，两人随后落地，落在岩壁缝隙前，小姑娘惊呼道：“呀！真的是阴阳蛟啊？不过可惜了，被吃掉了大半，连内丹都没有了！”老者挥了挥手，没几下就把半截蛇皮褪下，一边递给小姑娘，一边喃喃道：“嗯，阴阳蛟的鳞片精炼后最适合炼制法袍上的一些阵基，能遇到不容易，虽然只有一小段，倒也算运气。嗯？不对！这阴阳蛟虽尚属幼年，但小小一个白斑虎怎能破开它鳞甲？奇怪！” 而就在这时，缝隙深处的石头刚好向外走了几步，准备再一次探头观望。结果老者与小姑娘一下就发现了他的存在。 瞬间，石头的命运一下有了转机。幸亏大老虎半天一夜只吃掉了大蛇头颅的那一段，还剩下一半没吃多少的半截蛇尾，幸好他这时向外走了几步，要是一直在密闭的，崎岖的，几丈深的岩缝深处不动，他很有可能就会同这两个会飞的人错过，而一旦错过，一个半大的孩子，一直在这荒山深处游荡，结局难以想像。 “咦？”老者感觉到石头的存在，再次一挥手。还未转过拐角，尚未能看到外面情况的石头，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紧接着一下就到了外面。老者上下打量了石头几眼，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语气比较缓和的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石头却只是呆愣愣的看着老者。刚刚突然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而且一下就到了外面，他吓坏了，他感觉大老虎一定还在，而且会像啃咬大蛇一样的吃他，没想到出来就看到大老虎脑袋稀烂，面前却站着个老头。 “别怕，我与二伯不会伤害你，你叫什么名字？”眼看石头满脸的恐慌，小姑娘连忙在一旁说道。石头逐渐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身后一边还有个人，顿时，他两眼发直盯着小姑娘，目光再也不愿离开，并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叫石头。” 虽然石头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年纪还小，但是丑陋不堪与美好事物他还能分辨清晰，眼前的这个姐姐实在是太好看，比他的大姐还好看。虽然他亲爱自己的大姐，内心里，在各个方面，都会给大姐多打不少的分数，而他的大姐长相也算秀美，可眼前的这个姐姐，明显还是要比他的大姐好看太多。 “小石头，告诉爷爷，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时，老者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我……我……我……”被老者一问，石头一下蒙了，一下从审美中回过神来，他忽然想起，自己是在姐姐家‘杀了’那男人之后才跑到这里的，心里一阵慌乱，结巴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心中顿时七上八下：怎么办？该怎么说？他们会不会抓自己？会不会不让自己吃东西？ 小姑娘在一旁见石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以为他是吓坏了，感觉这小家伙模样乖巧、闷头闷脑挺有意思，于是，母性大发，温柔的上前抚摸着石头的小脑袋说道：“小弟弟？不要怕，我跟二伯都是好人，好人是不会欺负你的，告诉姐姐？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不知是为什么，小姑娘的举动让石头心头一暖，内心不自觉的就抽搐了一下，他鼻子一酸，差点儿就哭了，但是直觉却告诉他：不能哭，哭了丢人，但也不能说实话，因为他是做错过事的人，说了实话，可能眼前的这个姐姐就会不高兴。 石头勉强稳定住情绪，犹豫了一下，心思转动间有了主意，于是说道：“我……我是自己跑来的。”老者与小姑娘四目对望，交换眼神，显然，并未得到满意的答复。小姑娘再次温柔问道：“小石头能不能告诉姐姐？为什么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你不怕吗？” “家里没有吃的，我饿。”石头这次毫不犹豫就直接回答，但心里却拿定了主意：他知道骗人是不对的，特别是不能骗眼前这个模样十分好看的姐姐，所以，除了自己去过大姐家之外的事，这个姐姐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那小石头的家里都有什么人啊？”小姑娘继续问道。“家里没有人。”石头回答，确实，父亲三两日的不回家，所以家里一般都没人。 小姑娘问道：“小石头的娘亲呢？”石头答道：“娘亲不在家。”小姑娘问道：“小石头的爹呢？”石头答道：“爹也不在家。”小姑娘问道：“告诉姐姐？他们都去哪里了？”石头答道：“我不知道。”说到这里，石头的心里又开始发慌了：眼前的漂亮姐姐如果继续再问，他就没有办法回答了！因为再问就是他的大姐了！ 谁知就在这时，老者与小姑娘却再次交换眼神，“原来是个野孩子！就他吧。”老者说道。“咯咯咯！”小姑娘一听开心一笑，兴奋说道：“我也感觉小石头不错，不但机灵，而且筋骨还很强健呢！二伯，现在我可以去收集火焰果了吧？”老者点头道：“嗯，去吧。不过去之前，先把这个小家伙安抚好。”显然，小姑娘比他更适合与小孩子进行交流。 “嗯。”小姑娘应了一声，回身招呼石头，“小石头？来跟姐姐走，姐姐有话要问你，不过你不用害怕，都是对你好的事情，来……”说完莲步轻移，径直走向结满火焰果的矮树丛。“哦。”石头答应一声，先走到水潭边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这才一抹嘴巴，随后快步跟了过去。 “小石头？姐姐的家里可好玩儿了，还有好多好吃的，还有新衣服穿，姐姐带你去我的家，你想去吗？”小姑娘随口说道。“真的？”石头一听到有好多吃的，一下来了精神，其实就算给很少吃的，他一样想去眼前的这个姐姐家，因为这个姐姐的模样实在是太好看。 “不过你要听话才行！”小姑娘说道。“我听话啊，我啥活儿都会干。”石头连忙表示。小姑娘问道：“那你怕累么？”石头答道：“我不怕。”小姑娘问道：“去了姐姐家就不能再出来了，你也要去么？” “嗯。”石头用力点头。 “其实去姐姐家还有一个天大的好处呢！那就是，只要你不怕累，将来就可能学会飞，像姐姐这样……”小姑娘说道，说着整个人一下离开地面，飘了起来。 “啊……”石头顿时看傻了。而站在原地的老者这时不仅眉头微皱，表情有些古怪，不过他不得不承认，与懵懂之年的小孩子沟通，小姑娘确实是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