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无限丹青手 第30章　丛丛燃烧的嫉妒之火

日子就这么伴着欢声笑语过去，花旗出院了。 乔凤娇和花伦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开了一家小小的早餐铺，不大，五六平方米的样子，按花旗的设想在旧旧的水泥墙上刷上了草绿色的油漆，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乔凤娇和花伦却由着她去。 早餐铺卖好吃的上海小馄饨，配上金灿灿的油条，乔凤娇的手艺很好，所以生意不错。花旗看着父母在早餐铺忙里忙外的样子，忽然有些心酸，却又似乎看到了生活的希望，觉得自己的生活里就这样突如其来的，有阳光照进来了。 每天下午乔凤娇就早早地关了铺子，去菜市场买一些新鲜的排骨，回家熬了骨头汤给正在高三的花旗喝，花伦自己做木匠和油漆工，把客厅隔成了花旗自己的小房间，给墙壁刷上花旗喜欢的草绿色的漆。 乔凤娇甚至跑去自己以前的小姐妹那里给花旗买了公主风的草绿色窗帘，两层的帘子，外面垂着几乎透明的看不出绿色的纱幔，很是漂亮。花旗站在纱幔边，慢慢地摸着这温柔的触感，摸着摸着，眼泪就出来了。乔凤娇站在一边看着她哭了，眼睛里也酸酸的，她垂着手在旁边轻声呼唤花旗的名字，慢慢说道：“这些年是妈妈错了，妈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 说着，她的喉咙被棉絮堵住一般哽咽住，她努力清清喉咙，在花旗纵情的哭声中继续说道：“妈妈只是觉得看不到未来啊，觉得过一天是一天，就这样算了吧……可是妈妈竟然忽略了你啊，妈妈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要照顾，妈妈忘了啊。”乔凤娇边说边抚着花旗的脸，哭得不能自制。 花伦进来的时候也是眼前一热，他摸摸花旗的头，“花旗，你相信爸爸，爸爸一定会赚很多钱，不会饿着你们娘俩的。” 花旗使劲点了点头，眼泪纷纷如雨。 这一天，花旗在学校吃中饭，花伦和乔凤娇吃着饭，讨论着是给花旗买张新床还是请人做一张，两个人争论不休。乔凤娇匆匆去取了本杂志，杂志图片上是宜家出的新床，小小的一张公主床，刷着象牙白色的漆，只是下面的价格却有点高。 乔凤娇希冀着抬头看着花伦，花伦皱着眉头想了想，开玩笑说，“买了这个我们家就真的揭不开锅了。”乔凤娇自顾自地翻下一面，“喏，还有这套床上用品，我也想给花旗买。” 乔凤娇把头埋在花伦的胸口，轻轻地哽咽着，“花伦，这些年是我错了，是我被那些浮华迷了眼，失了心。”花伦还是摸摸她的头发，无奈地说：“是我不好，是我没能力。”乔凤娇在他的怀里使劲地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花旗觉得一切都在往温暖明亮的方向走去，乔凤娇和花伦的早餐店经营地很好，感情也有渐渐回温的趋势，虽然绝大多数是一种平淡相扶持的亲情，却让花旗觉得很温暖。乔凤娇并不干涉花旗和周正廷交往，只是很偶尔的时候，也会感叹一下沈嘉言这个少年，跟花伦唠叨唠叨。 周正廷在自己山地车后面加了一个坐垫，像每一个普通的高中男生一样，每天早上去花旗家的早餐店和花旗一起吃早饭，抢着帮乔凤娇和花伦招待客人、擦桌子，然后骑自行车载花旗上学。 这样平淡而温馨的生活就好像一阵轻轻缓缓的风，慢慢地吹进花旗的心里，直到四肢百骸。 双休日的时候天气很好，周正廷和花旗在早餐店帮忙。周正廷英俊的脸吸引了不少小女生来店里吃饭，花旗看着他被众星捧月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花伦伸头往外面看看，已经是三月份的天气，初春的阳光晒得人很舒服。他朝周正廷招招手，“诶正廷啊，天气那么好你带我们旗旗去公园坐摩天轮吧。”周正廷正要答应，一边的花旗却摆摆手，“爸，不用了，我等会还要回家做题呢。”花伦坚持说，“不要总是做题做题的，我看你都做花眼了，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挺好的，就这样决定了。” 花旗无奈地答应，乔凤娇拿出早就包好的紫菜包饭，让花旗和周正廷拿去摩天轮上吃。 坐在年份久远的摩天轮上的时候花旗不禁有些感慨，她无意识地在玻璃窗上呵出气，用手指在上面胡乱地划着圈，“我小时候我爸也带我来这边坐摩天轮，后来……”，花旗揉揉眼睛，失笑了一声，感叹道，“我都十几年没来啦。” 周正廷揉乱了花旗的头发，说：“老女人你好好地感慨什么，我还是第一次坐摩天轮呢，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坐的嘛。”花旗抬头看了周正廷一眼，其实她已经一眼看到了周正廷心里的刺，只是不忍心说出来而已。 “周正廷，你会不会原谅你妈妈？”花旗试探着发问，周正廷不说话，低头看手机，过了很久很久才开口，“原谅她吗？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前我只是想见她，但随着渐渐长大，这种心情也消失了。” 虽然周正廷回答地冷漠又简洁，好像丝毫不难过伤心一样，花旗的心还是小小地抽搐了一下：“那你为什么当时想要考去澳大利亚？” 周正廷的眼神飘向远方，久久地沉默着，最后才喃喃道：“那么多年了……我只是想找到她，再亲口问问她，她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把自己养到八岁的儿子轻而易举地抛弃，从此不闻不问。我想问问她，那么多年来，有没有一次，她感到了后悔，有没有一次她想到过自己的儿子，会想回到他的身边。” 花旗站起来走过去，慢慢地抱住周正廷的头，温柔地小心地，好像爱护一件来之不易的珍贵品，周正廷的眼睛有些发涩，他也伸手回抱花旗，周正廷觉得自己有那么一刻，竟然是依赖着花旗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飘渺：“你知道吗花旗，我连她的一张照片都没有，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了，我怎么找她？一切都迷茫得不像话，其实我根本找不到她，就算找到了她，我也问不出口。就算她说她后悔了，会回到我身边来，又有什么用呢？我的童年已经毁了，过去的时光不会倒退，一切都晚了。我知道只是我不甘心而已，我真的很不甘心……” 花旗摸摸他的脸，已是一片泪流成河。她在昏暗中紧紧地抱住他，心里软软的说不出话来，想说一些安慰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最后他躲过脸去自己擦干眼泪，没有看花旗，只是郑重地说道：“花旗，我已经不做这种梦了，说要去澳大利亚的时候，你还不在我身边，现在有了你，过去的往事我不会再去纠缠了，一切都让它随风去吧。现在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如论你去了哪里，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花旗笑着，眼神里隐隐地温柔可以将他融化。 摩天轮是不限时的，花旗自顾自的翻开自己的单词本开始看，周正廷被晾在一边。周正廷看着花旗小小的侧脸，忍不住凑过头去轻轻地亲了一下。花旗惊吓地捂住脸，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周正廷看着她懵懂的样子，又使坏地凑过去亲了亲花旗红红的嘴巴。 花旗觉得自己简直要尖叫出来，在她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周正廷温柔地环住了她，轻轻地真挚地吻了上去。千万颗星星在花旗的心里爆炸，她简直要飞到无边无际的幸福宇宙，飘飘然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沈嘉言的轿车正停在公园附近，他从花伦夫妇处听说他们的去向。他坐在皮质后座上，摇下车窗，遥遥望着远处巨大的摩天轮缓缓转动，他们一起坐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而沈嘉言什么都看不到……他很想像那些小说男主一样，即使两个人不在一起，看到她能够幸福的生活自己也觉得幸福，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他放弃不了花旗，他放弃不了。他在那一刻被莫名的嫉妒吞噬着，一把熊熊大火将他的冷静燃烧殆尽。 沈嘉言跪在沈山面前的时候沈山吓了一跳，连忙扶起他。“有什么事说吧，这么郑重其事的干什么。”“我想把一个人弄出去。”沈山奇怪地审视着这个平时温文尔雅的孙子，疑惑地问：“理由？”“我不想说。” 因为只是小事，沈山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点点头，沈嘉言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