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恋情 第22章　

大家刚搬一起时烦心事特多，个性习惯不搭调都是闹人的事，更折腾人的是那一个月我们足足有半个月忙着搬家，我并不是那么讨厌搬家，也不那么讨厌帮别人搬家，我只是很受不了自己搬完家又要紧跟着连续帮别人搬家。很安慰人的是那一阵扬扬特能沉住性子做了个把月的淑女，每天早上扬扬都会做好了番茄鸡蛋面喊我起床，估计她以后的老公都不见得有这待遇。跟扬扬住一块我倒学到了不少东西，至少我明白了眼前这位出去时打扮得跟仙女似地特清纯特干净的姑娘在寝室就很邋遢了，可以说比我这种不修边幅的人还要不修边幅，所以之后在街上看到打扮得特干净的漂亮姑娘我总会想到扬扬，进而怀疑这姑娘在自个房间里会不会很有扬扬的风采。 有所一致的是后来大伙一起疯狂地喜欢上了一个叫《爱情公寓》的电视剧，第一季二十集看下来又觉得意犹未尽急切等待第二季，于是大家也想给我们的公寓取名叫“爱情公寓”，可是又觉得八竿子打不到一块，于是就让我给取一个名，可是至今我也没想到个搭边的。 现在寝室空空的就我一个人，我跑到阳台上往外边瞧了瞧，世界被洗得好干净，好像我的思念，好纯净，好清晰。现在雨水有些猛，路面上的积水都快淹没行人的鞋子了，这倒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跟小妹穿着球鞋踢水玩的情景，多么真实的快乐啊，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春雨总是特能惹人发情，跟春药似地，叫人雨丝情丝交错而生。夏天的温度高些但雨水依然能惹得人思绪绵绵，我就在这样的景色里若有所思、若有所悟、若有所亡。 拓海突然来电话问我去向，回家了没，我说回去了又回来了，这几天待武汉自在呢。 拓海又问我暑假归属，我说过两天我要去陕西，我俩哥们让让跟米松在那边，他们随一结识的大哥在那儿做工程，我去活动下筋骨。拓海说：干工程活动筋骨，你当过去旅游呢？你可别死在那了。大热天的你也真能折腾，酒店那活多好，避暑混日子的理想地段，干嘛不干？我说：都拜拜了，还说那些干嘛，以后应该也不会回那里了吧。拓海感叹：又是爱情闹的！你总是想试着用意志去改变一些事情，更多的时候金钱会比意志强大许多。如果真的喜欢，为什么非要强迫自己忘记呢。那就勇敢地出手啊。 拓海是离我的心最近的人，他总是能敏锐地觉察我的情感并影响甚至左右我的行动，他就像是另一个我。 这个暑假我匆忙回家待了三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开始不大习惯家里的生活了，不习惯那里的风俗不习惯那里的生活节奏，甚至可以说与家乡人们的传统观念都有些格格不入。我发现我已经不属于这里而这里也不属于我，至少我的青春不属于这里，或许我会回来，但那是落叶归根而不是此时。唯一还习惯着的是每个长假我还是会回家一趟，不会待很久但一定要回去让家人瞧瞧我，我并不想有事才想到父母有事才回家，其实，回家本身不也是一件事么？好像我们跟一些朋友，总是有事了才联系——很多时候还是借钱麻烦人的事。可联系本身也是一件事啊！想起一个人算是一件事么？如果是，那么为什么不可以联系？ 暑假回家下了火车我先去了爷爷那儿，爷爷在的煤场正在拆迁，屋里大包小包堆得乱成一通，人都快塞不进去了。外面有几个师傅正在砌墙，我便出来蹲在门口吹吹风想些事儿，想着家人一辈子没享啥福到最后连房子都没一间像样的，想着米松对我说的那句话：“人要立大志啊！”。 我一直都没什么远见，也不习惯规划自己，我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我会为朋友委屈自己但从不去刻意讨好谁，在学校我从来都不对英语来电，四六级谁爱玩谁玩去，我到图书馆抱着杂七杂八的书看也不学英语。后来在酒店来了一老外，前台的姑娘都不能应付便来喊我。我深切地感谢老天给我这个表现的机会，不过，我也不会英文。那一刻我第一次想学英语了。回来我跟米松说起这事，他总是特能帮我打气：你可以对那老外说：你汉语都不会还跑中国来干嘛？你看我们出国的哪个不是英语一流？于是我特长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面对老外也不那么自卑了。 我回过神，听得一师傅抱怨道：这日子，我真是照业的人啊。旁边一人笑道：你还照业呢，你照业年轻时还拐人家姑娘。人家姑娘还在屋里等你可是你一直没去。一女师傅接着说：人都死十几年了…… 我认真瞧了瞧砌墙的师傅，恩，还凑合吧，差点就长得难看了，于是我也感叹：上世纪的爱恋呢。 随后我转车回家，此时年少时思念的姑娘已嫁人为妇，怀抱婴儿的她略显得有些色老而体衰，昔日的风采已渐渐淡漠，她眉间隐隐透着一些忧愁，好一个红颜，如此轻易被滚滚红尘所淹没。曾经，我也会梦见她，梦见她的青春年华并不是那么美好，梦见她那多情的意中人也并不是那么优秀，梦见她对那负心人的念念不忘，梦见她在我心里的神秘是如此的平淡而显得千篇一律。曾经孤傲优秀的她，在感情面前原来也是这样的脆弱。那时懦弱而自卑的我却已带了些英气，生命的轮回似乎总是这样悲凉，命运就是个淘气的天使，他设计了我们生命中的各个情节，纵然是很平凡的人，依然会有很多有趣，或喜或悲的故事。我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可悲，现在我或许还会想到她，却不再有爱慕。 张爱玲说：美人并不需要学问。曾经我觉得她说的也不错。现在看来也不尽如此。 眼前的家乡小镇没什么变化，一样的街道跟人流，这一切显得熟悉又陌生，以前我总以为自己会舍不得、离不开这个小镇，但此时我已不再习惯这里，心里还恋着另一座城市。刚到武汉时我并不喜欢这座城市，不喜欢这座城市的交通，不喜欢这座城市的天气，也不喜欢这座城市里的人，更不喜欢这座城市铺天盖地避孕人流广告——说出一句不喜欢很让人不喜欢，因为我也随之失去了一些快乐。但那时我其实已经感觉到了，我会适应这里，习惯这里的生活节奏，甚至对这座失落的城市恋恋不舍，现在，这一天早已到来，那样的理所当然，那样的理直气壮。那时候我是那样的执着跟坚定地以为我身上的某些东西永远都不会改变，现在才发现那也不过是些“恰在此时”的情感，一切的变化似乎不是什么形势所迫，而是一种极为自然，极为融洽的趋势。 但我还是会念家的，这半年还是我离家最久的一段时间，刚来武汉那一阵我就念家得频繁，什么“五一” “十一”回家是必然的，中途有事翘课都得回，跟不曾离开家似地。但渐渐地我也不是那么想回家了，毕竟也没那么多时间跟精力来回折腾，之所以回家还不是回得那么稀罕是因为家人总惦记，我爸妈是那种很平凡的老百姓，所有的言语牵挂跟嘴上的平安都不及在他们面前晃荡着告诉他们我还很健康，人还没有被卖掉。以前我吃饱了还会不时给我爸妈发些毫无技术含量的短信告诉他们我的牵挂，毕竟不能在他们面前矫情，发些煽情的信息给他们，那样我可受不了，估计他们也吃不消，我也只能重复念叨我很健康，你们也要保重身体。后来我还是会惦记着爸妈是否在惦记，但却渐渐很少有所行动联系了，于是就是我爸来信息查查我的方位跟去向，确定我是否还能喘气，在他们看来我也越来越显得没良心了吧。 孝道足以让我们很果断地判断一个人的品行，所以我从来都不敢对父母显得马虎，能很自然地念起有关爸妈的事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所以我从不避讳地让我爹妈客串到我的文字里，我很想跟朋友聊到我的父母，我会很不怕天黑的告诉大家我妈很漂亮，那个出演“小李飞刀”李寻欢的焦恩俊跟我爸很像呢，就像扬扬总是说她那眼镜片比我的水杯底还要厚的兄弟很帅，比我好看多了一样。 对我来讲家永远是最重要的，它让我有一种满满的存在感，在家里我永远都不会受到轻视。 但在生命中最大的存在感却往往不来自家里，而在于共鸣，在于知音，在于真实的朋友，人生需要经营的不仅仅是家庭，还有很多值得我们去追寻的东西。家是最重要的，但现在，它还不是我生活的主旋律。 我总是很羡慕扬扬因为她总有大把关于她爸妈的趣事可聊，在我看来她爸就像是她的情人，只是显得稳重了些，而她妈就像是她的姐妹，扬扬打电话找她妈要生活费她妈回道：我的钱干嘛要给你用，要钱自己挣去。然后每次打过来钱后又会问她要不要再添点。她的爸妈没有赤裸裸的关怀，而关怀时时围绕连我都感觉得到。一个人谈及自己的老公或老婆，老爸老妈，还有自己的孩子等等那些至亲的人，总是特别可爱，这种情感自然地流露很感人。 我妈以前很能唧唧歪歪的，有时我就想可不可以把这种真切的关怀也视为一种自私？我们一心一意关心对方，甚至不去想我们做的是不是那个人喜欢的，我们给的是不是他想要的，我们只是执着地用行动告诉大家告诉自己告诉当事人我在关心着，我开心我问心无愧。仅此而已。 我妈总会给我那些她认为很好吃很好喝的东西，还让我马上解决掉，可我这人奇怪，对很多东西都不感冒，吃的是大米饭，喝的是白开水，我讨厌的东西并不多，更多的只能说是可有可无不讨厌却也算不上喜欢的东西，而我这人是很怕麻烦的，肚子不折腾我基本是懒得吃东西的，产生的垃圾比实际有作用的东西还多，何必呢？但我妈给我的东西我总会尽量接下，然后偷偷放下或给别人，我愿意接受家人的关心，不管那关心我能不能消受，因为他们会开心，而我只需简单的配合。 我上大学之后我妈就很少过问我的私事了，有时偶尔提起也不会问太深，可能是怕我厌烦，于是我会很纳闷，我做得很差劲总是厌烦他们吗？或者说我表现过很多次的不喜欢让他们跟我说话时有所顾虑吗？我想我真的该用用心了。我感到可惜的是我爸妈没能受到一些正儿八经的教育而没能形成那种自己的、还算完整的价值观，这样我会很认真地跟他们聊我的生活情感跟理想理念。之前我发了一篇极煽情的文章，小妹看了留言：没想到哥哥也有这样的情感。让我感觉我与家人好遥远。我很期待能像扬扬那样跟爸妈贫嘴，就像一对融洽的好朋友。 如果我妈问我：喂，小子，谈恋爱了没？ 我就回答：不好意思让您操心了，还没呢。 我妈再问：还没！那我到哪去找我那还没出生的孙子？你小子跟我找茬在吧？还不给我弄个媳妇回。 我反问：我想问下的是，您觉得您儿子难看么？ 我妈说：谁说的，我儿子潇洒着呢。 我又问：那您觉得您儿子很差劲么？ 我妈说：谁说的，我儿子优秀着呢。 我然后说：那你还怕您儿子给你弄不回媳妇？ 多好玩，多惬意。 挂了拓海电话我满满深呼吸了一口气，望着天空想着过往、想着之后，有些伤感有些忧愁，而我却喜欢让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情感之中，就像我平时贪婪而又小心地品尝一盘鱼香肉丝。